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伍看那老虎鼻息咻咻、湊去那女子身上時,不知為何就是受不了,還是掄起朴刀朝那老虎撲上去。老虎一扭腰、回過來朝老伍一撲。
老伍往旁邊一躲,跌在地上,再看那老虎,卻是已經死了。
那老虎跌在旁邊的樹上,被樹幹刺穿肚腹,竟然就這樣死去了!
老伍驚魂甫定,坐在地上喘息一會兒,再去看那女子,面色慘白,竟是花容月貌,只可惜死了。他不免覺得可惜。
那女子新死未久,面貌栩栩如生。老伍將手拿去撫挲,那女子卻吐出一口氣,活轉來。原來她適才只是被虎撲得閉過氣去。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多贅啦!老伍原不甚老。那女子感他救命之恩,就與他共結連理。那女子原來是行商之女。行商一家都被虎吃了,只剩她。她收拾一下散落在山頭的山珍、並一些金銀,就嫁了老伍。
人家羨慕老伍不說,老伍自己也是整天笑得合不攏嘴。只是有一天,他離家有事。他妻子入浴。老伍恰好回來,聽見水聲,調動那風流的心事,不但沒有叫娘子,反而貓過去偷看。這一看,劈開八瓣頭蓋骨、傾下一盆雪水來。
但見那室中有白光籠定那女子,隱隱還可見她頭上有耳、臀後有尾。
老伍至此方知她是妖,通身麻木、動彈不得。
恰此時,思凌診了厲孟氏的病,確知她是受靈氣侵犯,因替她治,頗見效。厲子亥與子優大為感激,聲稱要寫思凌的長生牌位供奉的。
市井都傳說這裡來了能捉鬼的神醫。老伍便找到思凌,請她救命。
思凌原是看朝廷封山,知安小羽已進山,她再要進山卻有些兇險了。見老伍來求救,不知與花山靈物有何牽連,故且救他一救。
她便畫一道靈符,教老伍拿回去。老伍將此符張貼在寢門上。那妖女果然痛苦非常、然而脫身不得。
老伍一見困住了她,大喜,便放起火來。
妖女在裡頭哭叫:「伍郎!我自隨你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忍心焚我?」
老伍一聽此話,原也有理,心頭略疚。
他看看火頭,有那麼一會兒,還真的想去撲滅。
然而他在火舌間隙里再看那妖女,眼大如鈴、張開血盆之口,掙扎蹙頓,好不可怖!把他嚇得一個激靈,暗想:是了!妖怪原是要害人的。我若放她出來,她豈能放過我?
這卻不可心軟得!他還是繼續架火燒。一直把整個房子都夷為平地。
那房子與裡頭的東西都化為飛灰。有一道煙逸出去,在遠方落地,化回那妖女的模樣。思凌問她:「死心了?」
思凌不過是給了一道符,而殺人的原是老伍。為人如此,叫妻房不能不死心。
「是,我已對他死心。」妖女道,「求仙長容我去殺了他來。」
思凌道:「我原不知我是否該留你一命。你如殺他,我也殺你。縱然如此,你也要去殺他?或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隨我去罷。」
妖女道:「這等負心賊,若我不殺他,他又去害人,那怎麼辦?求仙長容我討他命來。之後任由仙長發落。」
思凌仍然勸道:「你修行不易,要想清楚了!」
妖女道:「我修行卻沒什麼不容易的。」原來她本是山上白虎,一日照了面鏡子,忽然悟道成妖。只是妖身與原來的虎身爭竟不下,就有了山上虎人對峙,正是老伍見到的一幕。老伍助她除去虎身,她才算正式成妖。
為了感謝老伍,她隨他在人間。他負了情意,她不惜死了也是要報仇的。
思凌聽她說起鏡子,就問端詳。白虎妖女道:那鏡子不知從何處來,多有靈驗。諸禽獸日夜參拜。忽一日,它就碎了。
思凌訝聲道:「怎麼就碎了呢?」若是靈器,原不該碎的。
白虎妖女也不知就裡,只知鏡子碎了之後,很多奇蹟就停止了。
思凌聽來,安小羽入花山,多半也尋不到什麼了。
那白虎妖女就除了老伍,俯首受了思凌的誅。思凌了此公案,又聽天寶傳回一個消息:聽說有個嬰兒出生之後,憤啼不乳。那人家原是富戶,以為是奶娘不好,要罰奶娘。幸虧那奶娘想出來,不讓嬰兒自己吸,用了勺子,就好了。原無後話,但那戶人家卻聽到嬰兒說夢話,竟說起什麼前生。原來是帶著宿慧,所以要吸人乳時有心理障礙呢!
那戶人家覺得嬰兒是被鬼迷,所以張榜求賢,要驅鬼。
思凌自己就是轉生而來,對於前生後世非常在乎,就暫棄花山不顧,且去那裡看看。只是不巧,到得那裡,那孩童已經夭折。
思凌無奈,正好天寶在附近有種植園,略用了一些慈母泥。思凌去視察一番。
抱辜投了青巾之後,就分配去種田。他們修行時原說一飯一耕都是修行,寺中也要種菜,故毫不排斥。
當時抱辜正在檢查作物,一見思凌來了,忙立直身子行禮,口稱老闆不迭。
思凌道著辛苦,走過去。抱辜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珠,連稱不辛苦。
他還是個禿瓢,對老闆這麼巴結,有些不相襯。
然而在他心裡,他對思凌是很佩服的。看思凌來,他怕有什麼大事。
思凌道:「也沒什麼事。我來看看你們種的東西怎麼樣了。」
她便隨著抱辜在田埂上漫步。這一塊田有幾百畝,種了良多的糧蔬,也有土豆白菜、也有豇豆青菜,東西原本普通,但是枝葉飽滿,沒有蟲害,也無營養不良之虞,可見抱辜照料得非常用心。
思凌誇獎抱辜:「很不錯。」抱辜謝了嘉獎,一路介紹過去,也有豆角黃瓜,也有辣椒大蒜。方圓幾里的菜都可以由這裡提供了。遠的,醃了菜去賣。
除了菜,旁邊的農田主要種糧食,有稻子、有玉米。
思凌問了產量,抱辜報上。因了慈母泥的相助,產量頗高,熟得也快。
思凌看他累得越發黑紅的臉,關切問:「累不累?要不要多配些工人?」
「農田還好。」抱辜道,「水田裡是要再多些人!」
原來他們在水田裡還種了荇菜,頗受歡迎。一般田地種不了這麼好。而慈母泥的田裡的水流到水田,荇菜就開始瘋長,是要多些人手了。
思凌深知有糧才是硬道理。而厲孟氏病好之後,家裡的處境也略有些困難。
家裡原有的一點積蓄,被厲子亥、厲子優開飯店折騰得,不賺反賠。
厲孟氏無奈讓他們好好學學厲花城束之高閣的武藝,好去山上打獵換錢。那厲子優竟然學得比厲子亥好,上山時,明明是雜草叢生的山林,對她來說就是沒有半點阻礙。連那些四面伸展的枝丫都不能扯住她的衣袖。
厲子亥看她在陽光下躍動的身影,頗為輕靈,不由就叫他眨了眼睛怔了怔,有點心慌。覺得她會甩開他太遠。
他擺擺腦袋,去掉這種想法。算計著:等她拿到獵物,就搶!然後踹開她!
可是厲子優一直在他前面,他追不上。前面有一道很高的有刺植物。厲子優稍微後退了幾步,然後足尖輕點,「唰」一聲就跳過刺叢。
厲子亥看得一怔一怔的,心底的寒意又冒出來了。
那邊卻有一隻山狼巡過,厲子優「噓」一聲,兩人噤聲,沒有驚動那隻狼。
厲子亥有點腿軟,但厲子優不要緊。兩人又進山半里,終於看見了灰毛兔子,還有野雞。這些都在竹柵欄里,原來是山民圈養的。
打野獸哪有打圈養的來得快!厲子優原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山民的屋子就在旁邊,裡面還有人。
天冷,那幾個山民正在喝酒,打著嗝、滿臉紅光:「今年不錯!養肥了賣,能過年了!」「是啊!到時候去青樓里樂樂!咳,咱們啥時候能上天寶青樓就好了。」
「你想得美呢!咱們這裡的詩詩姑娘就夠了!能讓她唱個曲子、再摸摸她的小手,就夠樂了!」「我可要摸她的胸!」
幾個人越說越樂,喝得東倒西歪。自己釀的苞米酒,喝得他們臉紅心熱。
厲子優在門後聽了他們的胡話,皺皺眉,轉頭就到了隔壁,把他們柵欄上的銅鎖摸了摸,卡擦一聲,竟是直接捏開了。
進了柵欄,他們兄妹倆就比黃鼠狼還狠,直接抓了好幾隻大灰兔子,順便還一腳踹暈了一隻獐子。獐子本來就傻,但是肉多。可是好東西!
厲子亥背上獐子,厲子優拎了幾隻灰兔子。這動靜就有點大了。
屋裡的醉漢也聽見了,喊了一聲:「什麼人?」
汪汪狗叫聲。守山的惡犬聽了主人都招呼,都往這邊狂奔而來。
厲子亥扛著山獐、厲子優提著兔子。兩人提起一口氣。厲子亥先把山獐遠遠的摔出去,估計把人家摔了個半死。
兄妹倆一起縱聲跳出圍欄。欄外十來條惡犬呲牙裂嘴、發出駭人狂吠。
兄妹倆撒丫狂奔,沒忘記拾起山獐。這倆兄妹就扛著百多斤的大山獐,順便還搞了幾隻肥兔子,健步如飛的跑了。
也沒讓他們幫手,他們就這樣把肉給偷跑了。身後守山人的怒吼,很無奈。
白怡蓉在京城,卻被孟在天盯上了。那孟在天也不知怎麼了,就是好白怡蓉這一口!而他本是太監不錯,想買白怡蓉作個宮外老婆。
白怡蓉哪裡答應?孟在天一個不行、兩個不成,最後仗著陸妃生下了兒子,太子歡喜,他狗仗人勢也越發的得臉,就要明搶白怡蓉了!
白怡蓉想著,要是把青巾的人手都調動起來,那能跟孟在天打。
但那樣一來,動靜就太大了。她為了大局考慮,還是先逃吧。
只是一時腿慢,她被孟在天的毒藥襲中,全身麻木,動彈不得。
孟在天此時來搶人,藹遙樓現有的人手,就跟他打了起來。這般緊急時刻,忽有人闖進來,是從後面進的,神鬼不驚,貼著白怡蓉的耳後悄悄說:「姑娘要去哪?我救你走吧!」
白怡蓉何等機靈,看到這個處境,知道還是早離開的好。然而應該留個記號,讓自己人知道。於是她用手在地上匆匆寫字。沒寫幾個字,已被人抱住,耳畔但聽呼呼的風聲,眼前唯見一件黑色大袍把自己遮住。
一時已經躍出險境。白怡蓉心中狐疑,叱道:「你是誰?為何救我?以至與孟公公為敵?」
那人一邊狂奔一邊道:「你就別問啦!我是軍中的。孟公公知道了不會放過我,我也沒指望會感激我,可我總是不忍心你落在孟公公手裡。」
白怡蓉訝道:「我認得你麼?」這一問還罷了,對方忽然腳底一絆,差點跌交,然而竟然沒有其他應對措施,只是死死的挺住,「砰」的一響,就一頭撞上了樹幹。
那樹幹被他撞得狂搖,竟自樹上畢**掉下了些鮮紅果子。那人被砸到頭上,脫口叫痛。白怡蓉奇問:「你怎麼會撞上去的?」
這一句話問出,卻見那人眉目端正,倒也不醜。
那人揉著頭,訕訕道:「我適才見姑娘笑,色授魂予,不小心就沒看到前面的樹。又想起你在我懷裡,不能跌倒,結果我頭就撞上去了。」
白怡蓉嗔道:「什麼色授魂予?這是好詞嗎?」
那人看她嗔也美,又是看定了。白怡蓉想著,平白無故碰上孟在天那一劫,京城的生意沒做好,要讓思凌失望。如今又被此人所劫,看著是個渾人加色鬼,不知如何是好。這一想,她就哭了。這一哭,她更添淒楚之美。
那人看見就慌了,問:「你是擔心我頭上撞傷嗎?」不待白怡蓉回答,又一想,就道:「我自作多情。怎麼可能呢!你是不是討厭我抱著?」就連忙將白怡蓉放下來。
白怡蓉受迷藥作用,四肢酥軟。他就扶著她,讓她靠在樹旁,慌亂道:「你別見怪,是我情急逃跑,冒犯了姑娘。千萬別見怪。」
其實白怡蓉是色場裡度回來的女鬼,哪裡在意這種小節。而對方卻這麼樸實。她奇道:「你以前是不是從來沒碰過女孩子?」
對方道:「嗐!不怕姑娘知道,我其實是個大魔頭,平常也愛拈花惹草,凡是我喜歡的,我總要想辦法弄了來。但是對你,一見就驚為天人,其他事情都不管了。功名利祿也不放在心上了。我這非分之想,放著久了,不管吃飯還是走路,總是繞在你的倩影上,真叫刻骨相思,對你是敬如仙女,冒險也要救出你。不過可一點沒有髒念頭,絕不會污了你的清白。」
白怡蓉淚痕未乾,聽了他的話,似信不信。
那大魔頭手足無措。白怡蓉看他這樣張皇,倒覺得好笑,只是自己落入他手裡,他又明說了是個大魔頭,那怎能假以辭色?便寒下了臉,沉默不語。
大魔頭一副自慚形穢的樣子,看她不開心,急得搓手探問。
白怡蓉理都不理他。大魔頭只能自己問:「是我開罪了你?」
說著,立刻反手在自已臉上摑了好幾個巴掌,打得啪啪響,臉上留下條條手印。
白怡蓉看得再忍不住,一笑出聲。大魔頭看她露出笑靨,拍拍胸口,才放下心頭的石塊,說道:「我要是做錯了啥,只求你直接告訴我。」
他這句話還是人話。但之後,他又定定地看著白怡蓉。
白怡蓉懼道:「你幹什麼?」他道:「我見你面貌清麗,怎麼越看越愛呢?真想把你摟進懷裡。」白怡蓉聞之大驚。
大魔頭跳開半步道:「我太齷齪了。」可是天性如此,又沒法不想,只能漲紅臉,怔在那裡不知所措。
白怡蓉寒了臉,又哭了。大魔頭更慌了手腳,連聲問:「姑娘怎麼了?」
白怡蓉問:「我中了人家的毒藥,你能不能幫我解?」
大魔頭道:「我知道這藥。對你身體是沒影響。但你會身體軟上好幾天。我知是知道解藥,但是」支吾了半響,猛的流下淚。
白怡蓉再也想不到,一個自稱大魔頭的男人,會在自己的面前流眼淚。
但聽大魔頭抽抽答答道:「知是知道你的解藥。可是你藥性要是解了,就會離開我了,對不對?」
白怡蓉聽得又好氣又好笑,本來想撒個謊哄他,忽然想到這人如此迷戀自己,而撒謊似乎不符合女神的人設,就沒出聲。
大魔頭看白怡蓉表情,就知道果真如此,於是硬起心腸道:「姑娘,暫時在下不想放你」猛見白怡蓉臉色一寒,就忙道:「我知道我自己是個邪魔外道,可是絕對不會再沾姑娘身子。我會去叫我幾個兄弟來服侍姑娘。」
白怡蓉聽得更急了:「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
大魔頭苦笑道:「可是我只是想要和姑娘多相處片刻。」白怡蓉生氣道:「我不要想啊。」大魔頭已經拿出一隻黃玉哨子,吹了三聲,其聲像怪鳥夜啼,過一會兒,又吹了五聲,這才把哨子放好,道:「你原諒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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