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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進攻受挫,嫻遠順勢收住了劍招,站在了離楊念真只有丈余的地方。
楊念真驚魂未定,自然也不會再貿然向前進攻,而是循聲望去。
「嫻遠姐姐,久違了——」走到楊念真身邊的時候,月白抱拳行禮道。
「嫻遠姐姐,別來無恙?」一旁的文景瑞也抱拳說道。
嫻遠隱隱覺得,將自己長劍盪開的那一手彈指神通的功夫,和半年前宜山城外讓錢福知難而退的那一擲,頗有幾分相似。大致上揣度一下,這一對年輕人,武功相若,那麼,無論是誰出手,手指上的功夫,都已是非同小可。在這種情況下,倒是再也不能托大了。
「馮姑娘,文公子,托你們的福,貧尼一向身體康健——」嫻遠雙手合十,說起套話來。
另一邊本來仍在惡戰的錢福和義雄,在以上三個人的寒暄聲中,默契罷手,各自站隊。
嫻遠估算了一下,如果再戰的話,撇開此前就戰得難解難分的錢福和義雄,就變成了自己獨自挑戰楊念真、月白、文景瑞三人。這勝算,確實不大。不過,如果就此認慫的話,也會淪為笑柄的,因此,場面上的話,還是要交代幾句的。
「馮姑娘、文公子,」嫻遠緩緩說道,「這件事情如何善後,還請兩位明示——」
月白淡淡一笑在我看來呢,這事情,說簡單也是很簡單的。這位錢大哥和那位義雄英雄,他們都有選擇之權,他們願意跟哪位,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不宜橫加干涉——
「嗯,這個,我,我沒有別的意見。」嫻遠這樣說道。
「良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棲」本是古訓,對於這一條,眾人點頭默認,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看看第一條順利通過,月白接著說道至於第二條嘛,對於一本古書什麼的,正所謂先入為主,現在既然此書已然歸楊姑娘所有,我們也就順理成章的承認,楊姑娘就是這本書的主人了。如果其他的人想要翻閱或是借閱什麼的,自然就要徵得主人的同意。當然,如果主人願意拱手相讓,那是另一回事。總而言之,物歸其主,客隨主便,凡事講求自願,不能強求
月白說著,環顧了一番。
現場的幾個人當中,持有異議的,自然也就嫻遠和義雄兩人了。然而,想要開口反駁之際,兩人這才意識到,月白所說的話語,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滴水不漏,要想找出一點破綻來,著實不易。
乾笑了幾聲之後,嫻遠試著這樣說道馮姑娘所說的話,合情合理,果然令人信服。只是,這樣一來,如果貧尼就此走開,以後江湖上傳出話來,倒像是貧尼理虧似的,因此,因此,還得——
「還得,還得什麼?」文景瑞質問道。
「至少,至少要給嫻遠師太一個說法吧?」義雄這樣說道。
「還有什麼說法,」月白接過話,「這樣的規矩,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也是每個人都要遵守的!」
嫻遠淡淡一笑是啊,如果再往下說,貧尼就變成無理取鬧了。這樣吧,馮姑娘、文公子,你們只要留下一手功夫,貧尼看過之後,如果覺得還可以,自然就會撒腿走路了——
月白暗自思忖道看來,這位嫻遠姐姐,對於自己的武功還是蠻自信的,因此,才三番五次的要求楊念真姐姐留下那本「霓裳羽衣曲」。甚至,就是在我和文景瑞出面之後,我方已然處在優勢的情況下,她依然要用武力擠兌我。在這種情況下,不出手是不行的了。當然,她很有一點小心思,點名要向我和文景瑞挑戰。如果群毆的話,我方確實穩操勝券。至於我和文景瑞聯手,她依然是信心滿滿的。嗯,當初我倒是頗有頗有先見之明,在離開那大山之前,將那一套鴛鴦棒法,練得頗為嫻熟。這一刻,正好試一下。嗯,如果實在贏不了,不妨也依葫蘆畫瓢,也耍賴一番,大不了變成群毆的局面
「好吧,」月白朗聲說道,「前些天,我和這位文公子練了一套棒法,也不知有沒有用,藉此機會,正好求教於這位武學名家。在此,我馮月白有言在先,如果雙方能夠戰成平手,那麼,一切的是非爭執,就此一筆勾銷——」
說到這兒,她的目光轉向嫻遠。
嫻遠暗想,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要是群毆的話,我這邊只有義雄一個幫手,勝算確實不大。
「好吧,就按馮姑娘所說的!」嫻遠朗聲表明了態度。
月白和文景瑞各自取出兩根短棒,一左一右,擺了個「蒼松迎客」的架勢,端的是淵渟岳峙,隱然有名家風範。
「嫻遠姐姐,請多賜教!」月白這樣說道。
嫻遠不敢怠慢,長劍一指,擺了個「順水推舟」的姿勢,同時這樣說道貧尼這就領教馮姑娘、文公子的高招——
雙方蓄勢待發之際,一旁的三個人默默退出一丈有餘,以便就近觀看。他們都很清楚,對於雙方來說,這都將是一場輸不起的惡戰。除了勝負高低之分外,還關係到那一部「霓裳羽衣曲」的最終歸屬。
此前,嫻遠分別跟月白、風清單挑過,對這一路棒法也不至於太陌生,然而,她也深知,要戰勝雙棒合一,就沒那麼簡單了。當務之急,似乎應該就是,先重創其中的一個,使雙棒合一的威力大打折扣,然後就能各個擊破。
這樣想著,她一招毒蛇出洞,劍尖寒光一閃,直擊月白心口。
眼見劍尖將至,月白向右一個跨步,短棒揮出,打在了對方的劍身上。
就在劍尖仍想著繼續前移之際,文景瑞一招橫掃千軍,帶著「呼——」的一聲,短棒掃向嫻遠腰腹。
在此情況下,嫻遠如果繼續攻擊月白的話,劍尖未至而自己已是身受重傷。因此,這一刻,除了回劍自救外,別無選擇。
長劍迴轉,「當——」的一聲,兩種兵器相撞之際,嫻遠拿捏不穩,長劍險些脫手。
至此,嫻遠很清楚,這將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惡戰,來不得半點馬虎。
於是,她運劍如風,與龍鳳雙棒戰了個旗鼓相當。
一旁的三個人也漸漸看出來了,單論武功的話,嫻遠比月白文景瑞其中的一個,要稍勝一籌;然而,馮文組合注重雙棒合一,你攻我守,進退有據,宛如一個四手四足的巨人,攻則如水銀瀉地,守則似銅牆鐵壁,嫻遠要想取勝,已是頗為渺茫。要想守和,似乎都還要看對手使不使出克敵制勝的殺手鐧。
戰至酣處,月白一個踉蹌,似乎要摔倒的樣子,然而,就在嫻遠有點茫然之際,那一根短棒斜斜一揮,已甩向對方下頜。
嫻遠原本也想著對方可能會使出「醉八仙」之類的功夫,因此,對於月白的這一招「貴妃醉酒」,還是有所準備的。因此,猝不及防的瞬間過後,手中的長劍依然點出,以止住對方的進襲。
不招架的話,後果很嚴重,下頜會受傷,說不定牙床、舌頭也要被打得移行錯位。
因此,嫻遠運劍擋住月白揮出的短棒,無可非議。
不過,她還是棋差一招!
就在這一刻,文景瑞順勢一躍,一招鯉魚躍龍門,短棒已直搗嫻遠心口!
嫻遠長劍在外,忙著去阻擋那撞向下頜的短棒去了。這一瞬間,已然無法回防。也就是說,要想不受重創,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心口足夠堅硬了。當然,如果可以重來的話,出門之前加一件護心鏡,也聊勝於無。
圍觀的三個人之中,義雄眼見新主人即將受傷,驚惶不已之際黯然閉上了眼睛。
錢福與楊念真儘管對嫻遠頗有敵意,卻也是心地善良之輩,在這一刻,也不希望她就此遭遇不測,於是,也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睛。
似乎就這樣過了一段頗為漫長難熬的時間,然而,這三個人自始至終都不曾聽到,那短棒擊打在心口上的聲音,更沒有聽到嫻遠所發出慘叫聲!
有那麼一個瞬間,三個人分明聽到了月白這樣的聲音
嫻遠姐姐,承讓了!我們鬥了不勝不敗,不如就此收手,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一刻,原本閉上眼睛的那三個人,已然清楚地看到,緩緩地退出幾步之後,嫻遠輕輕地說道好吧,馮姑娘、文公子,我們就此握手言和吧!
這樣一來,按照先前的約定,嫻遠也就領著義雄,默默地離去了。
看到這一幕,楊念真、錢福也是歡喜不已,連連向月白和文景瑞說出感激的話語來。
月白和文景瑞也不居功自傲,連忙謙遜了一番。
那麼,剛才那一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原來,就在短棒離嫻遠心口只有寸許之際,文景瑞硬生生地收招不發。對於這一點,逃過一劫之後,嫻遠自是心知肚明;更讓她感激的是,對方明明已是勝券在握,月白依然說出「不勝不敗」的話語來,給足了她面子。
這麼好的台階,總該順勢而下了。
於是,按照比武前的約定,她就領著義雄,先行離去了。
至此,一場一波三折的有關那部「霓裳羽衣曲」的紛爭,就此落下了帷幕。
這一刻,早已過了子夜時分,然而,剛剛經歷了數場驚心動魄的惡戰之後,四個人一時還是全無倦意。相互著閒聊了幾句之後,他們的心情,才漸漸地平靜了一些。再過了一陣子,只聽楊念真這樣說道「馮姑娘、文公子,我的這條命,都是你們就下的!儘管『大恩不言謝』,只是,如果無以為報,本姑娘難免心有不安。這樣吧,馮姑娘,這部『霓裳羽衣曲』,你就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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