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錯 第十八章 瀑布草屋

    那黃毛男孩被帶走,何嘗過堂正法?人家恨他,一見沒人圍觀,當時就捉刀殺他,省得還要再過堂麻煩。

    傳鷹正好經過此地,見當地殺個孩子,心有不忿,出手救走。

    那些人也不知道傳鷹是何許人也,當時讓傳鷹遁走,組織人手再來追圍。

    傳鷹從白天跑到晚上,明月高懸,他進入了崎嶇山路。

    那男孩卻已被殺傷,隨傳鷹入山,一路氣息越來越弱,終歸於無。

    傳鷹看他死了,只能將他棄在路邊。傳鷹自己進入荒山,遠遠聽見瀑布轟鳴聲,想著倒不妨在此暫棲。

    此時冷雨飄灑下來,在山林間驟添寒意。傳鷹披荊斬棘前行。

    此山頗多蛇蟲乃至虎豹,頗為危險。然而傳鷹藝高人膽大,倒是也並不畏懼。

    有泉水從山上流淌下來。傳鷹沿著泉流往上,夜色昏沉,看不太清道路。如果是尋常人,在這樣的雨夜山行,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失足滾落。但傳鷹是練家子,哪怕看不見東西,也可靠汗毛來感知空氣流動、從而判斷自身處境。

    其實普通人也會打個激靈,一炸毛,汗毛豎起,提高外界的感知。

    而傳鷹練得好,可以長時間保持這種狀態。他越走越輕便,就好像一隻鷹,真要一飛沖天了。有毒蛇想襲擊傳鷹,被他一擊斬落。

    走了盞茶功夫,他越過眼前山嶺,到了個峽谷。

    那峽谷很大,有條瀑布長達百尺,下砸於深潭中,聲音震耳欲聾,水勢浩大。

    月光下,那瀑布銀光閃爍,如河漢傾天,水氣氤氳。

    山因了這水,也更添了幾分神韻。傳鷹往那裡去,只見瀑後竟有個草屋,心中頓起警惕。顯然有別人也看中這山中來居住。

    有些功夫,就要藉助自然之力來磨練。所謂天時地利。

    像某些邪惡的修煉,就要在特定的時刻殺童男女才能獲取能量。還有功夫,要極寒或極熱之地來輔助。這樣借天地時刻來練的功夫,成就了,就不會沒沒無名。譬如眼前這條巨瀑,可以用來鍛煉掌法、身法等諸多功夫。

    武學如同逆水行舟。這瀑布就是大力衝下,人力一般難以抗拒。

    可要是迎著這大力逆上,頑抗堅守,就好像巨石一樣給沖刷日夜,仍然巋然不動,想必會鍛煉成一塊金剛。

    合適的方法加上環境,就能助人修成大器。當然,如果方法不對,也會走火入魔。只不知這草屋主人是什麼情況。

    傳鷹步下輕盈無聲,如同腳爪上有肉墊的豹子,藏在陰影中潛行,慢慢靠近那草屋,並四處觀察。

    心遠地自偏。能在這個地方隱居的人,想必不是什麼尋常人。

    傳鷹也做好了兩手準備,如果不敵,他立刻逃走。

    他並不一定要留在哪個地方,反正命只有一條,保命比較重要。

    靈知往上提升,傳鷹汗毛立起,感受著風拂之力,還有其他動靜。

    他沒察覺到草屋裡有任何動靜。那裡就像是沒有任何人居住的樣子。傳鷹也沒再靠近、更別說進入了。

    他反而慢慢後退,離開了瀑布的範圍。他打算在附近觀察。

    如果到明天,都沒有動靜,很可能草屋已經沒人居住了。他再做打算。

    他到到一個比較乾燥的岩角,縮進裡面,用內力催干雨水淋濕的衣服,調息休憩。忽然之間他感覺到了異樣。

    張開眼睛,但見一個老人站在他面前,拄著杖,神情居然好像頂頂慈祥。

    傳鷹愕然。那老人則慈祥的問他:「孩子,你到我家門前,怎麼不進門坐坐,卻睡在這裡?仔細要生病。」

    傳鷹看了看山壁。這裡是他的門前?他是山神爺嗎?

    老人笑了,舉起手來,指著瀑布。

    原來他就住在草屋裡。傳鷹一驚,想跑,卻覺渾身酸軟。

    老人道:「看看,果然是病了。」

    手往傳鷹身下一托,就把傳鷹託了起來。傳鷹四肢無力,任他托著,只能動動嘴皮子問他:「你要帶我去哪裡?」

    老人道:「帶你回我家,給你養病。」

    傳鷹不敢置信:「就這樣?你對我這麼好?」

    「當然你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老人回答,「我獨居寂寞,你聽我說說故事吧。」

    他說從前他叫老舟,以前是商人,向來走南闖北,走到一座沙漠的時候,竟遇上了一件大事。

    那時起了大沙暴。大家把二十頭駱駝集中在一起,人躲在當中。

    風吹得人站都站不穩,那沙子哪裡有縫哪裡鑽,連眼皮里都要鑽進去。

    那駝隊勉強保持陣型,但是立不住腳,踉踉蹌蹌往前走,忽然看見一個宅子。

    在沙漠中看到一座一本正經的大宅院,是件很奇特的事情,簡直像鬧鬼了。

    那宅子是大戶人家住的,有門庭、有前後院,只是房屋幾乎都壞了,破敗得不成樣子。大概是荒廢許久了。

    雖然荒廢,但是後院的房子裡竟然有燈光!看起來鬼氣森森。又或者,是其他躲風沙的人?卻不知為何要點燈。

    老舟等人小心地順著土牆進了前院,把駱駝分成兩組,左右分臥在土牆下,但聞駝鈴叮噹聲,後院卻也沒人出來問他們。

    有了土牆遮擋,風勢弱了幾分,然而仍然吹得後院燈火影綽綽搖動,看起來很瘮人。老舟著大伙兒安置好,然後雙手在嘴前圍了個喇叭,衝著後頭喊:「我們駝隊在這裡躲沙暴,打擾朋友了。」

    他已經盡力大喊,只是風實在太大,蓋過了他的聲音,不知道裡面的人是否聽到?總之沒有人回應他。

    旁邊一個漢子「呸呸」吐出嘴裡的沙,抬頭驚懼的看了一眼,道:「怎麼搞的?真是鬼?」

    他話音剛落,後院的燈火就無聲無息的滅了,好像是為了驗證他的問話一樣。風一陣陣,吹得人背脊發涼。

    老舟也很困惑,知道隊伍里有一個老江湖,叫松明的,就問他的意見。


    那松明走來,捋捋下巴的鬍子,表達意見道:「這地方沒鬼吧。又沒見墳、又沒見樹。我看沒事。」

    漢子們問:「這跟樹有啥關係?」言下不是很信任松明。

    老舟則比較重視松明的意見:「老松,這裡真沒有鬼?」

    松明琢磨了一會兒,鄭而重之的說:「我看沒!」

    有個黑漢子伸手問松明:「你帶紙錢了吧?給我幾張去買買路。」

    松明奇怪:自己不是說沒鬼了嗎?他還買啥?

    但他很快明白了,人家是不相信他。他冷笑一聲,還是抽出一疊紙錢,交給黑漢子,黑漢子就往後院的方向去燒錢。

    老舟跟個黃臉漢子蹲在駱駝後頭抽旱菸。黃臉漢子問:「松先生眼光也不知道準不準。要是他看差了,咱們不是得……」

    老舟嘿了一聲:「活這麼大你真見過鬼嗎?要有鬼,說不定還怕人呢!」

    黃臉漢子不同意:「你又知道鬼怎麼想?」老舟也是隨口溜了一句:「我不知道?變成鬼就知道了。」

    說著,風越來越冷了,兩個人一齊打個冷噤。

    過了大概半袋煙時間,老舟覺得不對了,問:「老黑哪兒去了?」

    黃臉漢子想了想,回答說:「鬼抓走了?」

    他是想開個玩笑,可惜沒能逗人笑出來。只有松明幸災樂禍的:「他說燒紙去了,大概是被鬼叫走了。」

    燒紙?也沒聞見火煙味兒啊!照理說黑漢子往後頭走幾步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也不至於走很遠吧?

    老舟起身,拉了松明,說:「跟我一塊兒找人去。」

    說著,他們就一塊往後頭院子裡去了。只有那黃臉漢子沒去,拿了地上的煙盒,又吞雲吐霧的愜意起來。

    老舟跟松明在後頭走了一點路,沒見到人,回來卻看黃臉漢子在吸菸,老舟踢了他一腳,叫聲懶骨頭們,都找人去!

    他們分作幾路,老舟跟松明一路,也走了後院的一些房子,看看都是空的,就回來了。駱駝還在,可是其他人都沒回來。

    老舟跟松明背靠背坐著,想著稍等一會兒人家應該能回來了。他們也是累了,往地上一坐,竟然迷登了過去。

    他坐了個美夢,夢見這次駝隊裝的貨,賣了很多錢,賺大發了,他就到窯子包了兩個最好看的姑娘,鬼混了一個晚上,正要再想個點子風流快活,卻有一束強光照在他眼睛上。

    老舟猛然睜眼,發現風暴已經過去了,陽光刺眼,天色大亮。

    他迷迷糊糊站起來一看,旁邊除了駱駝,什麼人都沒有,連松明也沒有。他背後靠的也不是松明,而是土牆了。

    這是怎麼搞的?老舟恢復神智,臉色大變。他戰兢兢的再次走向後院。

    那天晚上他雖然沒有遇上什麼,但看土牆影影綽綽,總有些心悸,就沒有多走。如今在白天日光下看來,那牆卻也普通,再沒了昨晚嚇人的起氛。

    老舟一邊走,一邊喊著松明、黑漢子、黃漢子的名字,可是沒有任何回應。

    他在斷壁破屋之間不斷行走叫喊,心底越來越沒譜:幾個大活人哪!宅子再大也就這麼點地方,怎麼會說沒就沒?

    又繞過一堵牆。老舟正要繼續喊叫,忽然腳底踩到了一節木頭。

    他一時不妨,摔倒在地,正覺倒霉,低頭看,卻哪兒是啥木頭?竟是條血痕累累的胳膊。血在地上已經凝成黑紅的一攤。

    順著血跡往前看,一直到了另一堵牆的後面。血跡經過的地上,都踢得坑坑窪窪,好像經過激烈的搏鬥。

    再看那條斷臂,是從肩部斬斷的,而且應該是利刀,才能斬得這麼利索。

    老舟雖然也走南闖北去了很多地方,何嘗見過這樣活生生的斷手?再加上地上鮮血可怖。老舟兩股戰戰,回頭就跑。

    躲在一個牆角,他心裡思忖:會不會其他人都被殺了?可是為什麼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再說松明跟他在一起,又怎麼會不見的?

    正想著,他猛的聽到一陣微弱呻吟,似乎是有人受了重傷。

    老舟仔細一聽,辨明了方向,正是血跡的盡頭。

    他鼓起勇氣,重新順著血跡往前找,發現那邊躺著一個人,乃是松明。

    松明奄奄一息,一邊的手臂齊根被斬斷,滿身都是血,已經幹了,嘴則還在微微的張合,像是快死的魚。

    老舟撲過去,顧不得刺鼻血腥味,叫道:「先生!你咋了?別的人呢?」

    他想把松明抱起來,可是又怕血,一時手忙腳亂。

    松明半張臉壓在地上,仿佛要發聲。老舟探頭去聽,只聽松明喘呼連聲,好一會兒,有個字清楚了:「酒。」

    老舟就跑回前頭,從駱駝上找到裝酒的皮囊,跑將回來,小心的扶起松明的頭,撣了撣沙子,把酒倒進他嘴裡。

    松明忽然身子一挺,抽筋一樣的嘔吐起來。原來是酒把他嘴裡的沙子衝到了他喉嚨口,不但沒讓他舒服,反而叫他更難受了。

    等到松明嘔完了,又虛弱的躺了回去。老舟再次傾斜水壺,讓他喝酒。

    這次,他總算一口一口把酒吞了下去,喝夠了,靠在牆角再緩了緩,勉強能夠說話:「大家全都被害死了……用了蒙汗藥。」

    老舟目瞪口呆,愣愣問:「那是誰害了他們?」

    松明沙著嗓子,道:「我也不知道,來無影去無蹤……唉,你先把我扶到駱駝上吧!我們先走。」

    老舟點點頭,看看天空,艷陽高照。

    真是個殺人的好天氣!他輕輕的鬆開手,讓松明順著滑回到牆角。

    松明頭暈目眩、自己也覺得不對了,嘶聲道:「那不是酒?」

    老舟避得遠遠的,對他說:「我為什麼要給一個殺人兇手找酒?」

    是松明自己趁著老舟睡著以後,起身,將他人殺害。

    但在打鬥過程中,他也被別人斬斷了手臂。如果老舟沒有弄錯的話,其他的屍體不會很遠。松明沒有力氣把他們拖那麼遠。他們應該就在這道短牆的後面。

    而地上的坑窪,不是打鬥造成的,是松明想把他們給埋了、毀屍滅跡。可惜氣力不濟,沒有能夠全部完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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