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之後 104.400年前

    [aic為你播報：今天是2015年7月4日12:00:00。天氣：萬里無雲。]

    黑山科技·地面辦公大樓

    二樓辦公室

    中午一到，查理桌上的那隻小巧aic開始自動報時。

    纖細清脆的聲線響起，那隻深藍色圓孔靈動打量周圍。

    轟隆

    滾滾雷聲在陰沉雲層中迴蕩。狂風驟雨中，樹枝與雨滴急促拍打窗戶，

    颶風亞瑟今天剛剛登陸的東海岸。帶來充沛的雨水……和糟糕的天氣。

    「準確無誤的預告。」

    他的黑人同事端著咖啡杯從過道走過。經過時略微停留，揶揄一句。

    「奧尼爾，你只是羨慕我有aic模型，而你沒有。」

    查理神色不變，一臉平靜關閉顯示器上的一堆文檔。

    奧尼爾有幾分不爽去年的失利：「今年的最佳員工將是我，到時候我也會得到aic模型。」

    「但你依舊是第二，永遠的。」將電腦休眠，查理眉宇得意的抬頭看自己這位同事兼死黨。

    奧尼爾翻起白眼離開。查理轉而去收拾桌面。

    「不過真是個糟糕的天氣，對吧。」

    鄰座一名亞麻色長髮的女同事探頭過來，取笑他說。

    「嘿！」查理不滿將她的轉椅推開。「起碼它的日期對了。」

    「或許明天它就會說今天是聖誕節了。」女同事聳肩，收拾好座位的她率先離開。

    查理緊隨其後將桌面弄乾淨，起身前往一樓食堂。這種鬼天氣是沒法出去吃了。

    [記得幫我帶兩份5號電池，不要番茄醬。]

    aic在身後叫道。

    查理頭也不回擺了擺手。

    辦公室的員工逐漸離開。幾分鐘後，只剩下一片寧靜與窗外的悶雷聲。

    aic的大眼睛靈活移動，一陣時間後光芒變得黯淡，進入了待機模式。

    一小時後，一根手指輕輕敲動aic模型外殼。

    如被喚醒，aic的圓孔逐漸亮起一圈深藍色。

    [你回來啦，電池帶來了嗎？]

    「喏。」查理將包裝袋裡的電池放到aic面前。他頭髮有些濕，先前淋了些雨。

    他又起身將外套掛到掛鉤上，重新坐下呼出口氣說：「需要充電的你為什麼總需要電池這種東西？」

    從電池出現的一刻，aic那隻眼睛就落在上面眨也不眨。

    [就像人類只要吃飽就能維持生理機能，但還要吃烤肉披薩義大利麵一樣。]

    「好吧我想我明白了……」查理擦乾手指，將電腦屏幕按亮。「但你只看不用。」

    [對面那副貼在牆上的泰勒·斯威夫特的內衣海報你如何看待。]

    「……理解。」查理啞口無言。

    [嗨！這不是5號電池。]

    幾分鐘後，aic稚嫩脆聲忽然叫道。

    「呃……」查理放下手機，拿起一顆電池打量一番，發現這是顆7號電池。

    他嘗試辯解：「肉雖然好吃，但吃點蔬菜也是好的，不能挑食。」

    aic似乎就這麼老實下來。直至十幾分鐘後，員工們陸續回到辦公室。

    上班時間到。

    員工們開始進入新的一輪事物。有負責挑選測試人員，有負責編寫副本，有的偷偷摸摸在看美劇《穹頂之下》。

    外面的風雨始終沒有停歇的跡象。

    辦公室昏暗，無人開燈。這份只有打字聲和不時咳嗽聲的寧靜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某一時刻。

    [……正在為你打開最喜愛的網頁：purn。關鍵詞：金髮、嬌小已選定。]

    不合時宜的脆聲瞬間在辦公室

    十幾道目光整齊越過擋板，看向aic在的那個辦公桌。

    [放開我放開我]

    查理一頭冷汗抱起aic關掉它底座開關，將將長舒口氣。強撐起笑意對周圍解釋：「你們知道，aic總做這種事……」

    被聲音驚動，從辦公室探出頭的經理點了點頭：「是的，我們認為你不會在上班期間看這些。」

    言下之意是他們只認為他不會在上班期間看這些。

    查理臉漲得通紅，無奈坐下，裝模作樣開始辦公，實際只是在對著空白文檔瞎摁鍵盤。

    這樣持續了幾分鐘，他還是心軟打開了aic。

    aic也似乎老實了下來，只剩眼睛轉動發出的機械運轉聲。

    [奧尼爾，你在嗎？]aic小聲出聲。

    「什麼事？」

    查理後座的奧尼爾伸長脖子。

    [你這個小尼哥~]

    「噗……」旁邊女同事笑出聲，而後捂住嘴巴。

    奧尼爾搖著頭說：「查理，這周六你會親吻我的拳頭的。」

    還不待查理反駁，aic又說：[安東尼，我剛剛學會了一首中文歌，你要聽嗎？]

    「我很想聽。」安東尼不懷好意盯向查理。

    他好久沒有合理揍查理一頓了。 電腦端::/

    [我要內個內個內個內個內個內個內個啊，你要內個內個內個內個內個內個內個啊，月亮彎彎……]

    安東尼探身勒住查理脖子。

    一陣打鬧中，aic的深藍色眼睛轉向窗外陰沉天氣。

    [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啊。]

    ……

    幾小時後，已經恢復平靜的辦公室。

    桌角的aic模型已經進入休眠模式，縮在那裡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廣播聲在辦公室迴蕩。

    [正在啟動基地自毀程序300……299……298……]

    相同聲音在黑山科技大樓及地下基地的各處響起。

    員工們茫然抬頭。

    「這是愚人節嗎？」

    「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原來有這麼酷的玩意兒。」

    「基地自毀程序……難道說我們其實是政府的秘密部門？」

    「你想多了，我們只是做遊戲的。頂多和科技沾邊。」

    辦公室，員工們也變得鬧哄哄一片。

    「可能是安保部那些傢伙在搞什麼演戲吧，我去問問。」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了交談聲。經理掛掉電話，出現在門口，神情迷茫搖著頭：「他說他們也不知道。」

    倒計時仍在繼續。沒有安保人員來疏離，也沒有負責人員講述情況。

    隨著倒計時正接近尾端，懷揣迷茫和恐慌的員工開始陸續離開辦公室，來到一樓大廳。

    門外暴雨斜飛，涼意撲面而來。一群員工就這麼聚在門口，被暴雨阻攔。就好像淋濕比死還要可怕。

    而這時，倒計時即將結束。

    [3……2……1……]

    [自毀程序啟動]

    此時此刻，所有黑山科技的員工們同時屏住呼吸。

    只聽aic的聲音在所有區域響起。

    [哈哈哈，愚人節快樂……什麼？我記錯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