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途 第三十二章根骨資質

    聽得此言，陸正心中頓時一喜，他連忙拉著卓不凡拜倒在地，一邊叩拜不止一邊說道：「我二人願意皈依仙門修習門內精深道義，懇請諸位仙師真人成全！」

    「求仙師成全！」卓不凡也跟著叫了一聲，神情緊張，語氣倒是有些尖銳

    二人在地上不斷叩頭，殿內七人卻也不阻止，只是都閉嘴不言各自揣度，心有所思。殿內氣氛一時有些怪異起來，儘管先前丈天七已經提及，但如今真正決斷時刻，其他幾脈首座依然不願主動開口。

    姜虛靖將眾人表情收在眼底，也不等他們思考清楚便鄭重說道：「卓不凡，你雖然看似愚鈍，但有上等根骨資質，適合入我門內……」

    「啊？！」正在砰砰磕頭的卓不凡身子一震，沒想到率先點到的卻是自己。這一句決定命運的話語實在簡潔明了，他自然聽的清楚，只是一時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喜悅衝擊得有些發怔失神。

    一旁陸正暗中狠狠掐他一下，終於讓他反應過來，只見他更加用力叩頭，口中更是不斷瘋狂念叨：「多謝真人！多謝真人成全！」

    卓不凡木訥實在，這一下下砰然聲響讓眾人無不變色，他正欲繼續卻突然覺得一股巨大力量憑空而生，將自己硬生生從地上扶了起來，正驚駭間耳中傳來一個柔柔聲音：「入門便入門了，何須如此激動失態？若磕壞了腦袋，那再好根骨也是枉然！」

    說話的是殿內那唯一女子，只見她臉上浮現一抹笑意，言談間舉止飄忽，直看得卓不凡呆立在那不知如何回答，但好在眾人都看出了幾分他的性子，也無人笑話他此刻模樣。

    「陸正，」姜虛靖再次開口，卻突然變得有些猶豫遲疑，他看了看面色有些擔憂沉重的丈天七後才又緩緩說道：「陸正，你機靈聰慧，悟性不低，但根骨資質略有缺憾，所以……不適合修真一途……你若願意，我們可以送你返回俗世凡間，無論是富甲一方的經商大賈還是位高權極的帝王將相，只要是你想做的，我們都可以助你達成……」

    「嗡！」

    陸正腦中一聲轟鳴，雙耳中只有嗡嗡迴響，卻是再難聽清姜虛靖後面所說話語，只是感覺眼前一黑，往日來的一切希望與幻想忽然被生生撕成碎片，直疼的他涕淚橫流、痛不欲生！

    「你不適合……你不適合……」

    腦中一個聲音不斷迴響往復，他的眼眸變得一片迷茫渙散，毫無往昔半分神采，三魂七魄都被這一聲決斷衝擊的四散飛起。他就這樣呆呆的跪著，任由流水沖刷而下，悄無聲息。

    茫然四顧，一片恍惚中，突然在那些正襟危坐的幻幻人影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那張臉孔像是衝著自己不斷說話，可自己的耳旁除了嗡嗡一片再無其他任何聲響！

    「我不要！我想拜入仙門！我資質不行，但只要能夠修行我就要奮力爭取一把！別人強我千倍百倍，那我便付出千百倍的努力追趕！我不要富貴強權，我只想做一間自己想做的事情啊……嗚……嗚嗚……」陸正的聲音嘹亮突兀，但卻越說越小，到最後已然痛哭失聲，一旁的卓不凡更是緊緊拽著他的衣袖拼命叩首求情，憋紅的小臉上方隱隱現出了一抹殷紅色澤！

    在座眾人看著他二人模樣無不變色，但盡皆陰沉難言。

    「罷了，陸正之事，明日再議！」姜虛靖大袖一甩，將地上兩個孩童托將起來，他頗為無奈的嘆息一聲，復又轉頭對著右側中間的那名錦衣魁梧大漢道：「雷師弟，先前七師弟的建議似乎不錯，如今你也看到了這卓不凡，不知道意下如何？倘若不願，你那幾位師兄可是搶著收了！」

    「雷師弟」便是丈天七曾經提及的道清一脈首座雷問驚，只見他直直盯著卓不凡打量了半晌，直到兩個孩童哭聲漸弱音不可聞時才撇了撇嘴說了一句：「資質倒是不錯，不過看起來悟性不佳……師兄，我可以先和他單獨談上幾句麼？」

    姜虛靖莞爾而笑，點頭應允。

    「跟我來。」雷問驚站起身來，魁梧偉岸的身姿宛如一尊鐵塔戰神，他身形一閃便到了卓不凡身側，扔下一句話後頭也不回便率先跨步走出了大殿。

    卓不凡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干看著身旁依舊悲傷失落的陸正臉上滿是不忍。

    「阿三……你去吧……」陸正垂著腦袋輕輕啜泣一聲，緩緩說著：「我，我沒事……你快去吧……記住，不要，沒了底氣……不要給我丟臉！」

    卓不凡咬著嘴唇極不情願，但終究還是走了出去，眼角的淚花掉落間說了一句話：「小金子，我馬上回來！你等著我！」

    小小身影從巨大殿門走了出去，陸正也沒回頭看他，只是兀自孤零零的站在那裡，漸漸止住了聲音，但目光依舊有些茫然恍惚。

    「陸正，你先在山中休息一晚，明日清晨我們再行商議你的事情，如何？」丈天七終於開口，殿內頓時安靜無比。

    陸正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先默默退到門口一側，然後靜靜站立才開口回答：「謹遵仙師吩咐。」

    丈天七神情感傷卻也無能為力，更不好當著眾多師兄弟的面前傳音與他解釋，是以不再發言沉就著坐在那裡。殿內其他人面面相覷，各自嘆息，卻把話題移到了別處。姜虛靖似乎在勸說其他幾脈首座，但具體內容陸正卻全然沒有聽進耳中——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哪裡還能集中精神靜聽這些？

    不多時，殿門外突然想起了一陣較為雜亂的腳步聲響，眾人齊齊停了話頭安靜下來，側目看去，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進了殿中。

    「師兄，這個孩子我收下了！」雷問驚很是隨意的衝著姜虛靖抱拳揖首，道：「以後，他便是我干墨峰的弟子了！來，不凡，跪下給各位師伯叩頭行禮！」

    跟在他身後的卓不凡正擔憂的看著站在大殿一側的卓不凡，聽到呼喚立即小心走上前去，雙膝一彎跪得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恭恭敬敬對著眾人一一叩頭行禮過去。

    「好，好！」姜虛靖撫掌而笑很是高興，其他幾位首座神情有異，但皆一閃而過，似乎對於被雷問驚搶了弟子有些嫉妒不滿。

    行罷大禮，卓不凡便爬起身來，也不管正與那些師叔師伯交談的雷問驚還有何交待吩咐，只是悄悄走到了陸正身旁，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感到鼻尖一陣酸意：「小金子……你沒事吧？」

    陸正緩緩抬起頭來，眼神空洞少了許多神采，語氣卻平靜的嚇人：「沒事……阿三，你既然已經進了仙門，那日後可千萬不要再像以前一樣了……我知道你的性子，木訥老實，事事忍讓，但在這種地方，實力為尊，你可要時刻想著努力爭先，不要以為有了活路就可以鬆懈疲怠……好生努力奮鬥，早日像變得他們一樣厲害才是正理！須知只有身具強大實力，才可以在這無限天地、廣袤世界中肆意縱橫、來去自如……這，才是你的目標！」

    陸正一語點在心頭，卓不凡胸中忽然開闊，好像一時間天地混沌初開，腦中的一片木然也嘩啦破碎！

    「我一定努力！」他的臉上浮現出從未有過的堅毅。

    陸正立即暗自舒了口氣，慘白的小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那，那你怎麼辦？」卓不凡皺起了眉頭

    「我？」陸正一連落寞失神，默然良久後突然抬頭，見眾位仙師談的興起似乎都不曾注意這邊方向，於是他拉著卓不凡悄悄退後兩步，走出了這雄偉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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