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晚餐,是在燕家的餐廳里大家坐在一起用的。
小少恢復健康,燕父顯得十分高興,一改之前對我的冷漠態度,席間竟然讚揚說我對小少悉心照顧,盡心盡力。還問我想要什麼東西,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趙安蒂聽罷笑得有些淡然,卻藏著不甘:「林小姐,似乎比阿青大好幾歲?」
旁人還沒說什麼,阿青就把下巴高傲的一昂:「女大三,抱金磚!」
燕少捏著手裡的餐刀,看不出怎麼用力,但他的聲音是暗沉地:「她比你大四歲。」
小少不以為然地一哼:「我虛歲十九。」
燕父哈哈一笑,無比*溺地護著阿青:「我兒子說是多少歲,就是多少歲,大個四十歲也沒什麼關係。」
燕父不分青紅皂白*兒子,我早已經見識過了。
小少就得意非凡,哼哼唧唧,順帶跟我秀恩愛。
姐姐長姐姐短的,不停跟我夾菜。
燕少眼角低垂,似乎對這一幕視而不見。
趙安蒂眼色冷冷地,時不時飛我和小少一眼。
楊姨也在席間,她見氣氛有點怪異,便開玩笑似的對燕父說:「姐夫的話也不是正確的,要是大個四十歲,我們阿青都還沒成年,她不就老了。那我們阿青是找女朋友還是找奶奶啊?」
小少立刻臉一沉,餐刀一扔:「小瑩比我大了四十歲嗎?」
楊姨馬上討好地:「我沒說小瑩嘛,我說的是你爸爸說的那個假設。」
小少根本不管她的解釋,只是嚷嚷道:「我不喜歡你!你憑什麼總是在我家出現?你是我什麼人?」
楊姨的臉色頓時有點尷尬,她眼神閃爍著,看看燕少,又看看燕父。
燕少依然默不作聲,仿佛外人一般,對這一切毫無感知的樣子。
燕父便暖場道:「阿青,小姨是你媽媽的妹妹啊,什麼叫是你什麼人,你這孩子……」
小少啪的一下,把餐盤一拍,猛地站起來:「哼!我不吃了!姐姐,我們走!這兒有人看我們不順眼。」
楊姨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支吾著,還想去討好一下阿青,然而小少只牽著我,昂著頭走掉了。
燕父沒有阻止,也沒有責備。
說實話,小少這麼目無尊長,和他沒原則的縱容有很大一部分關係。
回了房間,我問小少為什麼這麼不喜歡楊姨。
小少氣呼呼地說:「她在擠兌你,你沒發現嗎?」
我就實話實說,沒發現。
楊姨也就是開開玩笑,暖暖場,小少大可不必如臨大敵。
小少就哼了一下:「大概吧,不過她一直跟趙安蒂站一隊,我看著就不爽。踐人!她哪點配做我姨媽?當年她是怎麼羞辱我媽的?別以為我還在我媽肚子裡就不知道!」
我忙問是怎麼羞辱的。
小少就又沉默了。
我見他不說話,猜想大概也是觸到了他的禁區,於是也沒想再問。
誰知道小少突然抽了一下鼻子,嘴一癟,叫了一聲「姐姐」,哇的一下就大哭了起來。
我見狀嚇了一跳,忙去安撫他。
小少哭得很傷心,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然後他說餓了,讓傭人準備吃的東西上來。
吃到一半,他才突然開口:「總之楊姨是個壞人!你記住,她是個壞人!」
這晚上,我依然和小少一起睡。
睡到半夜的時候,燕少過來過一次,他敲開門,見我裹在小少的被子裡,什麼也沒說,又轉身走了。
大清早的時候,我直接在小少房間裡吃了早餐,剛出了前廳準備去上班。
一輛酒紅色的賓利突然斜插駛過來,停在了我的面前。
後排的車窗搖下,燕少冰冷的眼神射到了我的臉上:「上車。」
我沒答話,站住沒動。
燕少不再看我,只是聲音依然聲音:「這是來自老闆的命令。」
他用集團總裁的身份來壓我,我只有屈從,畢竟,只是上一輛車而已,談不上其它。
我上車之後,坐到離燕少最遠的距離。
車窗搖上去,我發現車裡除了司機,只有我和燕少兩人。
並沒有我想像中的趙安蒂。
我心裡正想著趙安蒂怎麼沒黏著燕少一起,燕少在一旁仿佛擁有讀心術似的開口:「我已經派人送趙小姐上飛機了。」
我一驚,禁不住去看燕少。
他只讓我看了一秒他美輪美奐的側臉,就也轉過頭來,目光與我對視。
他的目光,帶著一種明顯的侵略性,令我不由自主地縮了縮。
沒想到燕少卻偏了偏頭,睨著我:「為什麼坐那麼遠?」
我還沒回答,他突然就挪到了我的身旁,手臂貼住了我的肩膀。
我心想燕少真是一個又主動又強勢的男人,想什麼就要說出來,說出來就要做出來,絕對不給別人先於他一步反駁或逃亡的機會。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端端正正放在腿上的雙手上。
下一秒,他的手就蓋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覺得自己被電了一下,瞬間有種開門逃逸的念頭。
可是,我這種念頭剛剛升起,燕少的手心已經收攏,他牢牢抓住了我的手。
他開口,每做一件事都不給我任何的心理準備:「林小瑩,對於之前給你造成的傷害,我深感抱歉。」
我這一刻驚得無以復加。
我抬眼,與他的目光相對。
燕少的目光和他的聲音一樣,是充滿誠意、抱歉與溫柔的。
我們對視了兩秒,然後燕少突然輕輕一笑,他的笑,一如既往地讓人沉醉,他說:「那麼現在,我可以吻你了嗎?」
我的心臟差點從胸膛里蹦了出來。
燕少已經低頭。
我卻猛地一轉頭,伸手去擋他。
我說:「不,不要。」
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雖然這是燕少,雖然我們曾經朝夕相處了那麼久。
然而,真正的燕少在我面前,我卻覺得,要一下子從一種敵對的關係進展到*般的親密關係,有些難以接受。
我的手擋在我們之間,沒想到燕少卻張口就含住了我的手指。
他很有些挑弄地用舌尖舔著我的指尖,末了輕輕咬了一下。
我嚇得急忙想抽出手,沒想到燕少卻抓住了我的手腕,他閉著眼,依然有些忘情地吮咬著我的手指。
我的脊樑莫名其妙起了一串冰。
靈體的燕少對我做什麼事,和真實的燕少對我做什麼,完全是兩種感覺。
我或許已經習慣了燕少的靈魂做再過分的事,然而真人稍稍做一點出格的事,我也覺得……
不能忍啊不能忍!
於是我幾乎是有些掙扎地將我的手奪了回來。
燕少輕笑了一下。
他湊過來,對我吹氣:「怎麼了?害羞?」
他又問我:「你和阿冰,進展到哪一步了?別告訴我只是牽手?」
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我現在可是汪總的女朋友呢。
有句話叫朋友妻,不可欺,燕少你是否聽說過?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想的,突然把脖子一梗,理直氣壯地:「我、我們已經全壘打了!」
沒看錯燕少笑了起來。
他的手繞過我的身後,攬住了我的腰。
「是麼?全壘打?什麼都幹了的話,還連吻都不敢接。」
我眼一瞪:「我敢啊,我敢和汪總吻,又不代表我敢和別的男人吻。」
燕少只是意味深長,拖著聲調:「汪總——」
我立馬意識到我的稱謂有問題,男女朋友,怎麼可能用這麼生分的稱呼。
不過既然說已經說出來了,我豈能打退堂鼓?
我就厚著臉皮,大聲回答他:「是啊,汪總汪總。他就是我的天,我的總裁,在公司里是,在家裡也是,在*上更是!」
我剛說完這句話,燕少的臉色就驀地一沉。
他突然間一傾身,壓住了我。
「你說什麼?」他臉陰得似要滴水,「你再說一遍。」
我頓時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了。
我們對持了有幾秒鐘,燕少突然就壓了下來。
我驚慌不已,急忙偏過頭去,避開了他的吻。
燕少只吻到了我的鬢髮,然而他似乎毫不在意,順著我的鬢髮吻到了我的耳垂。並沿著我的耳朵一直吻到了我的脖子。
我注意到他並不像是第一次吻別人……
他的唇和他的動作以及呼吸,都挺流暢的,一氣呵成。
這個發現讓我蠻震驚的。
我對於燕少居然表現得像個情場老手而感到震驚,繼而,又感到有些不高興。
察覺他的手試圖撫摸我,我奮力將他推開:「不!不准!」
燕抓住我的手臂,將我釘在了車門上。
他問我,聲音裡帶著熾熱的氣息:「為什麼拒絕我?」
我只顧著掙扎,一不小心碰到了車窗的升降按鈕。
車窗下降的時候,我感到腦後涼颼颼的風聲。
我才發覺車已經駛入了集團的地下停車場。
燕少沒有得到我的回答,又試圖過來吻我。
我慌亂,口不擇言,大聲喊道:「因為我是汪漣冰的女朋友!我是你朋友的女朋友!你不要碰我!」
燕少的眼中,是憤怒與*交織的情緒,他幾乎咬著牙:「是嗎?那麼馬上,你就不是了!」
他將我一拖,幾乎把我拖至橫躺在後座上,然後抓住了我肩上的衣服。
我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我不喜歡這樣的燕少,我不懂為什麼。
此刻燕少給我的感覺,比當初在古街小旅館時候的,還要糟糕。
沒想到第一次和真人親密接觸,比和靈體接觸還要讓我抗拒。
我抗拒得來,幾乎都來不及讚美一下我的節操。
然而,就在我們激烈拉鋸的時候,整個車身突然嘭地劇烈震動了一下,司機猛然一個剎車,尖銳地剎車聲和什麼東西撞到其他車的聲音傳進來。
我和燕少都滾到了座位下。
車停了,燕少還沒有來得及問司機發生了什麼事,車身突然又嘭的震動了一下。
然後又是一下。
我們都感覺到了,是誰在大力用腳踢著車門。
司機開門下車,大罵:「你不想活了。」
然而一個拳聲,我看到司機應聲倒地。
緊接著車門被打開了。一隻手伸進來,拉住我的胳膊,將我有些暴力的拖了出去。
拖我出去的男人把頭上的頭盔一揭,我看到他竟然是汪總。
燕少不急不緩地下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汪總將我抱住,表情和語氣依然是很輕鬆的:「四一,小瑩是我的女朋友。」
燕少面無表情地看了汪總一眼,然後手指一抬,指著我:「讓給我。」
汪總臉色微變:「不行。」
我看到滿地凌亂的摩托車零件,以及橫躺在不遠處的摩托車。
汪總居然騎著摩托車來撞了燕少的賓利。
燕少也在看這場面,他冷冷一笑,反問汪總:「你都能上我的女人,我上一下你的女人又有什麼關係?」
燕少有時候說話的難聽程度,和小少不相上下。
這句話讓我心裡不滿的峰值達到頂點。
不過,也比不上汪總。
汪總是直接炸了。
他把我往他身後一推,直接揮拳而上。
……
於是,一大清早,我就在集團停車場裡。
欣賞到了一場精彩的泰拳表演……
我對泰拳可謂一竅不通,除了奉上驚叫之外別無它用。
但我能看得出,這兩人對打的時候完全沒有手下留情,出手都是又快又准又狠。
並且,全都是往對方的要害處招呼。
期間有一次,汪總一拳將燕少打倒,然而燕少卻同時踢住了他的膝蓋後彎,兩個人一同倒地。
由於頭部沒有受擊打,汪總比燕少要先爬起來,他朝自己的摩托車跑過去,從後座拖出一根鋼管,沖回來就朝燕少打下去。
我嚇得大叫,差點要去抱住汪總,阻止他的行為。
然而燕少也已經一個翻身躲過了汪總的攻擊,我看到那一瞬間,鋼管和地面居然迸出了火花。
汪總是真的打……打死人的那種打。
我能看到他眼裡瘋狂的神色,這一刻,他們仿佛是刻骨的仇人。
燕少退回了車旁邊,汪總的第二棍又揮了過來。
燕少再一次躲開了,車窗玻璃應聲而碎。
而汪總的腰部也受了燕少一腳,他朝後退了幾步,燕少已經又揮著拳過來,一擊將汪總打翻在地。
燕少趁勢而上,將汪總按在地上猛揍。
汪總被壓倒性擊打,手卻摸到了一旁的鋼管,揮起來朝燕少的脖子砍過去。趁著燕少一滯,他把燕少踢開了。
……
到最後,這兩人都打得滿身是血。
我從一開始的驚聲尖叫,到後面低聲下氣地懇求。
我求他們停下來,別打了。
然而無論是燕少,還是汪總,全都當我不存在。
中途我試圖擋在他們中間,燕少和汪總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伸手將我推開,幾乎把我推倒在地。
我第二次衝到他們中間的時候,他們是合力把我扔到一邊去的。
我被扔在地上,摔得腰都疼了。
我難以想像,他們這樣一次次把對方打倒在地,難道不痛嗎?
我哆嗦著給秦總打電話,沒一會兒,小米和秦總都下來了。
兩人此時依然在纏鬥。
小米去拉汪總,秦總去拉燕少,場面混亂不堪。
汪總被小米抱住腰,又甩不開小米。他打不到燕少,滿臉是血地嘶吼著:「姓燕的!你不是東西!你怎麼對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碰我女人!」
燕少也滿臉是血,他試圖把秦總打倒。然而秦總挨了好幾拳,依然抓著他,咬著牙喚他:「四一!你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燕少最終還是推開了秦總,又撲上去打汪總,他無比張狂地:「我碰了又怎樣!」
汪總頓時爆發,甩飛了小米,又和燕少打成一團。
秦總和小米再次衝過去。
兩人對打變成了四人混戰。
我終於忍無可忍,爆發出了人生以來的第一次高頻率尖叫,聲音幾乎要把停車場的汽車玻璃都震碎。
我手裡拿著一塊玻璃碎片,對準了自己的咽喉,看著面前停下來的四個男人。
我說:「你們再打,我就……死給你們看!」
四個男人都靜悄悄的,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我。
汪總的手動了一下,正要朝我走上來。
燕少突然指著我,厲聲:「你死!馬上死!你死了也是我的人!你威脅我嗎!」
燕少的話,配合著從他額頭一直流下來的鮮血,以及他布滿瘋狂的眼神,讓我的心臟縮緊。
我只覺得喉頭髮甜,幾乎要被他激得血管爆裂。
我腦子一糊,也對他吼道:「死就死,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沒關係!沒!關!系!」
說完這話,我握緊了玻璃,就朝自己喉嚨戳下去。
就在尖銳的玻璃割到我的肌膚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腦子裡響了一下,哄的一聲,仿佛一口大鐘在我腦內敲響了,迴蕩著……
千鈞一髮之際。
小米繞到了我後面,一棍子敲暈了我。
四個總裁,真是一個比一個還心狠手辣的角色……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燕少辦公室的休息間裡。
那張大*,也是我上次和燕少半夜過來滾過的。
守著我的,依然是……秦總。
永遠的秦總。
如同法官、如同裁判一般的秦總。
見我醒來,秦總很關切地問我怎麼樣了。
他說:「小米下手也太重了,我們都批評了他,他還很有道理地說他是危急時刻,非常手段。」
見我沉默不語,秦總也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後他突然問我:「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追求你的?」
我愣了一下,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秦總問的是燕少。
我的淚水一下子就溢滿了眼眶,我的聲音很細,大概有些委屈:「昨天……下午……」
秦總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我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按道理說,燕少突然把趙安蒂送走,轉過頭來追求我,不管他是否還記得我們這幾個月以來的相處,我都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然而……
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好像這麼混亂不堪的一切,都是我的錯一般。
秦總遞給我紙巾,他問:「那昨天你跑得那麼急,是在躲他了?」
我嗚咽著點頭。
秦總就嘆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道:「你去勸勸阿冰吧……他已經遞交了辭呈。」
我過去的時候,汪總的辦公室竟然已經開始搬了。
汪總吩咐著搬家公司的人:「那個神龕千萬小心點,那裡供奉著梵天。不要磕到了。」
我走過去叫他。
汪總很是驚喜:「妹妹你醒了?」
我看他半邊臉都腫了,從臉到脖子以及手,但凡露著的地方,無一不是傷橫累累。
我心裡也有些不忍,就問他疼不疼。
汪總抓住我的手,笑得和以前一樣油滑,他說:「妹妹關心我,我哪裡還會疼呢?」
他親了一下我的手心,問我:「妹妹,我馬上離開公司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心驚,問他:「真的要走?」
汪總很認真的點頭:「是啊,你認為我還有留下來的意義?」
我失聲道:「可是……可是你曾經說過,燕少是對你非常重要的人,男的的話,你就只會對他一個人服從的。」
「是的啊,」汪總牽著我的兩隻手,低頭看著我,「男的只有燕少,女的只有林小瑩。冷靜的時候,覺得兩者對我都是同等重要。但是這兩者發生衝突的時候,我腦子裡根本不用思考,就只有林小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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