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沐王爺饒有興趣。「他也姓牧?」
「此牧非彼沐。」
「說來不還是一樣。」沐王爺略微思索,大掌一揮:「轉路去費縣,看看這位本家小兄弟,順便……」
他冷冽一笑:「問問這些不知死活的傢伙從何而來。」
車隊改道駛向費縣。馮簡章和劉大人先一步回來做好準備。
叫上牧蘇,三人同一眾衙役來至北門外等候。
牧蘇悠閒坐在涼棚下,捧著半個西瓜享受押司在旁扇風。烈日下兩個傻蛋在那負手而立等待王爺登場。
馮簡章面色平靜,劉大人則不斷擦著額頭汗珠,對牧蘇腹議不已。
不過他可不敢向牧蘇那般做。
又等待半柱香時間,一片雲朵正擋住烈日,一片涼爽中眾人看到了官道盡頭的那隻車隊。
「來了來了!」
有衙役叫道。
牧蘇不緊不慢放下西瓜,慢吞吞走到馮簡章二人身邊,踮腳往那邊眺望了一陣,而後低頭看了看,拍一拍袖子、拍一拍膝蓋,就好似有灰一般。然後又去看左腳底,左腳底看完了看右腳底。
押司站在身後看得滿嘴起泡直犯愁,牧大人動作怎麼這麼碎啊。來的可是王爺啊!知州見了也要顫顫巍巍唯恐怠慢的存在。
翹首以盼中,車隊緩緩行來,就在百米外。衙役維持好秩序讓百姓兩邊等待,免得擋了王爺的虎駕。
先前已經見過,劉大人沒之前那般緊張,不過也好不了多少。汗一茬接一茬,官服緊貼後背。這時,旁邊有人輕輕撞了他一下。
劉大人皺眉,置之不理。孰料那人又連續撞了他幾次。
「做什麼!」他低喝出聲。聲音大了些惹得馮簡章側目,隨即挪開。
做這種事的除了牧蘇還有誰,他似乎沒有一點兩人先前結仇的記憶,眼睛盯著遠處車隊問劉大人:「沐王爺姓什麼?」
劉大人嗤笑:「沐王爺當然是姓沐,你這官如何做的,連這都不知?」
牧蘇目光移轉落在滿是油漬的臉上:「照你的說法皇上姓黃?」
「這……當然是姓林!」
「那沐王爺就姓沐了?」
劉大人啞口無言,覺得牧蘇是在戲弄與他,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十幾息後,車隊來至城門前。
侍衛裝備精良,氣勢凜冽。後排馬車雍容華貴,鑲嵌金絲一看便不時凡物。
沿途百姓驚慌後退之餘又偷偷好奇看去。
聽說這可是個王爺。就比皇帝小一點的那種。百姓們感慨,自打牧蘇知縣上任以來,費縣大事便一樁接一樁。
車隊忽然停下,那輛華貴馬車正停牧蘇等人身前。
只見車簾掀開,一張不怒自威的黑臉探出。
馮簡章和劉大人連忙躬身行禮。沐王看也不看,落在瞪著死魚眼發呆的牧蘇身上。
「你就是沐小子?」
「是牧不是沐。」牧蘇糾正。
沐王一點架子沒有,就這麼在城門口與牧蘇交談起來:「沐牧同音,你怎知我說的是哪個牧。」
牧蘇一本正經道:「當人們提及某樣事物時會下意識與其他事物做比較。而人類有種感官叫主觀意識。王爺你的主觀意識下意識會當成沐而不是牧。」
「說人話。」沐王臉色一沉佯怒道。
【我喜歡這個傢伙。】
透明橋評論道,僅僅因為他凶了牧蘇。
牧蘇面無表情解釋:「就是你是王爺,姓是尊姓。常人提起第一時間肯定想到的是王爺的沐而非下官的牧。」
劉大人頓時驚為天人,險些藏不住內心駭然。
這位不入流的小知縣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一副愣頭青摸樣,怎的此時馬屁拍得震天響!
「哈哈哈哈哈哈。」
沐王豪邁大笑,似乎很是受用。
不過說來也是。平日裡官員拍馬屁要麼就是力拔山河,要麼就是虎父犬子,誰會抓著姓來吹捧。
笑過後沐王仔細打量牧蘇一番:「你倒是和京里來的那少年有幾分相似。不過人家眉間有梅花墨印,氣質淡漠如謫仙。你這……」
他落在牧蘇那明顯毛筆勾出的月牙及呆滯無神的死魚眼上,不知如何點評。
氣氛詭異僵住幾息,沐王尷尬輕咳一聲落下車簾。
隨後有聲音從馬車傳出。
「牧小子,本王借你縣衙一用。」
車隊重新駛動,騰起一片灰塵進入城門。
劉大人抿嘴憋氣。直到最後一列侍衛騎馬經過,才咳嗽著揮舞手臂驅散沙塵。
心中咒罵小地方就是小地方,稍微有點人馬便沙土齊飛。
二人緊隨車隊步入城門。牧蘇還站在原地,喃喃自語:「我怎麼仿佛感覺他對我的樣貌有意見。」
【沒有仿佛】透明橋幸災樂禍。
平心而論,牧蘇如果煩人程度是100分滿分,那雙死魚眼起碼占了三分之一。
人類就是一種看臉的生物,和時代無關。
【我不嫌棄你哦,最喜歡你了~】
透明橋頭皮發麻:【卡蓮大小姐拜託你以後這種話私下去說……考慮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回到縣衙,王爺的車隊停在後門外。一眾衙役正在侍衛帶領下改造縣衙大堂。
就如沐王先前說的,他要在這裡審問刺殺他的那幫人。
沐王高坐公案桌前。堂下又添置一張桌案,牧蘇淪為旁聽。
「這些百姓是……」
沐王發現衙外稀稀拉拉的人群正聚集過來。
押司小心道:「回王爺,先前牧大人審理案件都是開堂會審,百姓們愛看熱鬧……小人這便去轟走他們!」
「那就讓他們看吧。」王爺說道,抓起驚堂木看了看,丟到一旁。
嘭!
他手掌拍下,桌子不堪重負晃了幾晃。
「帶犯人。」身旁侍衛高喊。
片刻後,十幾名灰頭土臉,身上帶傷綁縛起來的此刻被推搡到堂下,一踢腿彎讓他們跪倒。
「主謀是誰?」沐王沉聲問道。
那十幾人相互對視,忽有一人高喊:「回王爺,主謀是一個姓司徒的老人,他讓我們埋伏在您必經之路,待您經過後突然襲擊!」
牧蘇看的牙疼,心說幾時自己判案能這般利索,虎軀一震犯人就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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