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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毀滅深處,破碎的龍回歸如初。
它爪牙尖利,氣勢熊熊。漆黑的風暴被它撕扯,向著風暴之後的戰爭之神發出咆哮。
「來啊!」
它撞向風暴。
而更多的風暴湧向了它。賽特的神力在漆黑的沙暴中匯集,滿溢著破壞毀滅的力量。戰爭的威權在賽特的身上格外膨脹。以至於它的本質真身之上,都隱約散發出純白的輝光。
不過是一個新晉的四初而已。
不過是一頭徒有本質強大,內在的操作能力卻只能算是勉強跟上的龍種而已。
賽特仍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它依舊能夠將眼前的巨龍打倒,擊殺。最多也不過是稍微增加一點力量的消耗。
『轟——!!!』風暴撞上了燭龍。
但是風暴卻未能起到有效殺傷。
那漆黑的沙暴依舊具備著龐大的殺傷力,然而卻在此刻未能於巨龍的身上起到太多功效。某種對賽特而言熟悉並且古老的力量正環繞著眼前的東方巨龍,削弱著它在風暴之中所應當遭遇的創傷。
「舒!你死了還要礙事!」
舒,風神。神殿巡禮中賦予輪迴者加護的九柱神之一,它的權能,在這一刻彰顯於燭龍的身上。
它應當已經死了。
早早死去,被荷魯斯所擊殺——其餘的九柱神也都是如此。除了在最開始就躲藏起來的賽特以外,這片大地上所有神祇,都應當早早便成為了維持荷魯斯儀式運作的資糧。
可舒的力量卻顯現在了這裡——那古老的風之神,其所擁有的力量正悄無聲息地施加在眼前的異邦巨龍身上——龍本身或許看不見。但賽特有著神的視角,它隱約便能看到一尊熟悉的神祇在大氣中解離,而其中最為純淨,最為容易吸收的一部分,正在逐步融入眼前巨龍的軀殼。
『轟——!!!』第二次撞擊。
龍的利爪穿透了風暴。
一部分的風掙脫了賽特的支配,並在下一刻成為了對方的力量!
儀式……
這個儀式……難道不止是荷魯斯的掙扎?
難道死去的九柱神要依靠這個借體重生,或者選定繼承。而賽特自己之所以能夠從中荷魯斯的手下成功逃離,只不過是因為它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外,沒有被荷魯斯視作眾神的一員納入考量?
賽特的眼中浮現出動搖——那在下一刻便被純淨的白光所壓制,抹消。投降輸一半的念頭被超出它認知之外的外力所扭曲,讓它無論如何,至少也要站在第三方的立場上。
可憐的神。
它的死亡命運正在閃耀。
不容投降的賽特的心中再度情緒涌動。而這一次,浮現出的則是退意——既然主動出擊也未能夠獲取戰果,那麼自然就應當考慮止損的方向。它知道自己仍舊背負著盟約,而如今盟約上的限制正在逐漸生效,它感知到了自身神力的流失,感知到了那背約的詛咒正逐漸顯現在它身上。
這不是什麼大事——身為古老的諸神之一,自然有著在撕毀盟約後抹除詛咒的手法。神力的流失被它以自身的意志遏制,並伴隨著它那龐大的神軀在尼羅河畔驟然顯化。
「輪迴者——」
它在退走之前嘗試放一句符合神祇身份,卻又能夠隱約示好的狠話。
「你保住了一條命,但是你要小心。那些古老的——」
「伱囉嗦的時間,怎麼這麼長!?」——第三次碰撞。
更多的風之權能和燭龍融合。明明只是才入門的四初,於頃刻間便已然穩固境界,並發揮出了符合這一階層的力量。風暴被第三次的撕裂,然後突破,而這一次,燭龍的利爪已然觸碰到戰爭之主的軀殼!
『轟——!!!』
龐大的力量在賽特的神軀上炸開,這已然能夠歸類於必須要稍加注意的小小創傷。被撕開的傷口已然無法在短時間內癒合,而伴隨著更為熾烈的白光閃爍,戰爭領域的力量便更進一步地充斥了這位受困之神的軀殼。
戰爭一旦展開,便由不得最初的參與者隨意逃跑——這是戰爭領域的性質,它讓退意叢生的賽特捨棄了離場的欲望。
「不知死活!」
黑色的漩渦在它的頭頂顯化。
那是真神力,它的心靈之光。其本質為【被黑暗覆蓋的沙漠】。而這漆黑的漩渦隨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擴張。
戰爭已然開始,無法輕易停下。那麼,就試著在這裡極盡全力,看看輪迴者有沒有那個資格,讓自己付出足夠沉重的代價!
「區區一條小龍,氣焰倒是不小!」
漆黑的漩渦中充斥著毀滅和凋亡。無數虛幻的國度在漩渦中生滅,而每一個生滅的國度都演化出規模更加宏大的黑色沙暴。從有限到無限的連鎖隨即生成,真神力的本質,便是近乎無窮的力量。
而漩渦隨即落下。
「領受你的滅亡吧!在這戰爭之主的無邊神力之下!」
那的確是無可阻擋的力量。
心靈之光之所以被稱作真神力,便是因為它擁有著優先於多元宇宙中幾乎所有下級力量的特質——哪怕是正統修正的真元力也要劣於心靈之光。而後天的神祇權能抑或者道具規則,則就算在屬性上克制也無法對心靈之光起到除卻堆量以外的功效。
龍鱗轟然破碎。
風的權能在頃刻間抹消。
甚至就連燭龍的血脈之力,那足以維繫晝夜,只要世間仍有晨昏便燭龍不滅的力量規則。也在這漆黑的風暴漩渦中支離破敗,只是支撐了一個瞬間便迎來滅亡。
這並不奇怪——這種事其實理所應當。
哪怕楚軒利用了荷魯斯的儀式給程嘯強行刷漆餵飯,哪怕程嘯真的吃下了這口飯,如同牟剛和零點一般將儀式中的資糧化作了自己的力量。他也依舊只是一個區區的四初,而再強的四初,在沒有宛若姜玉鄭吒那般超模的能力的情況下,都決然不可能和一位標準的四中神祇對抗。
他做不到。
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得到。
法老已然被打倒,朱雯更加不可能提供第二次的幫忙。狄多女王還在和法老召喚出的藍色巨人對抗並且努力在風暴的餘波中掙扎抵抗。更加不可能向他提供哪怕一點點的支援力量。
他因此而看到了自己的死兆。
他被漆黑的漩渦吞沒,全身上下所有的血肉,細胞,乃至於基因結構,都在象徵著【被黑暗覆蓋的沙漠】這一特質的真神力所泯滅——平衡之道只能夠勉強維繫他的自我意識,而他甚至都要感覺到那枚和他的生命進行了高強度綁定的重生十字章即將觸發。
程嘯因此而得以見『它』。
他目睹著自身的溶解,眼前的廣袤視野,於頃刻間化作一片無邊無際的漆黑沙漠。而他的意志正如同一頭迷路的駱駝一般逐漸沉入其中,很快,便將成為這片黑暗沙漠的一部分,就此完全化作賽特的一部分微不足道的力量。
反抗是沒用的——最為努力的掙扎,也沒能夠起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功效。
而漆黑的沙漠漩渦在覆蓋了他之後便要向著四面八方繼續延展,或許很快,整個埃及都將被這漆黑的沙暴漩渦吞入喉中,化作賽特的資糧。
「所以……人力有時窮?」
程嘯的意志陷落於黑色沙漠之中,流沙正沿著他的軀殼向上攀爬——他抬起頭,看向這片真神力所演化的混沌天空。賽特的巨大面容正浮現於天穹之上,注視著掌上螻蟻的急劇消亡。
這還真像。
眼下這幅光景,和昔日初次抵達神鬼傳奇之時。回歸前夕的那一場神前決鬥近乎一模一樣。
而那時候的程嘯還非常弱小,只能夠勉強在賽特軍團中造成一點殺傷。而現在,哪怕他即將死去,賽特也不會自取其辱地派遣出它的軍團——哪怕它是由力量變轉而成的戰爭之主,它也清楚地知曉怎樣的軍隊可以踏足怎樣的戰場。
看來是沒什麼辦法了。
就像是……昔日一樣。
那麼,昔日的中洲隊輪迴者,又是依靠著什麼,贏下了那一場神前的廝殺?
如果是姜玉在這裡,那麼他會禮貌地歸功於荷魯斯的注視。然後將剩餘的功勞安置在全體同伴的共同協作努力之上。
但出現在這裡的不是他,而是在那時候起不到什麼作用的程嘯。那麼,最合適他的做法是……
「頂不住啦!誰都好,過來幫幫忙啊!」程嘯,向著天穹喊叫。「再不來我要撲街啦!」
『咯喇——!!!!!』
雷光迸發!
漆黑的沙漠和昏暗的天空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便被金紅的雷霆完全撕裂,而一道流光,迸起至地球背面的另一處地方!
流星從南美的密林中升起。
流星跨越大洲,越過海洋。
海水和天空都在這金紅流星的掠襲中向著兩側分斷。目標已然被鎖定,而它在投擲出的那一瞬間便抵達了它所指向的目標。
流星之槍,誓約必中。
導航的信標是那一份在迦太基城外簽下的盟約。而它在投出的瞬間便跨越了賽特所準備的所有拖延混淆妨礙手段,徑直地貫穿了它的心臟!
『噗——』
昏黃的天空驟然崩散。漆黑的沙暴如同熱鍋上的黃油般融化。
幻化出無數模樣,撐起無數屏障的賽特被強行定義出龐大的真身。而金紅相間的雷槍,正好便刺入了它的胸膛。
『蓬——』程嘯那急劇再生的殘破形體,跌落在回歸柔軟的淡黃沙地上方。
賽特呆呆地看著自己那被貫穿的胸膛,說出不可置信的話。
「我可是……棋手。」
雷霆在它的神軀上蔓延。它的軀殼被撕裂,金紅的裂隙在頃刻間遍及它的軀殼上下。
它努力地抬起頭,看向地球的另一方。它或許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有隻言片語剩下。
「陷阱……」
『轟——!!!』
神軀爆炸。
名為賽特的神祇,在這一刻抵達徹底的消亡。龐大的風暴混雜著散亂的神力潮汐向著四面八方急劇潮湧。它死亡前的殉爆,其威力和它先前的招式完全展開幾乎一樣!
「風,我命你停下!」
「沙漠,平息你的憤怒!」
兩重聲音同時響了起來。不再蘊含真神力的風被壓制,沙暴被馴服。毀滅的力量以溫和的方式向著四面八方揚卷,並在下一刻,化作覆蓋了整個北非的龐大沙塵暴——或許會有些倒霉的駱駝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龐大沙暴中迷失,但它將無法對原本應當和整個北非一起化作粉末的凡人們起到功效。
災難被遏制了。
程嘯放下了抬起可否改為「的」手——而在他面前的不遠處,則是同樣向著天空舉起權杖的法老。
法老的身上有著他熟悉的味道,他知道眼前的法老應當是拉美西斯二世。但他同樣知道現在是一九三九年,拉美西斯二世並非它的本質。
腦海中響起詹嵐的低語,這一認知被他主動壓下,然後淡忘——他看向法老,而法老也看向他。遠處的狄多女王放下結界,而不止是迦太基人,就連先前許多一起和迦太基人作戰的埃及人,以及整個來自帷幕之後的培爾城,都在女王的結界庇護之下。
空氣中洋溢著某種被稱之為尷尬的味道。
「那個……要麼我們繼續打?」程嘯試探著說道。他發現法老身上的亞威影響,似乎正隨著賽特的死去而淡化。
法老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而下一刻,流星之槍從賽特的殘骸中脫離,回到大地的另一方。
白色的光輝纏繞著槍——那是亞威在埃及這片大地上投放的所有力量。
………………………………
「果然如此。」楚軒點了點頭,目光從埃及上移開。「消耗掉賽特這枚棋子,就是為了封印姜玉手中那把能夠對四高造成殺傷的流星之槍——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或許也有著將姜玉拖延在南美的功效?這樣一來,你就能夠確定姜玉沒有碰觸帷幕,也算是排除了一項重要的變量。」
「這步棋倒也說不上很差。」
他拿起自己的刷漆筆,但又放下——亞威神力對流星之槍的封印沒有施加者預想中的有效。而且,他也沒有準備給武器的漆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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