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與妹子 43.部落

    巨獸標識性極強的氣味還留在附近，哪一個不長眼的敢到那塊兒瞎跑？

    諾斯默默眼觀鼻鼻觀心。

    等他們到達約定的地方的時候，奧洛爾已經在那等著了。

    這是左郁第一次看見奧洛爾的真身，一隻寬肩窄臀的墨藍色巨豹，體型和一輛吉普車差不多，兩隻橙黃色的眼睛如同兩個小太陽，發出懾人的亮光，眼神凌厲。

    不過這份王者的威嚴感被他身上大大小小歪七扭八的獸皮包袱給打散了。脖子上吊了一個，背上捆了四五個，尾巴上還甩著兩個，活脫脫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回門的小媳婦。

    這時就能看出有女人打理和自己動手的區別了。諾斯的包袱全部統一包袱結在下物品在上，獸皮袋子也都是儘量用一種皮毛做一個袋子，不像奧洛爾，包袱甩得這一撇那一捺的，袋子用的皮毛都是有什麼就湊什麼上去，亂七八糟毫無美感可言。

    各走各的可能還看不出什麼來，兩獸並肩站在一起的時候那差距就出來了。出來遊山玩水安享晚年的嘟嘟毫不客氣地批評了奧洛爾的扮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皮蹭掉了，找了點別的皮毛胡亂縫上去。」

    奧洛爾不虛，「我現在就這樣了怎麼著吧，回到部落就有桑桑陪著我！你說說你有什麼？」這傢伙就不能說得不那麼埋汰人嗎？禮尚往來，他必須要專挑著它的痛處來戳。

    本來圓溜溜的白糰子瞬間癟下去。他們這一族生來就要流浪，一輩子都居無定所的，加上數量少，要在這麼大的土地上碰到一個適合生育的同類的幾率簡直就像是中獎一樣，它記得它最後一個孩子的出生也是在二十五六年前了，那會兒還沒有諾斯呢。

    左郁聽不懂巨狼和白糰子的咿咿呀呀，不過嘟嘟的低氣壓有點大，她不注意到都不行，於是同情地摸了摸它的圓腦瓜頂。

    略微聊了聊近況之後，兩隻巨獸同時一蹬後腿發力，直接竄了出去，頓時捲起一陣破碎的草葉和飛濺的小泥塊。

    左郁不得不轉身伏在諾斯的背上以抵擋對她來說太猛的大風，和現在相比，諾斯之前的速度完全是在做熱身運動。

    巨獸們柔順的長毛和草甸上的億萬草葉一起被吹出波紋，浪頭般一浪又一浪。左郁隨著諾斯的跑動起起伏伏，和著草葉匐地的頻率，恍惚間生出了和大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

    一個沒怎麼去過真正的森林野地的人，忽然就體會到了那種人與自然合一的最高境界，那感覺就像熊孩子犯著中二病，整個世界的變化都與她的心意合拍，非常奇妙的一種心電感應。

    也正是在這一刻，左郁有了真正融入這個原始世界的感覺。她張開手臂抱住諾斯粗壯的脖子，臉埋下去蹭了蹭，心中安定滿足。

    巨大的草甸本身就是一道無窮無盡的屏障。現在他們居住的山頭早已看不見它的蹤影，面前卻還是那養眼又可怖的綠色。

    時間走到午後，日頭越來越毒，把草葉都得一股一股地蒸騰出熱氣。上有陽光曝曬，下有熱氣騰烤，只穿著短裝藤衣兩件套的左郁都開始冒汗，更別提蓋著一兩層的絨毛長毛正在狂奔的諾斯和奧洛爾了。

    諾斯相對還好些，毛色是白的金的能反射不少陽光，奧洛爾就比較悲慘了，皮毛近似於黑色，格外吸熱，把他給逼得呼哧呼哧喘氣，恨不能把舌頭吐出三尺長。

    左郁心疼地看著諾斯曬得充血漲紅的耳朵。忽而靈機一動，取出自己的背包中一點應急用的乾草，快速地編了兩個圓錐形的小罩子出來，側面的三分之一是空的。這種沒有底的小東西她還是能空手編織出來的，再複雜的她也不會了。

    她伸手往諾斯的圓耳朵上一罩，罩子完美地阻擋了一小片陽光，把諾斯有很多毛細血管的耳朵給好好地保護了起來。

    毛細血管多皮膚薄，就容易升溫和發燙。這會兒耳朵上的熱源被阻斷了，諾斯看著明顯好受了一些，耳朵慢慢恢復成淡粉色。

    白糰子見狀呀呀呀地撒嬌，「郁~郁~我也要！」

    左郁聽不懂它的話，但是它叫她名字她還是能知道的，就隨手編了一小片草蓆子遞給它。

    嘟嘟用它的小短手把遮擋物緊緊地按在自己頭上，扭頭就沖奧洛爾得意地道：「我可是有能幹的郁幫我的！桑桑那小丫頭哪會這些？」

    奧洛爾氣悶，卻又無從反駁。桑桑跟著巴松過的日子他也是看在眼裡的，她好像的確只負責貌美如花……

    那邊左郁還抱歉地補了一刀，「奧洛爾，我帶的乾草不夠了，你加油忍一忍吧！」

    其實她包里還有乾草的，可是就算編了也戴不到奧洛爾頭上，加上她怕諾斯因此想多了，所以乾脆就放棄了奧洛爾。

    那天他開了兩句玩笑諾斯就差點發脾氣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渾身冒著油汗的奧洛爾哪裡會多說什麼，甩著舌頭把腳步更加快了幾分，只希望早點回到部落結束折磨。

    他們一直跑到太陽的威力減弱，漸漸黯淡了下去才放緩速度，開始爬山。

    這山只能算是個小山包，只有一百來米的高度，他們很快就到了頂。

    山上的風大了些。左郁按住飄飛的長髮，探頭往未知的下方望去。

    一片浩浩蕩蕩的石屋一直在平原上延伸到很遠的地方，其中夾雜著不少大小不一的簡陋柴草窩棚。石屋加上窩棚大約可容納上千人居住，比左郁想像的規模要大了不少。

    有一些身上背著各種各樣手信的巨獸也攀上了山頭，和他們隔了些距離。見到諾斯和奧洛爾，嗚嗷著向他們打起了招呼。

    他們很快也揚起腦袋大聲回應，引得一些還未上來或已經下去的巨獸紛紛開腔，一時間獸吼鳥嘶跺地聲不絕於耳，在部落上空久久迴蕩，充滿了原始野性的氣息。

    一些半獸人聽到動靜後從石屋裡走出來，模糊的人影微微晃動著，應該是在向他們揮手示意。

    而在一大塊沒有建築來物的空地上，另一些忙碌的半獸人已經堆起了巨大的柴堆，可以想像，一旦把它點燃，這裡將會舉行怎樣一個盛大的篝火晚會。

    他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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