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酒館,和白沐雲的名字一個字都不差。一開始白沐雲對於酒館的名字好奇了一個多月,但是掌柜的惜字如金,問他什麼都是一點表情也沒有,偶爾嫌你煩了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要麼他飛走了,要麼你飛走了。他飛走了還好說,白沐雲每次飛走之後,都是鼻青臉腫,被小紅笑話好幾天。而胖師傅則是胡吹海侃,一點有營養的也打聽不出來,一個多月以後白沐雲也就聽之任之了。自己第一次被劫,白沐雲也認定了就是因為和酒館名字一樣才被掌柜的出手救下的,畢竟當時自己喊出了,"我白沐雲就是當安全人也不會去當兔哥的,有本事雜碎你殺了我,別讓我練成神功,練成了我非逼你自宮"的豪言,也是那一句話喊過之後,路過的掌柜的才回頭出手把自己帶回了客棧。十六年,沐雲客棧已經十六年了,自己呢?還要在這裡待多久?白沐雲給不出答案,也許根本沒有答案。
「吱"
一聲微響,打斷了白沐雲的思緒,伴著月光看清來人,白沐雲吃了一驚。
「掌柜的,您怎麼來了」
掌柜的看了看白沐雲,仰頭看著月光,白沐雲才注意到掌柜的手裡提著一壺酒,這酒味道如何白沐雲並不知道,但看這酒壺,白沐雲已知道這酒頂非凡品,酒壺在月光下發出光暈,細一看竟是由一種不知名的紅色玉石雕琢而成,壺柄還有一條蟠龍,惟妙惟肖。白沐雲知道掌柜的不像個生意人,平時自己擺擺圍棋,每個棋子都溫潤如玉,有一次有個酒客催菜罵的難聽,正玩棋的掌柜的一顆棋子打飛了他兩顆牙,那酒客本想破口大罵,但彎腰看到棋子就把話吞了回去,撿起棋子像撿到了金子一樣跑了出去,生怕有人攔著他。當然,白沐雲很久以後才知道,那棋子可比同樣大小的金子值錢多了。
「沐雲,你來酒館多久了」。
白沐雲猛的站起來,睜大了眼睛,像是要看清楚這個人是不是假的一樣,因為這是掌柜的至今為止跟他說的第二句話,第一句話是:「你以後住這裡」。就把他隨手扔在酒館裡一年。連自己死皮賴臉要工錢,都是掌柜的嫌煩隨手把上一個結賬的酒客的錢扔給他的,期間一句話也沒說。
「快半年了,多虧了掌柜的,不然沐雲現在已不知何處」。確定了是真人,白沐雲答道。
「哦?你不怪我麼,我知你一直想要去著江湖裡闖蕩」。
第三句了,第三句了,白沐雲的心上仿佛跑過了一群夜照玉獅子。
「沐雲怎麼會怪掌柜的,江湖自然是要闖的,但我也知道,要不是掌柜的,我現在已經是安全人,再沒有機會闖蕩江湖了也說不定,沒準已經成了自然人只能等著老死將靈魂之力獻給虛礦」了。」
「呵呵,你這小鬼,口不對心,定慧不是說你三天兩頭就抱怨一番麼,也罷,你可知,這酒館為何叫沐雲酒館麼。」
沒有糾結於定慧是誰,他為什麼知道自己的抱怨。白沐雲只是壓著激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激動,酒館的名字只會讓他好奇,但這激動來的突兀而為之,只是冥冥之中白沐雲感覺,如此反常的掌柜的讓他既期待也害怕,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江湖路,要開始了。
「沐雲不知道,一開始我還問過您,但您不願意說,胖師傅倒是說了,說是當年這裡在雨中發生過一場大戰,雲彩都被打下來了,所以叫沐雲。」
「哈哈,和尚這瞎掰的倒是也有幾分水平,你一直叫我掌柜的,今天我便告訴你,我本名姓沐,叫沐野,而我死去的兒子,叫沐雲。」
掌柜說完這句話就看著天空,夜仿佛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隔了半晌,掌柜的轉過頭,看著白沐雲。白沐雲覺得掌柜的突然年輕了許多,也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救了,但心情為什麼不是釋然,而是更多的好奇。掌柜的無緣無故更他說這些話,絕不是因為喝酒喝多了。這邊正想著,卻聽掌柜的對著天空突然一聲暴喝:
「16年了,我沐野等了16年,定慧和尚,你也監視了我16年,你勸我放下屠刀,卻不知當年是劍翻雲那偽君子先舉起了屠刀,我全家只有我靠身上的偽虛淚活著殺出了復活點,妻兒皆是被殺到魂歸虛礦,他的孩子今天也該滿16了,要進入「江湖」了,和尚,你今天可是要攔我?」
「沐施主,貧僧當年看你身受重傷心智有損,逢人便殺,與你交手卻還不是你對手,能活下來本全靠施主心中尚存善念,這之後便一直跟在你身邊,因你停止濫殺後殺氣不減反增,怕你被仇恨蒙蔽雙眼,看著你用十年查出了劍翻雲殺你全家是為了那無名玉牌,又看你花了這麼多年時間療傷,早知道勸你無望。去年你救沐雲回來殺念大減,本以為我佛慈悲,沐雲這孩子消除了你的殺念,沒想到你一直在等這一天。罷了,貧僧攔你不住,只是希望你不要妄造殺孽,冤有頭債有主,不要屠戮無辜的人,就不妄貧僧在你身邊念叨了十六年佛法。沐雲這孩子自由我照看,你且去吧。」
「胖,胖師傅」。
「沐雲。」胖廚子看了白沐雲一眼,仿佛知道他想說什麼,「江湖畢竟不是現實,過了十八銅人出了寺的和尚便不需要遵守戒律了,只是有的人已經成了習慣,有的人真的皈依了佛教,所以江湖中走動的一些和尚還依然自律,遵循著所有戒律。「
只見掌柜的仰頭喝了一口酒,說道:
「閒話休提,白小子,看在你和我兒子同一個名字,且天資不俗的份上,我縹鴻掌沐野的衣缽你可願接受?若是願意,便跪下磕三個頭跟定慧和尚走吧。日後要是聽到我復仇戰敗的消息,你需得發誓手刃了華山派的一代弟子劍翻雲,若是不願意,我這裡有包江湖通用的秘籍細軟,你拿走算工錢即可。」
聽了掌柜的和胖師傅的對話,白沐雲那還不知道掌柜今晚是要尋仇去,走之前有心收自己為徒,只有一個若他失敗了日後幫他復仇的要求,對此自己自然沒什麼問題,就算掌柜的不收他為徒,知道掌柜的的往事,為了報掌柜的多次救命之恩,以後有機會也是要幫他報仇。想到這裡,白沐雲忙高聲喊道:
「掌柜的,我願意」。
「哈哈,那還叫掌柜的麼,如此,行了禮就走吧,記得,咱們師徒的仇家是華山派的一代弟子劍翻雲。」
白沐雲規規矩矩的跪下來,磕了三個頭,道了一聲「師傅保重」就跟著定慧和尚走了。
後來白沐雲不管怎麼回憶,都忘了當時師傅臉上是什麼表情了,是欣慰?還是不舍?還是一如既往的沒表情?白沐雲想不起來,只記得師傅側臥在房檐上,酒壺上的蟠龍借著月光時隱時現,酒水在月光下像一條銀線,傾在掌柜得口中,仿佛能聞得到酒香,又仿佛下一刻掌柜的便要飛到月亮上去。
當然,白沐雲還記得那以後,他在江湖上又多了一件事,報仇。
三天後,說書先生們都說,隔了十六年重出江湖的縹鴻掌沐野上華山找劍翻雲報仇,被華山一代弟子劍翻雲一招擊殺,之後被華山弟子堵在復活點送去見了虛礦。劍翻雲那一劍,快的沒有人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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