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並不是沒有棄武從文的官員,更是有賢能者,既掌控著兵權,卻又是文官出身。
譬如文家的前一任家主文天瑞。
曹副將跟在蕭應景身邊多年,自然清楚蕭應景從一個普通的小兵走到現在的位子上,一路上的艱辛和不易。
然而,蕭應景是喜歡在戰場上廝殺的。
他迷戀熱血的感覺,更覺得男兒就該在邊疆守衛國家。
國泰才能民安。
現在,蕭應景突然選擇了在留在京城,其中有一部分原因的確是因為顧氏,而還有一大部分原因,卻是因為大楚如今動亂不安。
萬啟帝從登基開始便一直沉迷丹藥,更是興道教。
京城唯一出名的白馬寺,還是因為太后偶爾會去吃齋菜而勉強存在。
若不是這天下僧人眾多,萬啟帝怕是已經生出要屠殺佛門子弟的心思了。
他,嗜血。
尤其是這幾年的萬啟帝,疑心病癒發的重了,連他寵愛了多年的賢妃,都難以見到他。
蕭應景突然明白了,為何幾十年前白家前任家主會自己丟棄兵權,還有一向忠於朝廷三代都出帝師的文家,在萬啟帝登基第二年便選擇了退隱。
他們都是聰明人,清楚的知道大楚要亂了。
蕭應景從前看不明白,是因為他以為大楚最大的敵人是北越是東夷,如今他在和萬啟帝交談後,才明白大楚對大的敵人,其實就在朝廷內。
&軍這次是下了決心,要留在京城裡了嗎?」曹副將又問。
蕭應景點頭,「我已經接受了陛下的封賞,在兵部任員外郎。」
曹副將抽了一口冷氣,「陛下這也太……」
過分兩字,曹副將終究說不出口。
他們這些為臣的,自然要忠君愛國,有些話能講有些話卻不能亂說。只是,曹副將依舊覺得萬啟帝太過分了,蕭應景之前雖然掛著散階的昭信校尉,但是好歹也是個正六品。在北越大軍來犯的時候,是蕭應景領著幾位將軍冒著生命危險沖在前面,才換來如今大楚的安定。
軍中誰不佩服蕭應景?
然而,就是這樣的有功之臣,居然被分配到了兵部,任了一個小小的員外郎。
這是什麼封賞?
蕭應景搖頭,「你誤會了,陛下他沒有剝奪我的兵權!」
這下,曹副將啞口無言了。
大楚的確出過不少賢能之人,而唯一棄武從文卻又沒立即被剝奪兵權的,上一位是文家的前一位家主文天瑞。
&來之則安之!」蕭應景皺眉,「陛下估計還會繼續試探,曹副將我一直很敬重你,所以你之後是要繼續返回軍中,還是要留在京城幫我,這些我都希望你好好想過之後,再給我答案!」
曹副將聞言立即單膝跪在地上,「我從軍多年,一直跟在將軍身邊,是將軍多次救了我的性命。曹武的命,是將軍給的……所以,將軍,讓我一直追隨你吧!」
曹副將真名是曹武,是曹家一個不受寵的庶出。他和蕭應景差不多同一年從軍,那時的他和蕭應景一樣,都是在家裡待不下去了,出來找個地方生存。
當然,他們從軍的原因,也是想要守衛大楚的邊境。
然而曹武的身子不如蕭應景硬朗,在戰場上幾次差點都沒了性命,若不是蕭應景護著他,此時的他怕是早已經變成了一抔黃土了。
蕭應景點頭,>
曹武目光從床榻上的顧氏一掃而過,便起身和蕭應景告辭。
曹武離開時,十分貼心的將門被掩上了。
其實,曹武知道蕭應景一直是個聰明人,只是蕭應景的心裡裝的東西太多了,並不能全部都顧及到。難怪曾有人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而蕭應景卻是顧了國,卻發現顧不了妻子……
曹武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在離開小院的時候,目光卻落在廊下的兩盆墨菊上。
在冬日薄弱的陽光里,兩盆墨菊開的正好,給這寂靜的冬日增添了一抹靈動。
他揉了揉眼,又重新看了一眼。
的確是墨菊。
曹武像是緩了一口氣似的,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彼時,蕭應景正坐在屋內,握著顧氏的手,喃喃自語,「小茴,我回來了!」
然而躺在床榻上的顧氏卻緊緊的閉著眼,像是要斷絕周圍所有消息似的固執。
蕭應景抬起手,指尖從顧氏的鬢髮間划過,眼裡的淚再也止不住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顧氏的時候,顧氏的容貌清秀眼神青澀的像是一個無害的小貓。然而不過十幾年,她卻老了這麼多,再也不見昔日的靈動。
一個人,怎麼會老的這麼快。
蕭應景哭出了聲。
是他辜負了顧氏。
他也曾想過,自己這樣的處境,本該等大楚安穩後再有一個家。只是,在遇見顧氏後,他的想法就開始改變了。
顧家和蕭家一樣,都是個親情涼薄的家。
他們的處境十分相似。
當年,顧老太爺還在的時候,顧氏還有人護著。然而,後來顧老太爺大病昏迷後,顧家的一切就開始發生轉變了。那時,顧老太太為了讓大兒子顧田娶妻,居然私下想將顧氏給賣出去換點銀子回來。
顧老太太這樣想,而且也這樣做了。
顧氏生的好,又是黃花閨女。
恰好那時,有一群打著道教名義的瘋子,在大肆的買人來做祭品煉丹,給出的價格比普通人給的高了幾倍。顧老太太聽了這個消息後很心動,她那日將顧氏打扮的乾乾淨淨,然後哄騙顧氏,只是去富貴人家做丫鬟,不會吃虧的。
顧氏看著床榻上的父親,自然不願意成為家裡的累贅,便應允了。
然而到了之後顧氏才知道,自己去的地方,其實一個魔窟。
她會死在哪裡……
蕭應景在聽聞了這個消息後,搶了軍營里的馬,直接奔到深山的宅子裡,用長弓射殺了那位道教煉丹的瘋子,最後在後山的洞窟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顧氏。
顧氏大概都已經絕望了,她沒想到他會來。
她用著自己殘存的力氣,喃喃自語,「上天待我不薄,在我離世的時候,還能夢見你。四哥,能見到你真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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