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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連兩個夜晚,除了耳邊料峭的寒風之外,一無所獲。
這一切,會不會只是一種臆想呢?
到了第三天夜裡,月白這樣說道「景瑞啊,當年劉皇叔三顧茅廬,最終請出了諸葛亮。只不知,我們在燕山腳下的這第三次夜巡,會『請出』何方神聖來?」
文景瑞淡淡一笑到目前為止,我們連要尋訪之人是誰,長得何等模樣,身材相貌怎樣,都還一無所知,自然要更難一些了——
「是啊,多半是對方在暗處,我們在明處,確實有點難辦——」月白這樣回應道。
「嗯,看來,我們也可以再想想辦法——」文景瑞這樣說道。
再閒聊了一陣之後,兩人整裝待發。
這暮春時節的燕山地區,夜越深,那寒意也就更濃。這個夜晚,星月無光,沉沉靜夜中的將軍府一帶,那寒意更是浸入筋骨,讓人不時地打了寒顫,萌生退意。打了一個呵欠之後,文景瑞這樣說道「月白啊,敵手多半也在蒙頭睡大覺了,我們不如也回去了吧?」
月白淡淡一笑人嘛,總是有弱點的。敵手可能也會這樣想,這麼寒冷的夜晚,守衛、巡邏的人多半就會懈怠,開小差,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果斷出擊的話,說不定就能收到奇效——
文景瑞點點頭嗯,有道理,那就再堅持一下吧。
商議一定之後,兩人決定向遠離將軍府的方向走去所謂「欲擒故縱」,要想讓魚兒上鉤,不妨把那魚線放得再長一些。
遠離將軍府半里許之後,刺骨的寒風之中,兩人實在撐不住了,就閉上眼,稍稍打個盹兒。
再次睜開眼之際,月白驚問道「哦,我,我剛才怎麼睡過去了?景瑞,剛才你看見什麼了嗎?」
文景瑞搖搖頭碰巧,剛才我也眯了一下眼睛,什麼也沒看到——
凝神片刻之後,月白這樣說道景瑞啊,我突然有一種預感,我們悄悄潛回去,說不定就能碰到「大魚」——
文景瑞不太相信,不過,也不忍心給對方潑冷水,就這樣說道好吧,但願如此——
兩人說著,摩拳擦掌一番,各自拿著一根短棒,悄悄向將軍府返回。
剛走出兩三丈的距離,突然就聽到了「叮叮噹噹——」「乒乒砰砰——」的聲音!
萬籟俱寂之時,兵器碰撞的聲音,確實格外清晰、響亮!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暗暗地提了一口氣,就向那聲響處疾行。
再過了一會兒,兩人看清楚了,十多個衛士模樣的人,正各持兵刃,將兩個蒙面黑衣人圍在中間。
這兩個黑衣人之中,一人手持長劍,一人緊握長刀,背靠著背,正在作困獸之鬥。
寒光閃閃、槍棍呼呼,好一場惡戰!
看得出來,被圍在垓心裡的這兩個刺客,單打獨鬥的話,比這些衛兵中的任何一個,都要更勝一籌。因此,眾侍衛儘管人多勢眾,懾於對方刀劍上的招數過於霸道,他們也只是三四個人一組,輪流出戰,一時也不敢過於逼近。再戰了數十回合,月白和文景瑞也看出了取勝之道那就是,不斷地以車輪戰術消耗對方的體力,一旦情勢於我方有利之時,再派上四五個生力軍,一擊制勝。
只是,那兩個刺客何嘗又看不出這訣竅呢?於是,再戰了十多回合之後,只見他們刀劍合一,向著偏北方向一陣狂削猛砍,力圖衝出重圍。
趕巧的是,鎮守偏北處的四五個侍衛,偏偏就是武功最次的。
「笨蛋,哈哈哈——」眼看就要突圍成功,這兩個刺客得意忘形,竟然狂笑起來。
月白隱隱覺得,這兩個刺客的聲音,確實有點獨特。
緊要之時也還不及多想,月白和文景瑞縱身一躍,擋在了這幾個侍衛身前。
這兩名刺客原本以為,匆匆加入戰團的,也不過是像剛才的那幾個侍衛一般,因此,也就不假思索的恃強硬沖。拆了幾招之後,他們才發現,這兩個年輕人招式沉穩,雙棒之間的配合更是相輔相成、攻守有據,極難突破。這樣一來,這兩個刺客漸漸有點畏縮起來,不住地向後退去。
眾侍衛眼看就要得手,也各持兵刃,慢慢的將包圍圈縮緊。
突然,只見這兩個刺客一矮身,刀劍齊出,盡向偏西一側的眾侍衛的下盤攻去。
饒是這幾個侍衛久經戰陣,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魚死網破的打法,一時也是慌了神抓刺客固然重要,只是,總得保住自己走路的傢伙吧?要不然的話,明天就只能躺在擔架上去領賞了。
高手對決,一瞬間氣勢上的消長,往往就決定了最後的結果。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兩個刺客抓住這幾個侍衛瞬間的膽怯,縱身而起,再一陣劍刺刀砍,衝出一條血路,逃遁而去了。
眾侍衛追了半里許,從對方的腳步聲隱隱體會出,這兩個刺客內力悠長、腳力雄渾,要想追得上,已是不大可能的了。
確實,追的時間越久,敵手的背影離你越遠,還有什麼好說的?
於是,眾侍衛放棄了追趕。
月白亮出令符,低聲喝道「你們,你們是李先生手下的嗎?」
其中的兩三個侍衛,幾天前還在酒宴上見過月白和文景瑞,眼見如此,也紛紛亮出身份,向月白和文景瑞致謝。
回到將軍府一旁的值守處之時,李先生和張船夫也剛剛從外面回來。
掃了月白和文景瑞一眼之後,一名負責當夜值守的侍衛,簡單地匯報了一下情況。
李先生鼻子哼了一聲嗯,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
再過了一會兒,李先生這樣說道月白啊,這兩個刺客的來路,你知道嗎?
月白暗自思忖道從武功的招數來看,使劍的那一人,隱隱有幾分嫻遠的影子。而舞動長刀的那一個,則是義雄一派的家數。
於是,月白這樣說道這兩個人,一個來自塞外草原。而另一個呢,極有可能與倭國有關——
「你,你就這麼肯定?」李先生試著這樣問道。
凝神片刻之後,月白緩緩說道前些時候,我跟一個草原一派的高手拆過幾招。此外,也見識過一個倭國武士的刀法。因此,如果不出太大的意外的話,這是確定無疑的——
說著,望了張船夫一眼。
李先生會意,轉頭對張船夫說道張船夫,取一把長劍過來,我看一看其中的招數——
「是」的一聲過後,張船夫拿來一把長劍。
月白接過長劍之後,就把剛才所見過的劍招試演了一遍。
李先生看著看著,臉色越發凝重起來。
接著,張船夫拿來一把軍中常見的長刀。
月白撇撇嘴要那種刀身比較細長,有點像弧形的——
張船夫皺了皺眉頭之後,再去翻揀了好一陣子,才找到了那種類型的長刀。
月白持刀在手,這樣說道現如今,我們的軍士已經很少使用這種長刀了。哦,怪不得,倭國那邊的人,把這種刀叫做唐刀——
說完,她舞動長刀,將另一名刺客的刀法復現出來。
李先生依然濃眉緊鎖,沉聲說道確實,若要一對一的單挑,我們的弟兄之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李先生,李先生何出此言?」張船夫試著這樣說道。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之後,李先生這樣說道張船夫啊,這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現在的問題,主要就在於,我們那些弟兄,容易墨守成規,對於武學上的新天地,缺少足夠的認識。另一方面,我們在教授武藝的時候,也習慣於閉門造車,缺少推陳出新的勇氣和行動。好,我就問你,當月白突然使出剛才的那些劍法和刀法,你,你勝算幾何呢?
張船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訕笑道在那種時候,我,我多半也是會怯場的,總覺得能夠勉強戰成平手,腦袋還在脖子上,就已經是祖上積德了。看來,看來,是要提起重視的了——
李先生微微一笑換做我,其實也和你差不多的!前面的三十多招,也會鬧個手忙腳亂,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張船夫、月白、文景瑞見李先生敢於自承其短,也不禁暗自欽佩。
再聊了幾句之後,李先生這樣對張船夫說道張船夫,以後訓練手下的時候,要多想辦法,多集各家之所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張船夫點點頭,退下了。
李先生這樣對月白說道月白啊,以前,對於這兩方勢力有所勾結,我也是有所耳聞的了。如今的這個夜晚,證實了這一點。你,你提供的情況很重要。以後,我會找個時機,向聖上和兵部稟明的。月白,你辛苦了。文公子,你辛苦了。
月白緩緩說道現在想來,那兩名刺客能夠逃出羅網,武功上的出其不意,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嗯,就這樣讓他們逃脫,真有點遺憾。
李先生哈哈一笑月白啊,你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李先生,此話怎講?」月白和文景瑞不解的問道。
李先生淡淡一笑其一嘛,他們逃脫以後,心有餘悸,知道我們早有防備,一個較短的時間內,也就不至於太放肆。因此,對於我們來說,是有好處的。當然,我們也要將計就計,弄一個似松實緊,讓敢於來犯者,有來無回。其二嘛,懂得他們的招數之後,我們再群策群力,加以破解,這對於我們以後實力的提升,大有好處啊!
「哦,李叔叔,果然高人一等!」月白和文景瑞由衷地讚嘆道。
李先生也是哈哈一笑月白啊,文公子,你們的李叔叔可經不起這樣的誇獎哦!
月白和文景瑞先是一愣,隨即也哈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心裡很清楚,李先生勝不驕敗不餒,對於敵手來說,絕非易與之輩。
再閒聊了幾句,李先生這樣說道嗯,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月白本來還想再說幾句的,考慮到李先生已是頗有年紀,也就先行告退了。
這樣一個夜晚,前來行刺的敵手,來無影去無蹤的,確實不是等閒之輩。而隨著他們的到來,一出大戲的序幕,已然悄然揭開。
走回自己那四合院的路上,月白不時轉過頭去,望向那燕山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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