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黑白 第十七章
此刻的王昊和石磊，正在房間裡悶不作聲的抽著煙。兩人在等著消息，按計劃這時候張凌和向文得辦完事回去了。劉老大的手下都已經知道了老大被伏擊的消息。現在那邊的場面應該還很混亂，張凌也會叫個兄弟來通知石磊，這會差不多也應該到了。可一直都沒有敲門聲響起。
「不會出什麼問題吧？難道是兩人沒有得手，反而被劉老大逃脫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麻煩可就大了，應該怎麼辦呢？」王昊此時煩躁的胡思亂想著。說不緊張那都是騙人的，雖然王昊並沒有親自動手參與行動，可這個計劃卻是他一手炮製的。如果兄弟們因為自己並不完美的計劃而有什麼閃失的話，王昊會內疚一輩子的。兄弟們可都是因為信任自己而把命交給了自己，可千萬不能出事啊，千萬不能。王昊甚至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一下快似一下。王昊瞅了一眼石磊，看見他並不比自己好到哪去，臉色青白，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菸，就這一會的功夫，兩人已經抽掉了將近三包煙。
正待王昊打算說點什麼以緩和下這沉重的氣氛的時候。『乓乓乓』的敲門聲急促的響起。王昊和石磊猛的一驚，石磊隨即一個箭步就串了出去，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小弟，彎著腰一手扶牆，一手摁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磊…磊…磊哥，不好了，出事…了。晚上的時候汪…汪俊說要和老大聊…聊，老大就帶著張凌和…向文兩人去汪俊的地盤。哪知道汪俊那雜種竟然下埋伏暗算老大。張凌和向文兩人渾身是血的突出重圍跑了回來。老大生死不明。已經有一組兄弟按張凌說的遇襲地點去找老大了，我就過來通知你，磊哥，趕緊回去吧，亂得不行了。」
石磊一聽著急的抓著那小弟的肩膀搖晃起來：「張凌和向文那倆個小子呢？他們人呢？」
「他們兩個傷痕累累的，怕他們失血過多，就有弟兄們把他們送去醫院了。不過應該沒什麼事，兩人的精神都還很好。」
一直站在臥室沒出去的王昊聽完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下地了。兩人都沒事，那就說明他們成功了。一切都在按照王昊計劃中那樣順利的發展著。正想著，石磊走了進來，對王昊說：「昊子，我跟他先回去了。放心吧，接下來的事情我知道該怎麼做。」
王昊抓住就要出去的石磊，小聲說道：「小心點。」
「嗯。」石磊拍拍王昊的肩膀：「等我消息。」說完就不再停留，與那個小弟匆匆忙忙的朝劉老大生前兄弟們的集合地趕去。
等石磊趕到邊時，眼前一副炸開鍋的混亂景象令石磊頭疼。幾十個人來回走動著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有打電話的，有吵架的，也有小聲聊天的，整一個老太太成群的菜市場。最醒目的是客廳正中放著一具用白色床單蓋著的屍體，床單上有許多處地方被屍體的鮮紅的血液所滲透，從遠處看就如一朵艷紅的玫瑰般耀眼，紅得觸目驚心。
「喂，蕭老大嗎？我是阿狗啊，我們老大死了。啊，對對，就剛才晚上呢，是被汪俊殺的。」
「喂，多哥啊，劉老大被汪俊這孫子給暗算了，死了……」
「你說汪俊為什麼要下這麼毒的手啊？現在老大死了，兄弟們可怎麼辦？」
「誰知道呢，汪俊原本就是個屠夫出身。殺豬殺多了，殺個人也不是什麼問題。你沒看見啊，老大死得多慘，被砍得血肉模糊的，都快認不出來了。」
…… ……
石磊聽入耳一片嘈雜，不由得大喝一聲：「吵什麼？都他媽的給老子閉嘴。」
頓時整個屋裡鴉雀無聲，大家這才看到，是瘋子石磊來了。石磊在劉老大的勢力範圍內絕對是說一不二的二當家。每次砍人都是身先士卒的沖在最前面，在手下的兄弟中擁有很高的威望，也為這個團體立下過赫赫戰功，要不是石磊，劉老大也不會發展到有今天這樣大的勢力。沒有石磊的老大可能至今仍是一個二流的小頭目。所以當石磊一聲暴喝之下，再也沒人敢出聲了。石磊緩步走向劉老大的屍體，慢慢地揭開床單的一角，才看了一眼石磊就把床單放下了。劉老大的屍體慘不忍睹，光是腦袋上就被砍了三四刀，要不是熟悉劉老大的人根本就不能辨認出來。石磊忽然湧起一股難過的感覺，仰頭閉眼。這一刻石磊心裡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自己的兄弟殘忍的殺害了自己的老大，而自己卻只能無能為力的眼睜睜地看著。王昊啊王昊，我們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找到了，找到了。」這時從外面跑進來一群人，人還沒進屋呢，吆喝聲就已經傳了進來。等進屋以後才發覺房內的氣氛不對勁，只好都楞楞的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
石磊張開雙眼，眼眸變得通紅。冰冷的眼神掃過屋裡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剛進屋的那群人的頭兒，石磊認識得他，跟了劉老大快三年了，外號叫巴毛。
「大呼小叫的幹什麼？找到什麼了？」石磊問道。
巴毛唯唯諾諾的舉起了沾滿了鮮血的屠刀，說：「磊哥，我們得知老大遇害的消息後，我就想汪俊可能還沒走遠，所以就帶著一幫兄弟去了九州歌舞廳找汪俊。哪知汪俊沒找著，卻找到了汪俊用來殺老大的屠刀。應該是汪俊在行兇後留在九州的。」巴毛的這番話其實是真假參半，刀確實是他帶人找出來的。但卻是張凌在去醫院前偷偷裝作不經意間，在巴毛面前說汪俊有可能把兇器留在了九州。當時巴毛靈機一動，這可是一個立功的大好時機啊，所以就趕緊招呼人馬去了九州，沒費多大功夫就把刀給找了出來。當石磊問他的時候，為了貪功，就隱去了張凌說的話，說成是自己想到的。巴毛不知道的是，他這樣做反而幫了石磊和張凌的一個大忙，藉助巴毛的嘴說出來，就更不會有人對他們起疑心了。
石磊從巴毛手中接過屠刀，拎著刀在房內轉了一圈，弄得眾人都惶恐不安時，才開口說道：「現在老大不在了，大家想走的話就走，想留下就留。但有一點我事先說明，想走的人我絕不為難，要留下的那可都是我瘋子石磊的人，是我石磊的兄弟。然後我就帶著兄弟們去找汪俊這畜生為老大報仇。當然，想走的人也可以為老大報仇，但這件事情一了結，將來在道上碰見了，那咱們就只有兵戎相見了。」
石磊的話剛說完，原本寂靜的大廳再一次沸騰起來，人們紛紛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這是什麼？這是奪權啊，劉老大才剛剛遇害，屍骨未寒，石磊就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是不是不太合適啊。是不是應該先把仇報了再說？石磊在說完之後也管眾人的反應，從口袋摸出一支煙點上，他知道要給大家留下點思考的時間，而且石磊有信心能收服這裡面的大部分人。劉老大不在了，自己的強勢顯而易見，只要還想在道上混的人，就一定會跟隨自己。這也是王昊策劃的整套計劃里最核心的目的。以雷霆手段迅速收服劉老大的舊部，然後成立屬於自己的幫派。
「磊哥，我留下來跟你。」沒過多久，就有一個人站出來首先說道。石磊定神一看，原來是林子第一個站了出來表面立場。石磊沖林子點點頭，這比自己預期的時間要短得多。
「我也留下來，為老大報仇。以後就跟磊哥了。」
「對，我留下。跟誰混不是混啊，跟著磊哥我相信一定會有出息。」
「就是，磊哥，算我一個。」
見有人第一個站出來後，人們的反應就跟多米諾骨牌似的，紛紛要求留下來跟石磊。石磊粗略估計了一下，有將近八成的人都選擇了效忠自己。這讓石磊很是滿意，本來估算能有七成的人願意跟自己都算是多的了。確實也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看得起自己。劉老大的手下差不多全在這裡了，在劉老大開的棋牌館裡密密麻麻的站了有七八十個人。還有少數一些人沒在現場，不過這也無所謂了，等今晚石磊掌控了大局以後，這一小部分人的作用也不是很大了。
「憑什麼？老大在的時候我和瘋子還是平起平坐的，現在憑什麼要我跟他？」終於，第一個反對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個人叫嚴華，綽號地鼠，之前和石磊一樣，在劉老大的團伙里是一個小頭目。
「就是，老大的仇都還沒報呢，就這麼急著想篡位啊。」隨即有稀稀拉拉的聲音抱怨道。
「操你媽的，是誰說的篡位？老大是被汪俊殺的，現在老大不在了，我們自然需要一個有能力有膽色的人來帶領大家。我覺得沒人會比磊哥更合適了。地鼠，你有這份魄力嗎？當年和馬老大的人馬火併的時候，你表現得可真像你的外號，地鼠。」林子激動的站出來罵著，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滿臉儘是不屑的神色。
嚴華頓時暴跳如雷：「你他媽的說什麼？」
「好了。」石磊這時出聲吼道，嚴華說到底還是懼怕石磊的，聽到石磊一聲怒吼便不再說話了。
石磊突然走近嚴華，嚴華見石磊提著屠刀走過來，禁不住嚇得後退兩步，連聲說道：「瘋子，你…你要幹什麼？你可別亂來啊。」
走嚴華跟前石磊才停下，說：「地鼠，念在大家同出一門的份上，剛才的事情我不計較。現在，你帶著你的人給老子滾出這裡。以後你是自立門戶也好，還是跟其他的老大也好，再碰上我石磊，你就最好做一隻老實的地鼠。還楞著幹什麼，滾。」
眾人聽得不禁莞爾，嚴華氣急敗壞地指著石磊：「你…你，好，你等著瞧。我們走。」說完帶著自己的十餘人狼狽的逃離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