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卿從被姜承遠打橫抱在懷裡開始,方才臉上滾燙滾燙的感覺頓時緩解了許多,人也不暈了,胃裡也不叫囂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耳朵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手腳顯得無處安放,脫離被地心引力牢牢吸在地面上的感覺,整個人懸空著,好像連心情也會變得飄飄然。
可偏偏對她公主抱的這位,先是當她不存在似的,面無表情跟高茂學說話,接著又低頭下來,表情不明所以的暗示,趙婉卿頓時懵了,她問:「殿下,你的意思是……要,要,要……」
姜承遠的嗓子裡像是裝了個荷爾蒙發射器似的,說出來的話能撩撥得人耳根子癢:「你要什麼?本王給你。」
「啊。」趙婉卿輕呼了一聲,雙手捂著臉不說話了,也不看姜承遠,像是掩耳盜鈴一般,要讓自己先恢復理智。
這時又一批人馬趕到,不知是什麼組合,總之趙婉卿在其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京兆尹牧。
一行人向姜承遠行禮之後,京兆尹牧便問:「殿下,鎮關將軍這是怎麼了?受傷了還是……」
姜承遠道:「一點小傷,暫時走不了路。」
京兆尹牧立馬道:「啊呀,走不了路,這可嚴重了,但怎能勞煩殿下親自動手?還是由卑職護送鎮關將軍回府吧?」
「不必。」姜承遠淡淡道,「你等前去追拿刺客,明日之前沒抓到人,你知道後果。」
京兆尹牧的聲音立馬變得惶恐:「是是是,卑職這就去,這就去!」
這行人也離開後,姜承遠便讓人備了馬車,他抱著趙婉卿坐進車廂里,卻沒把趙婉卿放下來,而是仍由她繼續裝死睡在他的腿上。
趙婉卿捂著臉,自認為已經恢復了部分理智,一直在等姜承遠把她放下來,或者像平常一樣,直接把她丟到某個地方,沒想到姜承遠的手到了趙婉卿的身上就沒撒開過,她忍無可忍,終於放開手,猛地睜眼看向姜承遠,質問道:「殿下為什麼不把我丟下去?」
她本意是想要嚇姜承遠一嚇,沒想到猝不及防的對上了姜承遠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知是車簾晃動時那一抹月光照進來的緣故,還是姜承遠在黑夜中顯得過分安靜的模樣,趙婉卿竟然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溫柔」。
我一定是魔怔了,趙婉卿心想。
而姜承遠也很快恢復了平時的冷淡樣子,就好像剛剛只是趙婉卿的錯覺,他略帶調侃的說:「以前本王偶爾與你親近一些,你不是很開心的嗎?」
趙婉卿撇了撇嘴,嘟囔著回答:「我那是……被美色誘惑了,現在的我可是很有原則的……」
姜承遠又道:「那本王現在該如何哄你開心啊?」
趙婉卿完全驚訝:「殿下為什麼要哄我開心?」
「今日在大殿上,」姜承遠說,「雖非本王本意,但你被曲氏的人挾持走,確實有本王一半的原因。」
姜承遠總是話不多,有時候像是說到一半就不說了,趙婉卿只好自己猜:「殿下,我可以認為你現在是在向我認錯嗎?」
姜承遠低頭看她,說:「別得意忘形。」
趙婉卿已經從胸口飛出去的一顆粉紅色小心心仿佛被這句話打了回來,趙婉卿憑空一抓,把非實體的小心心抓回手裡,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一邊還正兒八經的說:「是,殿下說的是,微臣知錯,不敢得意忘形。」
姜承遠被她在懷裡一陣折騰,無奈的扶著她的背讓她坐起來,問:「你又要幹什麼?」
趙婉卿忽然坐直了身體,重心一下不穩住,手就自然而然的找了個支撐物——她雙手摟住了姜承遠的脖子。
四目相對,相對無言。
趙婉卿立馬意識到這個姿勢過於曖昧,連忙自覺的從姜承遠身上「滾」了下來,到馬車側面的位置坐下了。
一路無話,結果姜承遠也沒照趙婉卿想的把她帶到煜王府,馬車在將軍府——現在是趙府停下了。
趙婉卿先姜承遠一步跳下馬車,抬頭看到大門嶄新的匾額,因為這意料之外卻又意料之中的目的地,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姜承遠跟著下了馬車,說:「到府上讓軍醫看看,若是不能醫治,就讓人到朝中請個太醫。」
趙婉卿神色複雜的轉頭看他,問:「殿下,你難道不知道我中的是何毒?」
姜承遠保持正色的說:「你身上的毒性還未完全發作,現在看來不過是些迷幻之毒,問題不大。」
趙婉卿聽到他一句「問題不大」的時候,整個人楞了一下,心想:那你剛剛又說無解,又說回你的王府,你耍我?!
姜承遠似乎只看趙婉卿的表情就已經讀出了她的內心os,他嘴角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腹黑的笑,微微轉過身,說:「那本王就不打擾將軍休息了。」
趙婉卿站在原地朝他點點頭算是行禮,等姜承遠快要上車,她才忽然開口問道:「殿下,若是我死了,你會如何?」
姜承遠停住腳步看了趙婉卿一眼,臉上似乎有複雜的神色閃過,但也只是一瞬,他淡然回道:「本王不會輕易讓你死。」
說罷,上馬車離開。
他這句話趙婉卿細細品味了許久,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末了,她得出結論:「他這意思……是要我不輕易的死嗎?」
太過分了!想著趙婉卿又對著姜承遠離去的方向一陣拳打腳踢,這才憤憤然的回了府。
只是江家四兄弟關上門的一瞬間,趙婉卿感覺到有人從屋頂上跳到外面去了,不過等她猛然回頭,看到的卻只有門縫外一抹夜色。
江北問道:「將軍,副將軍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趙婉卿「嗯」了一聲,說:「他被煜王打發去追刺客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走了兩步,趙婉卿忽然感覺胸悶氣短,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起來,臉上的滾燙感不時的提醒著她,毒性好像又發作了。
「將軍,你怎麼了?」江家四兄弟連忙上來扶她。
趙婉卿連忙擺擺手,說:「找……找軍醫來……」
「是。」
兄弟走了兩個,還有兩個繼續扶著趙婉卿回房,趙婉卿在心裡胡思亂想,怎麼她剛剛跟姜承遠待在一起就沒事,一回府就又走不動路了?
很快軍醫前來查看,一陣長吁短嘆,皺眉搖頭之後,十分隱晦的對趙婉卿說:「將軍,你所中之毒,須得……須得與人成親方可解……」
趙婉卿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你不用說了,我明白。」
軍醫以為趙婉卿這是要認命的模樣,頓時替她先難過了起來:「將軍,老夫知道你氣節高傲,不肯屈就,為了保住名節不肯以此法解毒,可惜將軍一世英名啊……」
「停。」趙婉卿連忙打住,「讓江家四兄弟進來。」
軍醫登時眼睛睜大:「將軍,難道你要……」
趙婉卿虛弱的伸出食指指向了軍醫,說:「我、不、要,你趕緊給我收起開車的想法,把他們都找來。」
軍醫這才答應了一聲,連忙出去叫人。
沒一會兒人來了,趙婉卿說:「筆墨紙硯。」
江家四兄弟立馬備上,趙婉卿勉強又畫了一幅書童的畫像給他們,說:「去……去找這個人……能救我……」
他們拿了畫像,問:「將軍,那你呢?」
趙婉卿一個乾嘔的動作變成了打呵欠,心大的說:「我當然是睡覺了。」
說著她又轉頭問:「你們困嗎?明天天亮了再找也成。」
江家四兄弟一看就是精神抖擻:「回將軍,我們不困,只是擔心沒人照顧你。」
趙婉卿擺擺手:「不……不是還有知春她們嗎?」
江北道:「可是婢女們已經睡下了,要不要……」
「不用。」趙婉卿覺得一陣困意襲來,說:「我要是有事,回去叫她們……」
江家四兄弟跟軍醫的腳步聲都離開了,趙婉卿迷迷糊糊的還沒完全睡著,就感覺有人進了她房間。
來人功力極高,但刻意隱藏了氣息。
同一時間,她房間的屋頂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群人,不知道來了多少。
趙婉卿在感覺到這兩方「入侵」時,渾身出了一陣冷汗,她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就跟怕鬼似的,不看好像還能舒服點。
但房間裡的那個人已經接近她的床榻了,一步,兩步,趙婉卿數著他的步子,極快的在心裡盤算著,她要以什麼姿勢從床上起身,才能比較迅速的逃跑。
腳步聲停下了,他就站在趙婉卿的面前,趙婉卿能從黑暗中感覺到那人的氣息。
忽然,趙婉卿渾身一冷,她的被子被人猛地掀開,一聲「啊——」到了嘴邊沒能出口,被來人寬大的手掌捂住了嘴。
「殿下……」只有兩個細微的音悶悶的發了出來。
姜承遠整個人欺身壓在趙婉卿的身上,另一隻手將被子改回來一些,朝趙婉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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