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一碗,顏色陰鬱沉重,看著蠻嚇人的。
那動物畢竟已經死了有一會兒,血液已經半凝固了,再擠壓也壓不出什麼東西。諾斯停了手,看看端著的血的體積,不太滿意地抿了抿嘴。
然後他抓了一張用來盛裝東西的大綠葉子,單手把它揉成了黏糊糊的葉泥,加進椰子殼中,略微晃晃,攪拌均勻。
左郁在一旁看著,有些擔憂地咽了口口水。看諾斯這一絲不苟的架勢,該不會是要喝這血的吧?
在原始社會這應該很正常,飲用動物血液也是補充鹽分的一個重要途徑。可是,她要不要也跟著喝呢?感覺心理上這一關很難過啊,想到要直接喝血她的嗓子就因為牴觸心理而難受地黏膩起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諾斯扭頭就把椰子殼遞給了左郁,穩穩地,連波紋都沒起一道。
左郁只得雙手接過,面色有些糾結。收到了來自原始半獸人的一灘新鮮動物血,該如何反應?
急,在線等。
左郁猶豫的那一會兒,諾斯看她不動彈,想到什麼,補充了一句:「不吃。」然後又轉回去接著分解獵物了,但是耳朵豎得直直的。
還好,左郁鬆了一口氣。可是,不是拿來喝的,是用來幹什麼的?
她把動物血湊到鼻端,再度深深地嗅了一口那血液的冷香氣味,清幽襲人。
實在不行當她的野性天然香水也行,這味道比很多現代的人造香水還要好聞呢。
不過新鮮血液就這麼放著真的沒事麼?她也不知道,諾斯直接這麼遞給了她,應該是有其理由的吧。
她用幾塊小石頭圍了一小圈把椰子殼固定在山洞的角落裡。剛完事,左郁抽抽鼻子,臉色猛然一變,她的肉羹!
趕緊撲過去把燃著的樹枝都抽出來。
還好果泥加得多,水分大,干燒了這麼一會兒也就是從羹變成了酪。嘗了一下,還能入口,不算浪費糧食。
左郁把石板放在一邊晾涼,去給諾斯打下手。兩人在濃郁的哥特冷香里沉默而迅速地分解動物肢體,真是有種變/態殺手的感覺……
左郁幫著把諾斯切下來的動物頭顱搬到冰藍色的石頭堆去。那動物體型不小,光是頭的分量就不輕了,左郁得兩手使勁抱著才能勉強把它拿住。她的手不經意地按到了它頭頂的位置,一用力,發現手下的感覺有點不對。
怎麼軟噠噠的,好像……有一大片頭骨碎在了裡面?
左郁在那一塊地方又按了按,緊實的肉皮沒什麼阻礙地凹陷了下去。手上的觸感告訴她,這還不是簡單的骨裂,頭骨直接在裡面被粉碎了啊。
怎麼看,這動物的致命傷都是頭上的那處,頭都碎了,除了小強應該沒有別的生物還能存活下去吧。脖子上的那處傷痕,現在看看,倒像是之後為了掩藏什麼補上去的。
左郁咽了口唾沫。
能直接粉碎這個體型動物的頭骨,狩獵者的體型絕不會小了。
而脖子上的幾道撕裂傷明顯是諾斯用尖指甲添上去的。
之前她曾經看到遠處那片森林有巨獸出現。
還有她在山腰上看到的飛速移動的大白點。
這些零散的片段,此時在左郁腦海中被絲絲縷縷地串聯了起來。它們連接成的箭頭,似乎都隱隱地指向了一個方向。
難道說……
諾斯是撿了巨獸的漏子,但是怕她看輕,故意做成是他捕回來的樣子?
這傢伙,左郁看看快樂分屍中的諾斯,沒看出來自尊心還挺強嘛!
諾斯的體力似乎無限接近正無窮的,他扛著這麼大塊頭的一坨結實肉,頂著太陽走了那麼老遠的路回來,竟沒有露出明顯的疲色,仍然剝皮割肉忙得不亦樂乎。
如果一定要找他和出發前的區別的話,那就是汗流得更多了,把他象牙色的皮膚染得發亮。鬢角懸而未流的那一滴汗,性感至極。他身上還沾了一些那獸暗紫紅的血液,色調對比透著股妖異淒艷,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挪不開目光。
左郁覺得,來到這原始大陸後,眼睛真是舒服。有無窮無盡的綠色和頂級的男色洗眼睛,這在現代地球可是沒得想的美事。
只從欣賞的角度來講,和諾斯住在一起,實在是賞心悅目。
他們的午飯仍舊是烤肉。只是燒烤的過程非常讓人撓心撓肺,因為這獸實在太妙了,不僅血液有冷香,它的肉也有那股香味中和,完全沒有腥臊味,只剩下濃濃的肉香。架在火上一烤,油脂一冒,那味道絕了。
兩個人烤著肉,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雖然現在時間剛到中午,但離他們上午吃的那一餐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該消化的已經消化了個乾淨。
甜蜜地煎熬了好一會兒,當熱氣騰騰滋味濃郁的烤肉終於入口,左郁就想,這果然是個美食文吧。諾斯這個本地土著面對這種獸肉也無甚定力,被肉燙得一邊噝噝吸氣,一邊風捲殘雲。
那獸很大,他們倆飽飽地吃了一頓也才吃掉了十分之一的樣子,而那十分之一中的五分之一是左郁吃的。
左郁的飯量在女生里算大的。
諾斯面前剔乾淨的骨頭已經壘成了一座小山……
兩人都撐得完全不想動,一起躺在乾草堆上哼哼唧唧。而那一灘肉糊從滾燙放到生涼,都沒人有功夫去理會。
直到他們肚子沒那麼難受了,才開始下午的語言學習活動。經過兩日的學習,左郁已然可以進行簡略的日常的對話了。
她很滿足。原來她一直不知道開口說話交流會是一件這麼幸福的事情。感受到大腦因為說話而運轉,讓她有仍然作為一個高等動物活著的感覺,而不是只為了溫飽生存奮鬥的低等動物。
來到這個世界,滿足的標準要降低一些,過得才能更幸福。
然後是例行的翻山洗澡。左郁忽然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發餿發酸了。這也難怪,她又沒有換洗的衣服,按照現代的時間算下來,一套衣服連著已經穿了十天,不餿才怪呢。
更不要說內/褲已經被省略了。
衣物更新問題已經迫在眉睫,讓她不得不開動全部腦筋去解決這個問題。之前她的設想是用藤條編織或是皮毛裁剪,考慮到實際問題,現在是春天,到夏天氣溫肯定更高,穿皮毛不太合適,剩下的就只有藤蔓編織了。
左郁努力忽略自己身上的味道,問諾斯,「我白天,可以在這裡,採集植物嗎?」
諾斯想了一下,點了頭,「可以。」他語調緩慢地解釋道,「因為你身上有我的氣味。」
左郁腦子轉了一下,身上有他的氣味,所以動物都不敢攻擊嗎?感覺很是霸道總裁范兒啊。
可這也就說明山腳的那片森林應該是諾斯的領地。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諾斯放著這麼近的領地不去狩獵,反而要走那麼遠去草地對面的森林呢?如果不帶她這個累贅的話,諾斯爬過這個小山坡估計也就是半小時的事情,而按照他平時走路的速度的話,到那邊的森林來回就要五個小時吧。
莫非有什麼隱情?
左郁苦思冥想,想來想去也沒有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那麼喜歡那片森林,那就住過去噻。非要在自己領地里離狩獵處最遠的地方居住——這得是多缺心眼兒才能幹出來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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