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玲瓏醉 第二十節 江湖傳奇
秦莊主說的話或許還會讓水瓏玉有所疑惑，梅遷說的卻一定不會錯。因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寒瓊宇，想到這裡水瓏玉忽然覺得或許寒瓊宇和她一樣孤獨，只有梅遷……
次日，三人吃過早點後。
水瓏玉休息過後就在岸邊練起了劍，梅遷也一如既往的整理好草藥。沏了壺好茶來到院子裡。
中年男人看著遠處的水瓏玉收起最後一式劍法依舊隨和的微笑著。
梅遷遞給他一杯茶，中年男人看了看遠處的水瓏玉說「瓏玉一直喜歡這樣麼?」
梅遷喝了口茶，並沒有回頭去看望著江水不出聲的水瓏玉，他放下茶杯說「瓏玉丫頭是習慣沒事站在柳樹下，看著江水，看著魚兒，有時也會看看遠處。」
「梅神醫對瓏玉的習慣到是頗為了解，那****初遇這個小姑娘，她也是靜靜的看著星空若有所思，那時我還以為她是在思念情郎。」中年男人笑著說。
梅遷拿起茶杯，依舊溫和的說「丫頭對人情世故還不是很分明，對於思念誰，想念誰，喜歡誰的感情區分也很模糊，前輩這麼說，她當時一定是很疑惑的。」
中年男人看著梅遷溫和的舉止，平和的態度說「我看梅神醫對瓏玉姑娘倒是十分上心，她這不遠千里從東越折返也是直奔這裡。想必瓏玉牽掛的人應該是你了。」
梅遷手中的杯子在空中停頓片刻，隨即他把杯子放了下來，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說
「前輩說笑了，我……」
梅遷的話還沒出口，一聲馬兒的長嘶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遠遠的只見一個白色身影從馬背上下來，看到岸邊的水瓏玉像是鬆了口氣，接著快步走了過去。
水瓏玉早就被眼前人的出現禁錮了視線，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遠遠走來的男人。一襲白衣，梳起了長發，俊美的臉上少了幾分以往的淡泊，狹長的眼神中也不是冰冷如昔，而是多了幾分迫切，赫然就是寒瓊宇。
中年男人看著眼前的情形有些莫名，直到梅遷說「前輩不是方才還在問瓏玉丫頭想的是誰，這不主角就來了。」
遠處，寒瓊宇停在水瓏玉身前，細細的看了看，沒什麼不好他才徹底放下了心。
水瓏玉面對寒瓊宇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自覺的低下頭，低聲說「瓊宇……」
聽到她的聲音，寒瓊宇卻沒有再猶豫，雙手溫柔的把她攬入懷中，暖玉在懷，寒瓊宇只覺得時隔幾日卻恍如隔世。
水瓏玉原本以為寒瓊宇會發火，不管是因為她之前搞砸了事情也好，還是後來她自己回來了江南也罷，肯定讓寒瓊宇十分生氣，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要被寒瓊宇說一頓的準備，可事情卻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瓊宇……」水瓏玉在他的懷中雖然有些錯愕，可隨著這個懷抱傳來的溫暖卻讓水瓏玉整顆心都放鬆了下來，這種感覺是她從小到大不曾有過的。
瓏玉身上的熹微的香氣不禁讓寒瓊宇的神情也放鬆下來，他放開水瓏玉說「瓏兒，那****不該說這樣的話，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原諒我好麼?」
水瓏玉看著寒瓊宇，心中不知為何激流涌動，難以抑制。她比星斗還要明亮的眼中透著她難以言喻的感情「我從來沒有怪過瓊宇，只是怕瓊宇生我的氣，不許我再跟著你了……」
聽到水瓏玉這麼說，寒瓊宇腦中忽然回想起之前在瓊花山莊時秦楚齊的話，水瓏玉之所以不能體會也是因為她並不了解這種感情，也怪他從來沒有對水瓏玉表明過，解釋過。如果他一直不說，水瓏玉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想到這裡寒瓊宇看著水瓏玉無奈的笑了笑說
「說來，我也不曾想過哪一日會真的為了誰茶飯不思，直到自己真的遇上了。」
水瓏玉有些發愣，她雖然不明白什麼叫茶飯不思，但身處江湖多年，這個詞她總是聽過的。茶飯不思，是形容男女之情的一方因為思念另一方而忘記了日常生活，甚至吃飯喝水。
寒瓊宇見她不解，沒有給她更多的時間去思考，而是直視她說「雖然我不確定你是否能理解這種感情，但我還是得說出來。瓏兒，其實我不知道是在你拿著瓊花出現開始，還是在你不顧生死陪我夜闖王府，或者是你仰望星空時，甚至是知道你身世的那晚起，你在我的生命中早已變得不可或缺。我對你有著男人對女人的迷戀和愛戀之情，這種感情深深的充斥著我，驅使著我，讓我十分在意你的安危，一刻也不想遠離你，只要看不見你就會牽腸掛肚。」
水瓏玉似乎明白了寒瓊宇想要表達的意思，她看著寒瓊宇有了些猶豫的說「我……不知道能否回應瓊宇的喜歡，因為……我……我……」
寒瓊宇卻釋然，水瓏玉的經歷，她的性格，她的種種過往寒瓊宇都很了解，水瓏玉對於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很陌生。所以他本來也沒有想讓她現在就回應他，只要她知道了就好，知道了無論什麼都不及她重要就夠了。想到這裡，寒瓊宇對著急的說不好話的水瓏玉溫柔的笑了笑，隨即擁她入懷。
看見寒瓊宇這樣的笑容，水瓏玉焦急的情緒似乎瞬間被撫平了，寒瓊宇的話表明了一切，他並不在意現在的水瓏玉能否回應他的感情，而是希望之前的情形不要再次發生。
水瓏玉安穩的靠在他的懷中，低聲說「瓊宇，以後我都會保護好自己的安危，不隨意冒險了。」
水瓏玉對於自己的感受的確還不明了，她不知道自己對於寒瓊宇的感情是否是愛，她也不知道能否很好的回應，可她唯一知道的是她離開了寒瓊宇會怎麼也沒法開心起來，對梅遷也十分依戀，所以她也想繼續和他們這樣走下去。
梅遷看著兩人相擁溫柔的笑著，拿起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神色略顯低落。
「這樣看來，瓏玉是和情郎鬧彆扭，如今也算雨過天晴了，怎麼梅神醫反而有些失意?」中年男人依舊隨和的笑著說。
梅遷一看眼前的中年男人，神色恢復如常說「前輩目光如炬，難怪能夠初遇瓏玉丫頭就識破了她原本的身份。」
中年男人見他岔開話題卻也釋然，接著說「梅神醫心細如絲，醫術精湛，必然也早就發覺瓏玉姑娘體內不尋常的氣息了吧?」
梅遷一怔，神色再次謹慎起來，這次卻更為慎重「前輩與瓏玉丫頭相處不過四日，只是傳授劍法，晚輩很好奇，前輩是如何發現丫頭體內的不尋常氣息的呢?」
中年男人見他的神情卻沒有迴避這個問題，畢竟水瓏玉體內的氣息讓他也十分在意。他看著眼前的梅遷說「教她心法時，我只是隱約察覺她的內息有微微的凌亂。下船後我與她比試輕功，她運起內功我才肯定。」
「所以前輩傳授瓏玉丫頭冰心玄玉是因為察覺了她體內的異種氣息。」梅遷說。
中年男人看著梅遷的神色說「看來梅神醫對於此事也不是知道一兩天了，這氣息怪異，雖然微弱卻十分狂亂，萬一爆發起來恐怕沒那麼簡單。」
「丫頭起初身中劇毒，那時我以為是毒藥所致。但後來毒素清除，這股氣息紋絲未動，那時我只覺得怪異，想在觀察數日看是否有退卻的痕跡。但瓏玉丫頭這次回來，我卻發現這股內息有略微膨脹的趨勢……」梅遷低沉的說。
「前輩和梅遷在說什麼?」水瓏玉遠遠的跑來看到兩人神情嚴肅才問。
中年男人看著水瓏玉神色恢復了隨和的微笑說「再猜你和你的情郎會不會再吵架啊。」
水瓏玉有些莫名，寒瓊宇來到水瓏玉身邊，一見中年男人抱拳拘禮說「見過前輩，聽瓏兒說一路上多虧前輩照料，她才能安全回到江南，晚輩在此謝過了。」
中年男人看了看寒瓊宇，隨和的笑容依舊「少俠不僅儀表不凡，內功也不簡單，想必身手也不弱，以你的功夫在江湖上應該隨便怎麼就能闖出些名頭才對。」
寒瓊宇不動聲色「前輩眼力過人，但晚輩的劍在前輩眼中也不過是花拳繡腿。」
中年男人定神看了看寒瓊宇，寒瓊宇一句話已經指明了他看出了自己所使用的兵器與他無異，都是長劍。但他卻從未透露過自己的兵器，包括這裡面與他相識最久的水瓏玉。所以中年男人暗中已經確認，這個寒瓊宇不簡單，他的功夫不弱，聰明程度更是可見一般，好在他現在也算是個有弱點的人了。想到這裡中年男人不禁看了看水瓏玉，微笑著說
「瓏玉的情郎果然不普通。」
晚，寒瓊宇看著水瓏玉睡下才與梅遷坐到桌前。
「瓊宇，瓏玉丫頭的藥喝完了麼?」
寒瓊宇見他追問，遲疑的說「不是普通的安神藥麼?」
梅遷微微搖頭「若不是這位神秘的前輩提醒我還沒確定，先前救她時曾發現她體內有異種真氣，雖然十分微弱，卻很是狂亂霸道。起初我以為是她中毒所致，到了今天那位前輩提起他將冰心玄玉傳給丫頭的用意，我才肯定，這道真氣時至今日依舊留在她體內。」
「什麼?怎麼會這樣?」寒瓊宇聽罷有些著急。
梅遷微微搖頭「我也不知，丫頭這種情形我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所以我在她的安神湯里加重了些計量，她今晚會睡的格外沉。」
寒瓊宇回頭看了看已經熟睡的水瓏玉不禁有些擔憂，梅遷也看著她說「不過這股真氣目前還在我能控制的範圍內，只是想要完全控制住還得找到它的來源才行。」
「瓏兒在江湖的時日並不長，到是沒聽說過她有失手的時候，而且先前見到唐欣時她隻字未提過，想必她應該是不知道的。瓏兒自己也不清楚，如此說來這件事暫時沒有著手的方向。」寒瓊宇擔憂的說。
梅遷思索之下卻說「我看未必，瓏玉丫頭的狀態看來，這股真氣應該是根深蒂固的潛伏了很久卻從來沒發作過，更像是與生俱來……」
寒瓊宇看向梅遷有些遲疑的說「你的意思是說，可能來自於瓏兒的生父。」
梅遷微微點頭，寒瓊宇不禁想起唐欣的描述，水瓏玉之所以有這麼畸形的生存方式，大半是由這個生父造成的。他能如此冷漠的毀掉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的一生，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可以說明這個人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從水瓏玉決定切斷與過去的一切開始，寒瓊宇就從來沒想過去尋她的這個生父，就算找到，能讓她得到幸福的幾率也太小。與其如此，寒瓊宇寧願自己全心全意的去對水瓏玉，尤其在他發現自己已經對這個少女痴迷到了無法自拔的程度之後。
但現在看來，就算不知會水瓏玉，他也要想方設法找到她的這個生父，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有關她身體狀況的信息。
「梅遷，除了這股真氣之外，瓏兒身上還有沒有什麼有別常人的情況?」寒瓊宇繼續問。
梅遷看了看寒瓊宇說「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我們是一起看著她康復起來的。」
寒瓊宇沉思片刻說「瓏兒的恢復速度的確很驚人。」
「至少是常人的三倍速度，可以說她的體質本身就很適合做為一個殺手。」梅遷看了看水瓏玉不禁一嘆說「所以我才覺得瓏玉丫頭的生父的身份肯定能給我們答案。」
寒瓊宇眼神一定，有了決定「這件事一時之間不好著手，先不要告訴瓏兒。找她的生父到是有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你是說唐門的人?」梅遷問。
寒瓊宇微微點了點頭。
梅遷想了想說「的確，唐欣畢竟是因為這個男人背叛師門。如此，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唐盟主雖出身唐門，但畢竟已經身為水龍吟的盟主。一再麻煩他是否不妥?」寒瓊宇知道這件事由唐青楓出面是最好的。
「你不了解唐盟主，難道還不放心我麼?」梅遷微笑著說，寒瓊宇也沒話說。
梅遷起身走了一步停住回身說「對了，那位前輩到底是誰?」
「他不是已經自報了家門。」寒瓊宇平和的說。
梅遷不解，繼續說「我怎麼不記得他有說過。瓊宇，你什麼時候學會跟我賣關子了?」
寒瓊宇看著梅遷「梅神醫才思敏捷，居然沒有留意到那位前輩一直沒有離手過的木棍。江湖中能用這種武器的人屈指可數，他來時難道沒有說過與梅二先生是舊識麼。」
梅遷一怔，看了看寒瓊宇，遲疑的說「不會是他吧……?」
「是不是，明日一試便知，明早你讓瓏兒去幫你採藥。」寒瓊宇淡泊的說。
梅遷看著寒瓊宇說「看來你一早就打算好了，說到才思敏捷，除了醫術我還真不自信在其它方面能勝過你。」說罷梅遷轉身離開。
寒瓊宇見梅遷離開，轉身來到熟睡的水瓏玉身邊，看著她熟睡的面容，寒瓊宇輕輕的去撫摸她的額頭，看著入神……
次日，水瓏玉才醒來，梅遷就囑咐她去遠點的山上采些製造解藥用的草藥。
見她離開，中年男人來到岸邊看著站在柳樹下的寒瓊宇依舊隨和的笑著說
「看來支走瓏玉是寒少俠的意思。」中年男人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繼續說「這個位置的確不錯，適合比劃比劃。」
寒瓊宇有禮的說「請前輩不吝賜教。」
話音未落，寒瓊宇已經消失在原地，長劍早已出鞘直逼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收起了一貫的隨意，手中木棍斜揮，直接防住了寒瓊宇的長劍。而寒瓊宇一擊不成，緊接著再次刺向中年男人，他出劍的速度極快，只能聽見無數短兵相接的聲音。最後寒瓊宇的長劍抵住中年男人的木棍，兩人的動作完全被彼此牽制。
「我們這麼比劃下去，瓏玉回來了可能還未有什麼改變。」中年男人依舊隨和的笑著說。
「前輩說的是，晚輩一直想見識一次傳說中的快劍。」寒瓊宇極為認真的說。
中年男人的眼神變得凌厲，他笑著說「好小子。」說罷他的木棍從身旁徑直脫離，一柄如竹片一般的長劍從木棍中抽出。
寒瓊宇精神一震，毫不停留揮劍就攻。兩劍相接，只能看見寒瓊宇翻手十二道劍影，中年男人神色微動，只是片刻，兩人的長劍就已經互相招架了四十八回。
兩人分別退後，中年男人看著他說「逐月三式，看來你與沈家一脈有些淵源。」
「瞞不過前輩的慧眼。」寒瓊宇也不隱瞞。
中年男人隨即一笑，一招使出卻看起來極為緩慢，一反他用劍極快的習慣。寒瓊宇繼而上前，交鋒卻比上一會更加劇烈。直到寒瓊宇長劍直指中年男人的胸前停了下來，因為中年男人的長劍也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兩人分別收起了兵器，中年男人恢復了他一貫的隨意笑著說「能把逐月三式用的如此凌厲，又能將太白的劍法巧妙的融入其中，寒少俠的前途不可限量。這江湖，早已不是我們這些老骨頭的天下了。」
「若不是前輩有意相讓，憑剛才那套劍法的精妙，晚輩不可能占到便宜。」寒瓊宇有禮的說。
中年男人笑了笑說「我是只用了八成功力，但你能察覺說明你已經有了覺悟，若我使出十分功力或許可以贏你，但我卻把握不好分寸，或許會傷到你。罷了，身份已經被你猜到就沒趣兒了。」
「當年小李飛刀推心置腹的好兄弟，用劍之快嘆為觀止，江湖人稱快劍阿飛，晚輩有禮了。」寒瓊宇有禮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