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凌看地圖上的閃光,其實就只有針眼那么小,隨著月光微有變化。她正著歪著反覆看,發現那地圖的表面並不光滑。可能是因為紙質粗糙?她在亮點上取了一點紙屑出來,看看亮點會不會有變化。眼睛都盯成了鬥雞。辰星忍不住一笑,假月光稍動了一下。亮點似乎稍有變化。
思凌立刻回頭。辰星謝罪:「你別生氣啊,我不動了。」
「不是不是,我是看光點有變化了!」思凌示意辰星按剛才的角度抖一抖。就在一瞬間,思凌看到了那光點仿佛變成了字。
字一閃即逝,徹底消失了。但是思凌記性好,她把看到的筆劃都放大寫出來。辰星認得,是早已失傳的蝌蚪文。
「那是什麼意思呢?」思凌忙問。有個學霸在身邊就是好啊!
「我也不太清楚什麼意思。畢竟這是蝌蚪文嘛。」辰星攤手。
「那你又說你認識!」思凌生氣,瞪了他一眼。
「冤枉啊!」辰星叫屈,「我認得出這是蝌蚪文。但這些文字是什麼意思,就連學者們都沒有定論。世上沒有人譯得出來的吧。」
「那怎麼辦呢?」思凌也頭疼了。難道要復活一個古學者才行?
辰星按照目前學者的見解,把這蝌蚪文勉強翻譯,大概是筆直、還有雲朵、還有什麼上面的樣子。不過總不能是到雲以上吧?那是天宮不成?
「可能是很高的高山以上?」思凌猜測,「那就在雲層上了。」
辰星道:「也有理,可是,」苦笑道,「天下的高山有多少?多少山峰的頂峰都是直插入雲的啊!有的是偶爾入雲、有的是常年入雲。這都說不準。有的是無名山、有的是聖山、有的是根本沒人登過的山,連牛羊都上不去。這怎麼找呢?」
思凌本來信心滿滿,此刻也涼了一半。的確,世上有多少高山呢?譬如喜馬拉雅山以前就無人能夠登頂。當時也沒有這麼多登山愛好者。沒有人把高山都列一個名單出來。就算有名單,又怎麼都找得過來呢?
辰星想了想:「不過,這個蝌蚪文除了在上,還有至高的意思。難道是最高的山?」思凌道:「那也要人登得上去的才算。登不上去的那些,怎麼判斷是不是最高呢?」
辰星笑道:「看來只有問雄鷹才知道了。讓他們做個裁判。」
這些都是玩笑。最高處也不一定是山頂。看起來還是要在地圖上找線索。地圖一時看不懂。不過他們看到地圖上的光,借的是月光。可能真是跟天空、高度有點關係。
於是他們想一些跟高度有關的典故,看看會不會有線索。譬如地圖上有一個形狀,不知道是水漬還是故意畫上去的,總之看起來有點像是鷹。
於是辰星又扳著手指跟思凌談關於鷹的典故。譬如說花山有個民族,稱為花族,他們相信死了之後,鷹是靈魂的使者,可以把人的血肉帶到開上,就是天葬。他們視鷹為聖物。
思凌一聽,這跟西藏倒很像。她本來就對西藏就很有好感,看了不少有關的遊記和圖片。若非戰亂,都想跟思嘯一起去玩的。
想起思嘯,總是失落。這一晚並無所得。他們各自先睡了。第二天早上,手下一如既往來報告日常的動態。那辰星也來了,眼袋都青了,可見是一晚都沒睡。
思凌看到,又是心疼又是駭笑:「你好歹是練武的,怎麼會顯得這麼沒精神?」
辰星一愕,也笑了:「一直在想,都忘了運功了。」
思凌搖頭道:「你幾歲?這都忘了。」
而那安小羽,將地圖與小老虎帶回去之後,也是在參詳。
那小老虎跟人一樣被迷暈在洞口。安小羽把少爺們救了之後,看小老虎卻是可憐,一樣帶了回去,不讓血殺鼠吃。
小老虎空為百獸之王……的幼年體,面對血殺鼠總是怯生生的。
安小羽就把小老虎收在袖子裡,晚上也跟它一起睡。早上要起床,小老虎依依不捨的依偎著他,把頭埋在他胸前。
安小羽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或者任何動物如此依戀過,有點不適應。
他想把小老虎拿開,小老虎倒是在他額頭舔了一口,還像狗狗一樣的搖著尾巴。安小羽也沒辦法,還真把小老虎從此就帶在了身邊。
而辰星則收集了花山的地圖,終於發現,有一個山峰,跟地圖上畫的還真有點相像。於是思凌與辰星一起拿著半張地圖去探險。
李煙給思凌打包了一大包蟲草跟人參,讓她補身子。
他還幫思凌整理被子,展示生活技能點滿值。思凌看著自己軟趴趴的被窩,在對方手下迅速變成了豆腐塊,有種衝動要把他也帶上路。
這時候北方有消息傳來:聽說鎮國王雖然沒有打下襄陰,但是找到了一個美女,解送回京,太子正好有個最寵的側妃又懷了孕,小心呵護之餘,床第有點空虛,得了這個新美人,非常喜歡,封她為蘭美人,因她氣息如蘭。
這個美女總是思鄉,有時自己在房間裡哭。太子很擔心她的身體。宮人們看她進房間稍微久一點,就在外頭小心翼翼的問:「蘭美人,奴婢準備了好吃的,可以進來麼?」
蘭美人也很是體諒她們,總是抹了淚容,請宮人進來。宮人看她兩眼紅腫的樣子,也是可憐她。有個老嬤嬤,是太子所信任的,就會來哄蘭美人,拍著她的背,就像哄小朋友睡覺一般:「不哭了哦,蘭美人。不要難過。太陽每天都是新的。月亮被雲遮住又會出來。不要傷心呀!你看你過的日子多好啊。督國有多麼寵你啊!」
太子還問人:「拿什麼東西給蘭美人,會讓她比較不思鄉一點?」
下面的人出了些主意,都不靠譜,最後還是要問蘭美人本人。
蘭美人想了想:「我家鄉有一種烹飪的香料,用來炒麵太好吃了。我還是挺思念的。」太子忙令人去準備。然而回美人的家鄉運送比較慢,幸虧御膳房有人想起來,以前在庫房裡備了這種料,於是去找。
庫房是一條過道兩邊滿滿的房間。老管事記得是在一個房間裡,叫跑腿的把這鑰匙拿來。但其實這些房間都很久沒用了。跑腿的也弄不清楚,就把一大串鑰匙全給拿過來。
老管事一見,埋怨道:「叫你把這個房間的鑰匙拿來,你怎麼把這一層的全都拿來了?」也只好一個個的試。
蘭美人在宮中等了一會兒,奇怪道:「炒麵不是很快的嗎?為什麼他們用了這麼久?」下面人回報說要報這香料,所以慢了。蘭美人急忙道:「原來這麼勞民傷財。我那邊只不過是攤頭小吃。快請止了!今後不要為我辦了。」
太子很感佩蘭美人的善良,益覺得她是秀外慧中。後來底下人畢竟在京都找到一個小吃館,就是蘭美人家鄉人開的,裡面就備有這道炒麵的原料,於是炒了進奉蘭美人。蘭美人極歡喜。
太子見美人一笑,有如雲開日出,又見她吃東西的樣子如小獸,極可愛不過,喜從心花放,乃知一枝獨放不是春,萬紫千紅春滿園——有此感慨,全因為中原主流菜式不能博美人一笑,虧得街頭有特色小館,才能救急。
由此他推而廣之,鼓勵各地各民族各種特色都可以到京都開店。京都人民的生活水平被極大的豐富了。喜歡的說這是百花齊放,不喜歡的憂慮這是五胡亂華,總之眾口紛紜。
因了這一件事,天寶等部門的摟錢大計又要有調整。思凌難免坐鎮斡旋了一番。其間,另外半張地圖在京都失落一事也傳過來了。眾人討論一番,不得要領。最後思凌還是上路去花山尋寶。小紫荊吵吵著也想去開開眼界。思凌仍然是抽籤決定。小紫荊的運氣真好,第一番就抽中。另外抽中的兩個是靈鷹和尾鷹。
尾鷹的劍術依然高明。思凌倒想這次如果能找到什麼好靈訣,自己就不收了,交給尾鷹護持,一定能保他劍法獨步天下。
至於靈鷹,越來越有大將風度。思凌覺得如果能有什麼地方,搞個小山寨,留靈鷹去坐鎮,一定也是好的。
此一去,拿不拿得到什麼寶藏,都不是唯一的目標。思凌就是去走走開開,說不定遍地開花。如今她低調得多了,青巾軍也化整為零轉為地下,不再那麼做朝廷的大靶子了,走起來倒是輕鬆得多。
走著走著到了一地,但見一人急匆匆在街上奔過,懷裡抱著什麼東西。
思凌多事,小紫荊湊趣,一行四人便跟上去看,但見那人奔到一個大院子裡叩門,尋了宅主人梅員外,問道:「舅舅為什麼在米里藏一錠銀子呢?難道要試外甥的人品嗎?」說得挺委屈的樣子。
那梅員外愕然不解:「這事從何說起?」接了那銀子,看著確實眼熟。
那外甥習凱便解釋:「從舅舅家裡拿了米去,我回去才發現的。」當時他拿了米,梅員外要給他袋子。他請梅員外把米倒在他衣服里包著走就行了,省得用了袋子,還要還袋子,另費一次跋涉。梅員外當時想:「你還袋子,按人情需得在袋子裡裝些東西還給我,量你如此窮困,米都要問我拿了吃,有什麼東西可還?還不是野果山蔬,我也不缺這些。罷也,省得你再走一趟!」就真的把米倒在身衣上。習凱拿衣襟兜盛著,拿繩索扎了口,擱在右肩上扛著,右手還抓著衣角怕口子散開,左手更在底下兜著,怕衣線綻裂開。
他別了梅員外,走到家中,要倒米出來時,才發覺米里有什麼東西,疑惑的一摸,就摸出了一個銀錠,掂一掂,足有四兩來重呢!
他心裡想著,一定是舅舅要試他是否誠實,那他不能讓舅舅失望,一定要送還他。畢竟他不是個貪心的人,想到就做,立刻回去,但跑得累,想著:本來可以煮米吃飯的,現在就要來還你東西。你何以這樣不相信我、而非要試我呢?就頗有些委屈。
梅員外聽完,方才醒悟,笑對旁人道:「那時我看外甥挑柴在路上,看時已下午交晚,就去問說:你這少年人怎的如此躲懶,這時候才發柴來賣?我這外甥答道:是清晨就出來了,在市上等了快一日,都沒人買,只好挑著在路上來回走動,以尋主顧。我道,既然今天沒人買,就挑回去罷,明天再來賣。我這外甥答道,實在是家裡窮困,明天吃飯的米都沒有了,指望這柴賣掉換米的。我見他如此窮困,就願出錢,把他柴買了,但回家發現沒有零錢,就跟他商量,拿米抵錢如何?我這外甥聽了就謝我,說省了他再去買米的奔波。我就把米量給他。卻是給他人付銀錢時有一錠銀找回,順手擱斗里了,量米時沒注意,都倒到他衣包里,幸虧他誠實,將來還我。」
因此又夾下一片碎銀,約可半兩,交給習愷道:「這是謝你的。以後若有不湊手的地方,儘管再來找舅舅。」
眾人聽了都贊習愷拾銀不昧、又贊梅員外行事大方。思凌獨想:他本來可以拿一整錠銀的,卻還回來了,是否後悔呢?
便察顏觀色,又用靈訣試叩,那習愷卻是只有歡欣。他若是當初昧了那錠銀,還要提心弔膽,如今拿了半兩,是意外之財,又是舅舅當面饋贈,用之無礙,如何不喜!這樣的思維方式,正是光明向上,又且容易幸福。
思凌喜他這思維,暗向靈鷹交代:附近可有天寶產業?若要招人,可優先考慮招此習愷。靈鷹領諾而去。
思凌與小紫荊等人依然緩緩前行。不移時,靈鷹追上來稟道:事情已然辦妥。
那習愷從此走上事業有成迎娶白富美的光明之路,這且休贅。卻說思凌聽靈鷹辦完了事,原是欣然的,只是正與小紫荊和尾鷹在店裡吃飯,那飯菜卻極其難吃,不由她不把夥計叫來問道:「我問你,這兒還有比你們更難吃的店嗎?」
她原是諷刺,那夥計卻一本正經道:「有啊!」
思凌奇問:「什麼?」那夥計便把肩上搭的白手巾一甩,指著街對面道:「那裡,是我們老闆的徒弟開的,還要難吃!」
思凌正注目看間,對面就有一個人衝出來了,對這邊怒而喊話道:「誰說的?誰是徒弟?你才是徒弟!」
對面這個很年輕的小伙子,應該就是競爭對手的老闆。他喊著話,這邊的人也出來了,卻是個還要年輕的小女孩,比他更凶,叉著腰問:「誰是徒弟?你說!」
「我說!」小伙子嘴上還是很厲害,但心裡已經有點虛了,「我說你是徒弟……」
「你再亂講,我打你哦!」小女孩威脅道。
「我就講,」小伙子偏偏不知道閉嘴,「我說你乖乖嫁人去就好了,為什麼——」
小女孩尖叫一聲,躥上去,直接猴住他的脖子,就揍他!
小伙子被揍得哇呀呀亂叫:「我警告你啊子優!不准再打我了!否則、否則,我非得狠狠批評你不可!」
思凌一聽子優這兩個字,想起來,不是厲花城小女兒的名字嗎?還是盼盼的小閨蜜呢!可惜盼盼沒來。
她就駐足留意。那小女孩打小伙子一點都不帶留情的,小伙子卻不敢打回她,最後賭氣往地上一躺。小女孩問:「怎麼了?你啞了?」
小伙子道:「你打死我了!死人不動不說話!」
小女孩笑了:「你死了,怎麼還睜著眼啊?」
小伙子氣呼呼賣慘道:「我死不瞑目啊!」小女孩在他身邊蹲下,笑道:「咦,那你鼻孔里怎麼還有氣呢?」小伙子答道:「我是咽不下這口氣!」
思凌也看出他們打得雖凶,感情是好的。一邊小紫荊也把消息打聽回來了:原來這小伙子跟小女孩,是兄妹。
哥哥小伙子,叫厲子亥。妹妹小女孩,叫厲子優。
他們的父親厲花城去世後,厲孟氏一個人獨撐家業,有些力不從心。
厲子優想幫母親操持家務,拒絕出嫁。厲孟氏恰又病了。厲子優跟厲子亥爭著要做家裡的頂樑柱,誰也不讓誰。
厲孟氏就出了個主意:家常過日子不過柴米油鹽。你們誰做的飯好吃,能把帳目管好,就聽你們誰的吧。
厲子優跟厲子亥一琢磨,不如各開一家店。誰的客人多,不就說明誰的飯好吃嗎?
推而廣之,誰賺的錢多,不就說明誰的帳目清楚嗎?
於是兄妹對街打擂台,彼此競爭,然而……
他們的菜沒有更好吃、只有更難吃。小紫荊打聽到一個人到他們店裡吃壞了肚子,不過吃的是什麼菜就聽不清了。「是白玉豆腐。」思凌道。
原來,不需要小紫荊去打聽,思凌就把那些人說的話一字不落聽在耳朵里了。
小紫荊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說話的人,方圓有二十丈呢!有人買有人賣,當中有一些人講八卦。這樣的環境與距離,思凌能聽得清清楚楚,真不可思議!
這全是金聲訣的妙用,卻不用多說了。思凌想想病床上的厲孟氏,養了這一對活寶兄妹出來,也夠可憐的。
這對兄妹雖然心不壞,但是這種照顧病人、照顧家裡人的方式,也實在一言難盡啊。
思凌想去看看厲孟氏的病情,萬一能治得好,也算日行一善了。另外,她看厲家兄妹資質還算好,讓靈鷹再去附近的黑巾機構問問:要不要招新?
厲家兄妹可是沒資格進天寶、當然更不能進青巾、紅巾,也只能進黑巾了。
紅巾現在其實是白怡蓉主持。她進入紅巾見習半年,然後成為掌柜之一,如今已經一個月,過的日子可說是如魚得水。
她本來就是一個左右逢源的個性,特別是升職之後,權柄更大,還有資格安排人事。她善於看人,並且能夠結合各人的特長來分配任務、結合輪班的時機,做到分工又合作。
按她的方法才運行了幾天,下面就有大量的好評反饋。一來說她的新辦法能節省辦事時間,二來,工作質量也不壞。
本來有些老管事的暗裡不服或者嫉妒,但是看到她的成績,也無話可說。
這時節快到年底,白怡蓉去了北方推廣經驗。北方又比南方更冷,寒風蕭瑟。
為了籠絡人心,白怡蓉親自與幾個骨幹去取冬衣。京城紅巾分舵的冬衣質量不錯,跟供應宮裡的是一個針指部門。白怡蓉等人捧著衣物出來,迎面就看見走來一群太監。穿著青衣,個個肥頭大耳,領頭的更是肚子渾圓、頗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骨幹甲看了對方一眼,頓時心裡一顫,暗報白怡蓉知道:來的是太子懷孕的側妃:陸妃的親信,名為孟在天。
這孟在天脾氣古怪,狗仗人勢,如今在宮裡飛揚跋扈、行事霸道,說陸妃如今身懷龍胎、貴不可言。
宮裡的人看了他都退避,當他瘟神一樣,沒人敢惹。
曾經有個小太監無意中冒犯到他,就被他隨便塞了個手腳不乾淨的罪名,打了三十大板。那小太監可憐就沒熬過去,直接被打死了。
白怡蓉知道此時無謂惹麻煩,就與骨幹們避到一邊,給他們讓道。
不料,她們有意避讓,孟在天卻忽然步子一動,帶著幾個太監站到了她們面前:「嗯?你們是藹遙樓的嗎?」
藹遙樓就是紅巾在京都分支的名稱。看來孟在天去消費過,所以認得。
骨幹們心一顫,紛紛看向白怡蓉。白怡蓉鎮定的回答:「見過孟公公。民女們來取冬衣的。」孟在天細小眼睛眯了眯,目光在白怡蓉身上來回審視:「這位是……」
人介紹:「這是我們新來的,白掌柜。」
孟在天笑了:「原來是白掌柜!聞名不如見面。」
白怡蓉怔了怔:「孟公公取笑了。」她的名聲什麼時候這樣響亮,連孟在天都知道?孟在天肥胖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態度莫名熱情:「白掌柜果然出色極了。像白掌柜這樣的優秀女人,怎麼我就忽略了?」
言下用意很深。白怡蓉非常疑惑,對上孟在天的視線。對方眼裡這樣放肆又帶著審視的眼神,讓白怡蓉感到相當不適。
她忍住內心的反感,回答道:「孟公公說笑了。店裡還等著民女回去。民女先告退了。」
說完,她福了福,要帶人拿著冬衣舉步離開。
卻不想孟在天笑眯眯的伸手一攔,道:「咱家今天難得遇到白掌柜,有幾個問題私底下想跟白掌柜請教請教。不如我們幾個兄弟幫貴樓把衣服帶回去,白掌柜就隨我去坐一會兒,連幾個姐妹也來吧?」
話音剛落,孟在天身後幾個太監立刻朝白怡蓉她們呈包圍狀迎了上來。白怡蓉心裡警鈴大作,故作鎮定道:「多謝孟公公賞臉。妾身不過區區一民女,不知公公有何事要問,妾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說著,不動聲色地倒退一步,眼睛緊盯著對方,又道:「不過今日倒是不巧。天氣越發的冷了,妾身也感上了風寒,原是賤民皮實,也要出來幹活,但只怕把公公過上疾病,那就擔當不起了。」
一句話提醒孟在天:多年前的墮胎案,前車可鑑!
況且此刻大家站在衣坊門口,人來人往,就因為陸妃如今身懷龍胎、恩寵萬千,孟在天更不能胡來了吧?
孟在天臉上的笑容緩緩褪去。他的視線隱蔽地在白怡蓉身上轉了轉,揮手讓太監們散開,笑得意昧深長道:「白掌柜德藝雙馨,果然不凡。咱家下次說不定還要來勞煩白姑娘談談心。」
白怡蓉覺得自己表情有些僵:這字裡行間怎麼聽著都是威脅?果然太美是一種罪過嗎?哪裡走走都招色狼?可是太監不是下頭沒有一點了嗎?
眼角看到又有人過來了。原來孟在天不是被白怡蓉婉言所拒,而是看見來人,才決定暫避。那來的人,是伺候蘭美人的嬤嬤。
就算陸妃有孕在身,孟在天也不想得罪這位嬤嬤。可見蘭美人有多得寵!
厲孟氏與其說是病,不如說是被鬼迷了。但她自己也不算很確定,又怕兒女擔心,所以不肯說。一雙兒女去開飯店了,雖然胡鬧,總比留在家裡一起被鬼沾染上來得好。所以她也由著他們。
第一次見鬼,她記得,是在午夜,二更與三更之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爬。她應該是沒有睜開眼睛,然而就好像真的看見了一樣:有一個東西粘糊糊的,在地上挪動。
不知這樣的時刻持續了多久,外頭梆子一響,把厲孟氏驚醒了。但是她什麼都不敢做,身體動不了,心也被恐懼攫住了。
裡屋,女兒睡得很香,厲孟氏能聽到女兒輕微的呼嚕聲傳來。隔壁屋的兒子不知道睡得怎麼樣了。她不敢大叫,驚動兒女,怕反而對兒女不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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