無限的侵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出籠

    第二天，陽光再次灑滿了大地。

    保安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打開了工地的大門，再過半個小時，那支吃乾飯的測量隊就要來「上班」了。而他也可以睡個好覺了。

    然而他剛剛打開大門的鎖鏈，巨大的鐵門就被一股大力推開了，剛剛睡醒的保安被大門一擠，不由得一個趔趄，正要張口怒罵，便覺得眼前人影一閃，脖頸處傳來一陣劇痛，然後就徹底沒了知覺。

    汪川把保安的身體藏回保安室，關上工地大門，向著那棟爛尾樓的入口走去。

    十一層，汪川推開樓梯通道的大門，空曠的樓層映入眼帘，雖然稍顯昏暗，但在陽光下已經不至於無法視物了。

    中央的三張氣墊床上，三個男人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黎明和劉志都是平靜地躺在那裡，只有龔慶山的身體歪著，大灘的鮮血散落在他的周圍，已經發黑。汪川看了他的屍體一會，就向更裡面一點走去。

    關押麥克和他家人的牢籠其實是臨時用一些合金鋼管架起來的，然後簡單地嵌入樓層頂部和地底部的水泥中。這些合金鋼管在日常生活中足夠堅硬，但如果用蠻力鐵了心的想撞彎也不是難事。汪川推測，麥克應該是在龔慶山死亡以後發現了異常，所以不怕驚醒黎明和劉志，撞彎了這些鋼管後，帶著家人一起逃跑了。

    雖然汪川使用光腦可以很輕易地分析出麥克的逃跑路徑，抓回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在樓層里四處看了看以後，就一手一個將黎明和劉志都拎了起來，走出了爛尾樓。

    一輛不起眼的三廂二手越野開到了工地大門前，幾乎遮住了所有路人能看到的角度。停了一會以後，這輛越野就再次開走了，工地大門依舊緊閉，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另一邊，鍾寧等人落腳的酒店中。

    鍾寧看了看面前在軟塌上沉睡著的童芙、道格和池祝財三人，又看了一眼服務器組上的時間。

    （時間到了……不知道童芙的計劃怎麼樣了……）

    鍾寧嘆了口氣，想起童芙這次臨時起意的計劃，不由露出一絲苦笑。有時候，智者們的布局就像是一個個巧合串聯起來的荒誕故事一般，令人覺得他們明明沒有那麼多高瞻遠矚的預言，也沒有那麼多精準無損的計算，卻硬是把自己想做的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給做成了。似乎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給智者的巧合一樣。

    沒錯，此時童芙正在利用夢境分享裝置，對道格的記憶進行一定的干預。

    本來，盜夢空間中的夢境分享技術，雖然能令人掌控夢境，但不論是造夢師還是意識被入侵的目標，醒來以後都能清晰地分別夢境與現實——當然涉及到混沌的例子除外。就好像人可能在夢中分不清這是夢境，但在現實中，卻一定知道剛才自己所經歷的東西是夢！

    然而歸根到底，夢境分享的學問，其實是藥劑的學問。在盜夢空間的世界裡，人類並沒有掌握人腦電波的奧秘，無法通過儀器直接令不同人的意識相互干預，也就無法完成夢境的分享。夢境分享本身是通過藥劑維持的，鎮靜劑其中的某些成分，可以強化人的腦β波，不僅令人在夢境中更有身臨其境的感覺，而且讓人的腦波不再局限於生物體內的微弱電波，而是變成一種可以發散的，被其他人類接受的電波訊號。

    正是這種訊號完成了夢境的分享，但也因為如此，人在醒來以後可以清晰地分辨自己剛才的夢境。

    不過最近，一直在為汪川打工的柯布，在這方面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那就是新型的鎮靜劑，可以令做夢者在醒來以後，無法察覺到剛才的經歷是夢境。

    這是一個相當可怕又相當有用的發明！藉助夢境分享儀，配合這種藥劑，造夢師能在某種程度上修改、創造目標的記憶，而不僅僅是做一些簡單的潛意識植入。這種剛剛發明出來的藥劑，就被現在的童芙利用，來修改道格的記憶。

    具體的細節鍾寧並不知道，總之，修改過記憶以後的道格將會和艾米麗產生劇烈的衝突，從而進一步摧毀艾米麗現在本就十分不穩定的心理狀態，最終的目的則是削弱lily能從艾米麗那裡獲得的愛。直到艾米麗完全被逼瘋，成為一個反社會者，或者乾脆變成精神病，lily就徹底無法繼續獲得「食物」。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有六成的可能性，小女鬼會向中洲隊妥協。

    畢竟沒有被主神強加仇恨關係，既然只有兩敗俱傷的結局，也就只能談條件了，lily應當曉得這一點。

    鍾寧此刻感慨的就是，明明只是剛剛發明出來的藥劑，卻在緊接著的一部恐怖片裡成為童芙布局的關鍵點之一。如果換做是自己，恐怕根本想不到還有這種手段可以用吧？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軟塌上，童芙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然後她就平靜地睜開了雙眼，緊接著，另一邊的池祝財也睜開了眼。只有道格依然昏睡著。

    「怎麼樣？」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童芙看了道格一眼，走到服務器組前，打開了這個城市的衛星地圖，頭也不回地說道：「你把他帶到這個地方去……然後儘量在暗中跟著他就行，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干涉，即使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也不要強行出手。只要保護這份獎勵的安全就行了。」

    鍾寧看了看地圖上標註的位置，用心記下以後，點了點頭，就帶著昏睡中的道格跳出了窗外。幾個閃爍間，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城市中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間。

    「好了，我也要走了。你們兩個注意防備lily的攻擊。一旦發現有人陷入幻境，立刻用電擊槍一類的手段令他失去意識。光靠吼叫是不可能把人喚醒的。」童芙囑咐了池祝財和周維民一句，便再次離開了酒店。

    事實上她並沒有離開這裡，周維民的命她雖然不在乎，不過池祝財目前來說還是儘量不要死的好。畢竟中洲隊以後的日子裡，很難有人會去強化外交家這樣的血統，而這個血統卻往往能在恐怖片裡發揮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況且她其實已經完成了自己腦海中所有的布局，說是布局也不恰當，因為這些完全是她在汪川離開以後，走一步看一步，靠著靈光一現織出來的網。至於能起多大的作用，她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直覺告訴她，自己的舉動應該也在汪川的意料之中，而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的其他布局，才是度過這部恐怖片的關鍵所在。

    所以現在的童芙已經完全靜下心來，一方面暗中監視著池祝財和周維民的情況，一方面卻在思索「不見」的含義，與心中的各種猜想逐一論證、推敲。

    ……

    卻說鍾寧帶著道格在城市的空中不斷閃爍飛躍，以他的身體素質，即便帶著一個大活人使用惡魔之手，也能輕鬆異常地完成各種炫酷的「飛行」。不過耍帥的時間只能持續一小會，再多了就可能發展為作死。所以鍾寧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道格帶到了童芙指定的地方，將他獨自一人撇下後，就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等著道格甦醒。

    汪川雖然警告過他，lily本身的力量也不可小覷，不過鍾寧也並不認為lily真的能威脅到自己的生命。一個團隊參加的任務，面對的困難等級肯定是取平均的，明面上boss的實力總不可能比整個團隊最厲害的人還要強大，那就沒法玩了。當然，如果是隱藏支線任務的boss，就要看人品了。

    在無聊的等待中，他只好買了許多不同種類的咖啡和各種甜點，然後優哉游哉地品嘗起來。美國本土的點心和咖啡，與國內普遍流行的西式點心與咖啡還是有所不同的。鍾寧本就是熱愛烹飪的人，雖然他對西餐不怎麼感冒，不過享受美食也是一大樂趣，總比無聊乾等的強。

    吃吃喝喝了好一會，道格還是沒有甦醒的跡象，汪川瞥了一眼咖啡廳對面的那幢空房，感覺有一陣尿意襲來。他稍微一猶豫，決定還是先解決一下生理問題，畢竟剛才喝了四杯咖啡啊……

    咖啡廳本身的裝修很是典雅，然而像很多為了節省店面的華國店家一樣，這家咖啡廳的廁所小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只是在樓梯下的窄小空間裡開了個小門，安了一個坐便，連洗手池都在廁所外面。

    不過為了免受顧客詬病，店家還是在廁所里裝了兩面鏡子，雖然廁所里裝著兩面相對的鏡子，產生的那種無限鏡像多少有些古怪，不過也確實令整個廁所的空間顯得大了一些。

    鍾寧也沒多想，只是皺了皺眉就進了廁所，關上門以後，就開始解手。莫名的，他的注意力就被那兩面鏡子形成的無限鏡像吸引了過去。看到面前無數個自己叉開腿排成一列延伸到遠方，那種感覺真是有夠尷尬，也不知道這家店的老闆到底是怎麼想的。鍾寧吐槽了一句，暗道就算是美國，也不是什麼土地都鑲金綴玉的，更不可能連月亮都比國內的圓了。

    解完手，鍾寧很自然地提上褲子，準備推門走出去。

    然而門沒了。

    他愣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這個事實，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堵完好的牆壁，根本沒有門！

    「臥槽？」此時鐘寧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是lily那小女娃找上自己了啊！把自己困在了這麼一個僅容旋馬的破地方。沒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應，突然間，前後兩面鏡子上突兀地出現了一道道裂縫，咔咔的聲響中，兩面鏡子很快就被裂縫填滿，然後嘩啦一聲碎成了一地反光的碎片。

    莫名的，一種壓抑的氣息頓時出現在這片逼仄的空間中，鍾寧一瞬間就感覺到了這種壓抑的氣息。不危險，也不致命，但就是濃郁的壓抑，仿佛空氣都粘稠污濁得無法呼吸，仿佛光線都晦澀醜陋得無法直視，仿佛生命都被擠碎在捏扁的易拉罐里……

    這是幽閉空間恐懼症。

    雖然鍾寧自己也知道自己有這種毛病，但他其實並沒有太過在意。一來，以自己現在的力量，能把自己困在狹小空間裡的材料真心不多，二來，就算是有這種材料，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被困進去，至於被打敗囚禁？以他的性格，是寧肯戰死也不可能被囚禁的，不過如果有實力高出他太多的人存心玩弄他，倒是有可能。只不過在輪迴世界裡，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出現罷了。

    lily雖然是操控幻境的高手，但幻境就是幻境，對於身體的大部分行動，並不存在對應的物理干預，而是在幻境影響下，扭曲成其他的意識信號傳給大腦。張問海死亡的過程，鍾寧雖然沒看到，但也聽汪川分析過了，他在幻境裡究竟做了什麼動作，大家並不清楚，但他不管做什麼動作，都會被lily在某種限制條件下，在現實世界中轉換為其他的動作。旁人看來，張問海就好像夢遊一般自己爬上了旅館的房頂，然後失足跌落摔死了。

    按照這個思路，其實在幻境中，lily是無法做到絕對限制人的自由和行為的，甚至無法真的殺死人。但幻境中的一切行為，都會通過某種限制轉化為現實中的某些行動，從而令人自殺。之所以說lily有某種限制，還是因為難度的原因，否則只要在幻境中稍微動一動手指頭，現實中都會轉化為開槍打死自己的動作，那也太逆天了，主神不可能安排這種難度的。

    所以鍾寧並沒有太過焦急，雖然幽閉空間恐懼症令他心中的確躁動不安，但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