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見了左郁,就把身子放了下來,地面「咚」地又是一下輕震。
之前震的那次也是它在找自己吧。左郁面朝著類熊生物的方向,慢慢地後退著。
所以它只需要立起來看一看,就能毫不費力地看到自己啊。之前自己的拼命逃跑在它眼裡,就算是個餐前小娛樂吧?
左郁心底一片冰涼,雙手都汗津津的,幾乎握不住樹枝和瓶子。
它一步步地逼近了,草莖折斷的聲音響成一片。
終於,它在出現在了左郁五步遠處,一個以它的身形蹬蹬腿就能消滅的距離。
但是它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它只是靜靜地跟著左郁,用水潤的金棕色眼睛注視著她。
左郁的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或許這傢伙肚子還不餓,只是好奇自己這種新奇的生物吧?於是她稍稍加快了後退的腳步。
不過她馬上就發現,類熊生物的速度也加快了,和她保持一樣的速度繼續跟進她。
她無奈,只能寄望於它會對這樣無聊的遊戲失去興趣,於是強自堅持,拖著酸痛的雙腿繼續往後退。
蔥蘢的草甸上,一人一巨物,開始了耐心的心理較量。草浪先被一道細線分割,接著被一道粗線分割。粗線跟在後面,總是緩慢而堅定地把細線吞噬,分毫不差。
又一個小時之後,夕陽已半浸在地平線上,天空顏色漸深漸冷,一個漫長的白晝就要過去。
左郁此時已經進入了機械式運動的狀態,她就不該這麼傻,和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比什麼耐心。人家為了捕獵蟄伏晝夜的時候,她還是文明世界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現代人呢。
不斷後退又不在背後長眼的報應終於來了。左郁一腳踩滑,短暫的騰空後,重重地摔倒在地。那一瞬間她想的是,他妹的,終於解脫了。這近在眼前的生存壓力折磨真不是人受的。
不過,她的求生意志讓她作出最後一搏。她閉上眼睛,放緩呼吸,鬆弛肌肉。
它窸窣咔啪地跟過來了。左郁連眼縫都沒敢睜,屏住一口氣,開始裝死。
一點野性的腥氣鑽進她的鼻腔。她感覺它站住了,疑惑了一會兒,開始嗅她的腳,呼出的熱氣打得她的褲腳都鼓動起來。
她忍著懼意,儘量放鬆身體,不讓它看出什麼異常。
那股熱氣順著她的腳一直向上來。它前前後後地嗅得很仔細,可能是在記憶她這種新生物的味道。但是左郁已經憋不住氣了。沒人能把自己憋死,左郁也不例外,只能悄悄地從牙縫裡換了口氣。它好像嗅得太認真了,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左郁的膽子不禁肥了點,眼睫抬起,撐出一道縫來觀察情況。
類熊生物巨大的頭幾乎占據了她所有的視線。在它毛尖的金色下面,是同樣騷包的銀灰色,組合起來簡直就是在公然叫囂。不過它頭上的毛長長軟軟的,看上去竟是有點可愛了。它這裡嗅嗅,那裡聞聞,怎麼也玩不夠一樣。
左郁就看著它嗅來嗅去,左手微微活動,暗自尋找下手逃跑的時機。
它一路向上,若有若無的觸碰讓她的皮膚麻麻痒痒的。在經過了她的小腿和大腿,嗅到了她的私密處之後,它頓了一下,竟然是有些興奮地低喘起來。它忽然看了一眼左郁的臉,確定她是處於無意識狀態之後,就埋下頭,重重地嗅了起來。
左郁嚇得一動都不敢動,全身都僵直了。這,這是要對著她發情的節奏?!不同物種的信息素不能一樣啊,它怎麼會對著她有反應!
可現實是,它越嗅越興奮,微涼的鼻尖都抵上了她的私密處,一陣一陣重濁的熱氣燒得她心裡發慌。更悲劇的是,她從沒有被外物觸碰過的地方經過了這樣的刺激,自然而然地有了些反應,黏膩的感覺讓她自己覺得噁心。
左郁真是想死,一半是因為驚恐一半是因為羞憤。她怎麼會因為一頭獸的猥褻而產生反應的?!她是人啊!
類熊巨獸可不管那個。它聞到了更濃郁的性信息素後,嗅得更加投入了,鼻子在她雙腿間拱來拱去的。情到濃時,似乎是覺得光靠鼻子還不夠,它張嘴,伸出舌頭,用力地舔了她一口。
在感受到它不算綿軟的舌頭卷著唾液舔上來的時候,左郁徹底崩潰了。她猛然睜開眼睛飈了句國罵,找准方向,把混合噴霧死命地噴向那雙染上了一絲渾濁的大眼珠子。然後她努力地想要爬起來,卻只來得及側過身子。大概,連它的第一下攻擊都躲不過。
但她不後悔。她寧可死得七零八落,也不要在這種地方,被一頭獸給侵犯!
遭到左郁的突然襲擊後,金棕色的眼睛瞬間就充血通紅,大滴的眼淚不斷湧出。
它痛得閉眼仰天狂吼一聲,高高地直立起身子,擋住了日頭,在左郁臉上形成一片可怖的陰影。
然後,重重地落下。
大地在震顫,塵土在飛揚。
而左郁因為過於疲憊,因為緊張害怕,因為潛意識在逃避面對血腥的死亡,在巨掌落下來的一瞬間,暈了。
……
再度睜眼天還沒有亮。
左郁第一反應是動動胳膊腿,沒覺得哪兒斷了碎了,就是酸痛得不行。然後深呼吸兩下,只覺得腥臊味有點濃,沒覺得哪個器官在肚裡爛成了肉末。
死裡逃生。
她這才有功夫打量起自己周圍的環境。她驚奇地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山洞的內部,大約八十平方大小,外緊內松,光線都被擋在了外面,所以她才以為天還沒亮。而她正躺在一大堆乾草上,松鬆軟軟的還挺舒服,地方也夠大,足足占了山洞面積的四分之一,她能在上面打好幾個滾兒。
什麼情況?
她抬眼一掃,洞裡堆著一些五顏六色的漿果,一堆枯枝,幾隻耳朵被綁在一起、正亂撲騰的大耳白毛兔子,一些用途不明的奇形怪狀的石頭。她甚至在乾草堆旁邊攤在地上的一片大葉子上,發現了一些類似水果軟糖的東西,看起來簡直就像誰的睡前小零食。
還有她的背包。連噴霧劑和尖頭樹枝都在。
這裡的生活痕跡很重,主人大概是救下了她之後暫時外出了。至於背包什麼的,可能是返回的途中順手捎上的戰利品。
左郁渾身酸痛地爬下乾草床,挪到自己的背包前細細查看。背包的鏈子沒有被拉開,包體還是完好的,看來並沒有被打開過。左郁自逃命到現在沒補充過任何食物飲水,早已又飢又渴,忙掏出水壺慢咽幾大口,又剝開兩顆奶糖塞進嘴裡,這才舒一口氣。
噴霧劑也是完好的,裡面的液體基本上還是滿的。樹枝,自然也是她親手削出來的那一枝。
緩過氣來才發現,自己之前在地上磨得不成樣子的手掌被清洗過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上有些淺綠色的痕跡,像是給上了藥。摸摸臉頰,那些被草葉劃出來的道子都結痂了,臉上也不像昏過去之前那樣滿面塵土臭汗,顯然是她的救命恩人給她做了清潔。
她坐在地上,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雙手,茫然地思考現狀。跑還是不跑,這是一個問題。
既然她被救了下來,還得到了良好的基本護理,就說明救她的生物是對她有善意的,她留在這裡應該會比自己在外面單打獨鬥安全得多。但經過了類熊生物發情事件的驚嚇,她不得不認真地考慮自己的貞操安全問題。
在連獸都能對她產生性衝動的世界裡,她真的能安心片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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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一下,熊是吃腐食的,所以遇熊裝死基本沒用。肚子有食的時候它一般不會理你,但如果它真的餓了,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大一塊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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