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的傳送陣布設複雜,消耗也是極大,好在陸正這一行人身家頗豐,即便是陸正自己,獨身在外多年也積攢了不少寶貝,隨便挑出幾件都可以換取大把晶石,日前星河峰首座大師兄呂勝的大婚聘禮還是全靠他一個人撐起的。
第二天天光大亮,幾人在這座傳送陣周圍仔細檢查數遍,確定足夠隱蔽不被發現,四人才回到陣中等待陣法啟動。陸正雙手掐訣,在安放了十數顆極品晶石的陣中某處一點,大片華光頓時在陣中亮起,若非四周還布下隱蔽陣法遮擋,只怕單是這陣法啟動的強大氣勢就會引來諸多宵小之輩。
光芒亮起足有半柱香時間,等到內里人影完全消失才緩緩散去。
南海之上,波濤洶湧不似以往,覆蓋方圓十數里有餘的島嶼在汪洋大海中顯得渺小無比,但任由驚濤拍岸,這座海中孤島仍舊屹立不倒。
昨夜外出的海船陸續歸來,各處新建的燈塔哨台不斷響起號角聲音,一大群孩子們彷佛聽到了愉快的天籟,一窩蜂從海島各處向著簡單搭建的海港口奔去。
守護在各處的修士看著安全歸來的海船紛紛鬆了口氣,族長貢達更是親自帶著人前去接應,黝黑臉上隨著歲月吹拂,已經多了許多老態皺紋。就在這時,島中後山隱秘禁地陡然有一道華光從天而降,聲勢浩大,縱然有好幾層陣法遮掩,也難以將其徹底隱去。本來向著前方海港奔行的眾人紛紛側目,震驚之色溢於言表,族長貢達更是吃驚不小,但他反應奇快,口中陡然喊出一聲南疆土語,一時間島中散落各處的修士、煉體士紛紛向掉頭向那邊奔去。
隱藏在山腹禁地中的傳送陣光芒漸暗,只有幾顆夜明珠和火把共同照應的洞窟光線並不充足。剛剛從跨界傳送陣中走出,眩暈感依舊強烈。率先走出的蒙柯回身扶住陸正,藍鯨聖王那邊悠悠轉了兩下倒也能自己走出傳送陣來,唯獨南陽子實在年邁不堪,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煞白,雙眼不知道看向了那裡。
幾人或坐貨站,都喘息恢復了片盞茶時間,只聽藍鯨聖王聲音幽幽道:「陸小子,你這布設傳送陣法的功力還是遠遠不足呢……」
陸正頭重腳輕並不好受,似乎沒聽明白她的意思,狐疑目光看了過去:「什麼啊?」
「你們道清門也有傳送陣法,跨界傳送到中州大禹石城距離遙遠,但感覺可沒這麼不舒服。」藍鯨聖王一邊揉著額頭,一邊說著,「看來你半路出家,果然還是不如正統之學。」
陸正反應過來,一臉苦澀,道:「那自然不能相提並論,不過自從歸元宗被滅,陣禁符三道愈發沒落,現在誰還能布設這等跨界的大型傳送陣法?幾大門派之間留下的陣法算是歸元宗最後的遺蹟,普天之下,再想做到那般完美極致,恐怕還得等幾十年……等我徹底消化歸元宗的秘典陣術,變成真正的陣法大師……」
幾人在這裡回緩狀平息,外面已經陸續有數道強弱不一的氣息傳來,隨後幾道人影同時閃了進來,圍困傳送陣的幾道預設陣法也在同時開啟,當那幾個警惕異常的木苗族人看清這邊人影,頓時都呆在了那裡。
「哎,好久不見……」陸正蹲在那裡揮了揮手,臉上笑容綻放,說不出的開心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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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的木苗族陷入了狂歡的篝火晚宴,男女老少在篝火前翩翩起舞,伴隨著香膩的肉味,整座小島彷佛變成了歡樂的天堂。
陸正搖晃著身體走出人群,周圍七七八八的族中青壯有人過來拉他,但被陸正輕輕一推坐在地上沒能再起來,旁邊橫躺的醉漢已有不少,其他人也都是深度醉態——蒙柯和陸正,再加上藍鯨聖王,被他們三人放倒的已經不下十數人,可畢竟架不住人多,即便能夠保持不醉,甚至可以用法力消化腹中烈酒,但對幾人而言,眼下這般真正的喝酒才是最為痛快暢意。
族長貢達還算清醒,等到陸正他們從跳舞人群中歡呼一圈回來,他立即攔下準備再度過去圍攻的族中青壯,嚴厲目光掃了過去,以阿彪阿隆為首的眾人頓時醒了一些。
「……這麼多人被喝倒,你們還用車輪戰術,丟人!」
被貢達刻意放過的陸正察覺到了這邊異樣,目光投視過來,露出一個頗為無奈的歉意笑容,隨後擺了擺手,和蒙柯相互攙扶著向山里走去。
「來來來,剛才誰要喝酒?」藍鯨聖王突然走到近前,笑盈盈的模樣頓時天地失色,黑暗中彷佛變成了一道七彩虹光,這邊族中青壯饒是早已與她相識,但醉酒之下眼前一亮,幾乎所有人都被那驚世容顏迷亂了雙眼,不等藍鯨聖王舉起手中酒囊,幾個定力不佳的族中後輩已經自行軟軟倒下。
距離海灘前的狂歡篝火併不太遠的地方,陸正和蒙柯緩緩走上山腳斜坡,一處搭建簡陋的涼亭里正坐著一個有些孤獨的身影。
南陽子自飲自酌,平淡無味的茶水似乎被他喝成了人間味。看著陸正和蒙柯走來,他抬了抬眼皮,很是隨意的又多倒了兩杯——「裝的挺像嘛……」
陸正龍行虎步,哪裡能看出之前喝多的醉態?
「再喝下去怕是就要真醉了。」周身法力流轉,酒氣從身上散出,海風一吹,他愈發精神一些,「總不好真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
蒙柯沒有陸正的手段,但他著實酒量驚人,煉體一途或許也有獨特解酒法門,但看他模樣似乎還沒到那個地步。兩人分坐兩邊,陸正將茶水一飲而干,蒙柯卻是細細抿了一口。
「這個地方不錯,」南陽子不知在這裡坐了多久,微眯目光看著海灘外面,「海外桃源,人間樂土啊,等日後安生了,我也來這裡湊個窩。」
「幾年前你就有機會來的,」陸正想起過往,道:「可惜路上被什摩古剎的那群和尚壞了計劃。」
南陽子捋須笑道:「那次九死一生,所幸如今已讓他們見了報應。」
「該殺之人,天憐無用。」陸正眼中精芒一閃,雙肘壓在面前木桌,「差點忘了……你當初怎麼建的那座傳送陣?」
「傳送陣?」南陽子一直眯著眼睛,「哦,你是說去西方大陸那個吧?哎呀,老夫雖然不通陣法,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照葫蘆畫瓢的本事也還有一些,依著當年偶爾得到的一冊孤本布設而已……可惜本來能夠反覆使用數次的陣法直接被你們一次用廢,唉,可惜了……」
陸正看似清醒,但腦袋多少都有些受烈酒影響,他突然拍了拍桌子,粗魯喊道:「你當時明明死了!」
「臭小子,飯可以亂說,話可不能亂說!」南陽子板起臉來,「都跟你說了好幾次了,老夫是用替身傀儡躲過一劫!」
「你教我。」
「教你?不行!」
「那你就是在撒謊嘍?」
「臭小子,喝多了耍酒瘋是不是!」南陽子惱怒起來,「貪多嚼不爛,你小子身上現在藏了多少讓天下人垂涎不已的好東西,居然還想著從我這裡撈寶?有那幾卷七頁聖書參悟,原天行都不如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此不知滿足,能成何等大事,太讓老夫失望……!」
陸正酒後失言,本是對蓬萊島儒家之道有些好奇,沒想到借酒說出卻換來了南陽子這通教訓,他當下抱頭捂耳,搖頭晃腦求饒道:「罷罷罷,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三寸不爛之舌真是天下第一利器,我陸正服你啦!」
南陽子冷哼一聲,斜眼看他,片刻後面色緩和一些,「你若是能將那四卷聖書融會貫通,哪怕原天行真的練成什麼秘法重寶也絕非你的對手……你好生修煉,說到底,一切因果機緣也都應在你身,若是連你都制不住原天行,那中土修真界可就真的無望了。」
陸正一陣頭大,「哎,這是什麼說法?怎麼突然就把一切撂我身上了?我現在雖然有幾卷七頁聖書,可境界修為提升再快,也不可能在幾年之內成就大能道行吧?」
「有何不可,」南陽子一本正經說道,「聖書之能遠非你想像那般簡單,你根骨受損,資質一般,哪怕受過天才地寶彌羅紅果的重塑也難稱資質上佳,但你自己想想,當初你剛到南疆木苗族時是什麼修為,如今又是什麼實力?這期間你只是靠著零散時間參悟修行,可境界提升之快與那些天縱之才相比也不遑多讓……」
「好像有點道理。」陸正立即沉思起來,「可是原天行手中也有三卷聖書,他修煉的速度豈不是也快的離譜?」
「那又如何?」南陽子哂笑道:「聖書修煉本就是相輔相成,你有四卷,原天行有三卷,但他哪怕修煉到極致,只要不飛升就只能是九層雷劫道行……你有四卷聖書在手,速度不會比他慢多少,縱然落後一些,但你手底不還有其他底牌?如果哪天真讓他成就九層雷劫的金仙業位,中土之地只有你才有希望能夠和他抗衡……這才是重點!」
陸正陡然醒悟,「原來你是想在我身上賭一把?」
南陽子點了點頭,「你能明白就好。」
陸正靜坐沉思,一時間氣勢凝聚,淵渟岳峙,竟似突然頓悟一般,旁邊安靜坐立的蒙柯本來還在思考南陽子所言,猛地身子一震,警覺異常。
黑暗天空星斗陡逝,看不見真容的夜空好似有什麼東西大片聚攏,清涼海風也在瞬間消失,下一刻,憑空炸雷,海島上方開始亮起絲絲電芒。
海浪狂卷,剎那間風雲變色,天地齊音!
蒙柯少有表情的臉上露出震驚之色,目光從陸正身上投向南陽子,但見老人輕輕起身,手捋銀須,目中儘是讚賞欣慰之意——「慧根所在,不枉老夫如此大費周章。」
(最近更新這麼勤快,居然還掉收藏,我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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