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位道君眼中,段嫣這個人雖然有些「不切實際」,但真才實學還是有的。
否則他們根本就不會管他好嗎?
這些道君是真不想讓這個師侄將自己的才華浪費到沒有用的地方,於是他們想了個辦法,讓段嫣忙起來——
「段師弟,前幾個月宗門納新,來了幾個不錯的苗子,雖然比不得晁鷹師弟,但資質也算上乘,二位長老希望您每日抽一個時辰去育人堂指點一二,請問段師弟什麼時候有時間,在下好去籌備此事。」
這日,一大清早,外峰掌事帶來了月不鳩和滄岐道君的手令,讓段嫣定個時間,每日為宗門新弟子授課。
段嫣驚訝,自己本身就是個半桶水,讓他去教書育人,也不怕誤人子弟。
「道君們說讓我教什麼了麼?」段嫣問道。
千萬別是雙修之術,他自己就是個理論派,估計得把師弟師妹帶溝里去。
「道君們沒說,月不鳩長老說,您願意教什麼就教什麼,能聽明白多少是他們的造化,您按照自己的步驟來就行,讓您不要有壓力。」
這位掌事老老實實地說道。
段嫣:……
您這樣一說,我壓力更大了有木有?!
段嫣想了想說道,「巳時可以嗎,巳時兩刻如何?」
「沒問題,在下這就前去安排。」
「多謝師兄。」
雖然段嫣得了一句,「隨便他怎麼教,教什麼在他」的話,但他卻不敢真的隨隨便便教。
因為許久沒見段叔叔,原本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住的鷹哥,再次抱著被子,從自己的豪華別墅搬到了段嫣的小破院子。
和曾經家徒四壁的房間相比,如今段叔叔的房間擁擠多了,東西滿滿當當,像個小雜貨鋪。
除了休息的矮榻,堆滿了雲都人民親手送的禮物。
可以隨著氣候變化和溫度調整形狀的面具;一串可以打開任何門鎖的鑰匙;一把據說可以在盂蘭節,打開就能溝通陰陽兩界的傘;一面不用神識自動掃射到附近沐浴男女的鏡子;鮫人眼淚凝結的珍珠項鍊,據說佩戴上這串項鍊,旱鴨子也能在深海自由潛水。
還有貼上就可以讓人不斷放臭屁的符籙,以及讓人吃下去就不斷噴出鼻屎的藥丸子……
鷹哥最喜歡的是那些擁有各種各樣功能的小法器,段叔叔許諾,若是自己功課做得好,作為獎勵,這屋子裡面任意一件法器可以送給自己玩耍。
屋子裡最顯眼的,還是放在書架後面水晶罐子裡的蟾蜍,和書桌上水晶方盒裡的蝗蟲。
它們和這屋子裡所有陳設格格不入。
鷹哥敢打賭,他親眼看到段叔叔從盒子裡拿了一隻蝗蟲放嘴裡。
我可憐的段叔叔,去了一趟雲都後,回來竟然有了異食癖,這麼噁心的東西也塞嘴裡。
這日鷹哥從草藥門回來,看到段嫣坐在書桌前,一邊低頭寫著什麼,一邊從透明盒子裡拿著蝗蟲放嘴裡,最令鷹哥難以接受的是,段叔叔不僅自己吃,還拿蝗蟲給小瑤光!
「怎麼不進來。」段嫣頭也沒抬地說道。
鷹哥毫不意外段嫣不抬頭就能發現自己,對於段叔叔的神識來說,只要他想,整個合歡派都在他的神識範圍之內。
「段叔叔……」鷹哥磨磨蹭蹭進屋,表情一言難盡地看著段嫣。
「段叔叔你在做什麼?」鷹哥趴在書桌上問道。
「我在寫明日的教案。」段嫣說道。
「教案?」鷹哥不解地看向段嫣,然後,他又看到段嫣手中的蝗蟲了,身體一僵。
「明日巳時兩刻,我會去外峰育人堂授課,正在寫明日授課的內容,你認不認識新入門的弟子,等我講完課,你私下打聽打聽,我講得如何,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我再調整授課內容。」段嫣溫和地說道。
原本,注意力被蝗蟲吸引的鷹哥,在聽到段嫣的話後,抬起頭,「叔叔也要做夫子了嗎?」
「算是吧,這也算是合歡派的傳統了,以舊帶新,沒想到道君們竟然會讓我去育人堂。」段嫣隨口說道。
「那我可以去旁聽嗎?」鷹哥眼睛亮亮地問道。
「可以啊,你若明日沒課,自然是可以的,不過我覺得我講得你們學堂應該都講過,你若是明日有課,不用浪費時間。」
鷹哥聽後點點頭,「怎麼會是浪費時間呢,明日我一定會去捧場的。」
說完,鷹哥又看到段嫣往嘴裡放了一隻蝗蟲。
然後,他不說話了,
段嫣抬起頭,看著沉默不語,眼睛發直的鷹哥,注意到他視線落在自己書桌的零食盒上,打開水晶盒蓋,「吃麼?味道還不錯的。」
鷹哥嘴角抽搐,可看到段嫣吃得那麼津津有味,又覺得或許蝗蟲很好吃。
咽咽口水,他忍不住說道,「吃。」
於是段嫣抓了一把蝗蟲梅干放在鷹哥手裡,鷹哥艱難地塞了一口在嘴裡,眼睛亮了起來,「好好吃!」
段嫣笑了,「形狀是奇怪了一些,不過味道是不錯的。」
鷹哥知道蝗蟲是梅子做得,於是很自然地認為那罐蟾蜍也是別的做得,於是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那罐蟾蜍,「那個也可以吃嗎?」
「可以……」
鷹哥果斷地拿了一塊蟾蜍干放在自己嘴裡,「好好吃!」
「段叔叔,這是什麼肉啊,真二好好吃啊。」鷹哥一邊吃一邊說道。
段嫣決定不告訴他,他吃得其實就是蟾蜍,而且還是自己親自剝皮去骨的蟾蜍。
外峰育才堂在合歡派地位很特殊,相當於合歡派的「百家講壇」,差別就是,這裡主要針對的是剛入門,或者入門不久的新人弟子,所授課的內容則是五花八門,段嫣以前在外峰的時候,有一位風月門師姐甚至開壇傳授「怎麼掏空男修的錢袋」。
來這裡授課的內門弟子,通常都是築基中期以上,或是弟子排位戰有著不俗的成績,或者是在某項領域有著突出的表現。
他們一般由道君指定,或者是主動向內門道君申請,得到批准後,定時間,由外峰掌事著手安排。
作為合歡派風雲人物,仙人峰的段師弟明日登上育才堂授課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座落霞山。
第二日,當段嫣依照約定時間前往育才堂時,學堂里已經時人滿為患。
屋裡屋外,黑壓壓地全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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