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逃亡 第五十九章 冰釋前嫌

    這應該是木船中的遠洋巨輪了吧!黎石心中嘖嘖感嘆,同時又增添了幾分不安。

    這麼大的一艘船,怎麼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呢?

    「有人嗎?」戚琪衝著艙房叫道,無人應聲。

    「去看看。」二人推開艙房之門,被好大一陣灰塵嗆了幾口。艙房內光線暗淡,憑著從門入的陽光看去,裡頭十分寬敞。

    外間似乎布置成了客廳,有一張漆色幾乎已經褪光的雕花矮腳桌。兩面有舷窗,上面覆蓋窗簾。戚琪想把窗簾拉起,手剛一碰,布條絲絲縷縷落下,幾乎爛成了棉絮狀。

    一扇精緻的和式拉門通往裡間,二人走進去一瞧,不由自主地驚嘆一聲,裡間擺放了一架床、一張美人塌、一隻馬桶、一隻臉盆、一支臉盆毛巾架、二把春凳、三鼎香爐、四層提盒、五格立櫃。

    生活用品不僅一應俱全,而且全部雕滿了繁複華麗的紋飾,有各種祥瑞動物、四季花朵,或者現實中沒有的神人仙子。

    尤其是那架床,外形如同一隻箱籠,床面高二人許,猶如一扇拱門。門後第一進左右兩邊各安一口床頭櫥,分成四格抽屜。第二進也有一扇拱門,門後左右兩邊各安一支立架,用來擺放衣物。第三進再一扇拱門,門後才是床,四面有立板圍起,立板同樣精雕細琢、巧奪天工。

    黎石想起時候姥姥曾帶他去一個叫寧海縣的地方走親戚,那裡古時候富裕人家嫁女,素有「十里紅妝」的風俗,嫁妝當中就有這樣的床,也叫千工床,意思是千名工匠花費近千天才能趕製出來。

    看起來這艘船的主人很有錢啊!這樣一架古董床怕是價值不菲,不定跟這艘船等價呢!

    「石頭,接下來去船艙?」戚琪看著他,眼神透出絲絲不安。艙房就兩間,也沒有人。難道人都躲在船艙里?他們想幹什麼?

    「救我啊!」遠處飄來一縷聲音。從舷窗望去,島上一個的人影左右搖擺,朝他們揮舞手臂。

    黎石呆呆地望著謝薇薇的方向,出一會兒神,頓了頓,左右張望之後,選定了美人榻。

    他搬起美人榻費勁地走到門邊,把它推出艙房之外。

    什麼木料製作的?居然這麼沉!脫落的漆皮之下,露出金色原木質地,有可能是黃花梨或者金翅木,黎石對此沒有研究。

    戚琪知道他要幹什麼,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幫忙。

    黎石把美人榻搬到船舷旁,抬起一邊擱上牙牆,接著「撲通」一聲推入水中,濺起巨大浪花。

    美人榻雖然沉,畢竟形如木筏,且面積闊大,勉強能在水中浮起。

    「石頭!」戚琪追出來。

    「撲通」又一聲,黎石已經躍入水中。


    戚琪看著他露出水面的腦袋,咬牙跺了跺腳,他還是心軟。

    黎石試著爬到美人榻之上,長榻迅速下沉到水下半米左右,看來木料的自重是一大缺陷。

    他只得重新回到水中推著它往前游,這樣一來,游速比來時又慢了一倍,但好歹有東西可以扶著歇息一下,不必再仰遊了。

    來到島,謝薇薇臉上掛滿淚水,不停地擦,仍然不停地流。哭完後她笑起來,:「我就知道。」笑了幾聲又嚎啕大哭,哽咽道:「對不起。」

    她指的是在石室之中所做的事,以及所動的念頭。

    黎石心裡嘆口氣,自此原諒了謝薇薇。

    他和謝薇薇一人一邊扒住美人榻,黎石教她雙腳划水,二人一同往大船游去。

    待游到船下,太陽已經偏西。落日餘暉從大船一側射來,在海面上投下一片極大極長的黑影。黑影之外金光燦爛,紅霞漫天,魚游淺海,鷹擊長空黑影之內沉寂肅穆,陰翳憧憧,如同天堂地獄二個世界在此交匯。

    黎石抬頭看大船,覺得如同一座巍峨高山,深不可測。他隱隱覺得,這船如同另一座地下洞窟,隱藏著無盡秘密。

    雖然心有顧慮,但在大海之中別無選擇,他托起謝薇薇順著繩子爬上船,那張美人榻只好留在水中任它沉浮。

    謝薇薇身在半空,雙手費力地攀住繩索,離船幫還有一尺之遙,一抬頭正見到戚琪的臉。

    戚琪的目光里明顯懷有戒備,自從在石室之中兵戎相見,她心中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謝薇薇這個面容姣好、氣質優雅的女孩,遠不如外表那麼單純。

    戚琪居高臨下地望著謝薇薇,此刻她全身濕透,由於不會水,但又在水中遊了那麼長時間,緊張過度導致四肢肌肉瑟瑟發抖,仰頭看著自己,模樣別提有多楚楚可憐,世上任何一個人見了都會牽動惻隱之心。

    二人目光相接,各自頓了一頓,大家肚子裡都有事,但又無法在這一刻盡數釋然。

    謝薇薇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見戚琪已經朝她伸出了手臂。她心頭一喜,連忙拉住,借力向上一竄,翻過了船幫。

    沒等站穩,她急著開口便要稱謝,但是戚琪沒給她機會,已經掉頭轉身去拉黎石了。

    待戚琪轉過身來,仿若有意仿若無意地繞過謝薇薇,徑直朝船艙口走去,一邊走一邊:「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

    謝薇薇嘆了一口氣,再找機會吧。

    黎石跟上戚琪,這艘船處處透著古怪,他不放心戚琪一個人進入船艙。

    一架陳舊但還算結實的梯子通到船體中部的艙室,想來曾經可能用作貨倉,現在一無所有。

    正因為沒有貨物阻擋,所以能清晰地見到船底結構。作經線的腳梁和作緯線的壓筋所用的木材,每一根都粗過大腿。照這樣的規模,貫通船底的龍骨也許比腰還粗,非幾百年的木材不行。

    中艙前後都有門通往其他艙室,門開在橫隔板上,橫隔板同時也是水密板,以桐油、石灰、棉麻布調和塞入縫隙,即使一艙或者多艙進水,只要關閉橫隔板,便能隔斷漏水,防止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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