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清吧給人的感覺很奇怪。
沒有燈紅酒綠、也沒有痴男怨女紙醉金迷,但整體氛圍就是說不上來的詭異。
一群年輕男女圍坐在一個火坑邊訴說著各自的問題。
墨非聽了一會就覺得不對。
現代人、尤其是年輕人有很多壓力,有些壓力他們根本沒辦法和家裡人和親近的人開口傾訴,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卻能輕易說出來。
如果傾聽者是個好人就算了,那個小鬍子飛哥勸人的方式都帶著很重的誘導意味。
而且在場的這些人裡面,只有兩三個是新來的,其他人都非常擁戴飛哥,對飛哥每一句話都不斷附和,頗為推崇。
這就是一個洗腦的環境。
可是整體來看他們又不像是在搞傳銷,這個飛哥給他們洗腦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的給小年輕們答疑解難充當人生導師?
他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飛哥和那群年輕人說了幾句之後又擺手招呼墨非:「小非啊,會找到我們這裡來的都是迷茫躊躇的年輕人,不用拘謹,有什麼就說,有些事情說出來心裡就好受了。」
飛哥說得真情實意,墨非也滿臉感動:「你說得對,聽過大家的故事之後我確實也有傾訴的想法,只要大家不嫌我煩就行。」
年輕人們笑了起來:「都是這麼過來的,說吧!」
墨非按照龍二給出的前提繪聲繪色地編出了一個單親家庭的小孩性格內向不受待見,職場不順前段時間還親人離世的故事。
慘得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飛哥坐到他身邊,攬住他的肩膀拍了拍:「人有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是會有低谷的,但你也得相信倒霉久了是會否極泰來的。」
「像你這樣沒有親人牽掛,總好過小桂那樣遇上伏弟魔的老媽,要賣女兒拿錢給弟弟還債吧。」
一邊的年輕姑娘向他們微笑了一下。
「緣分這這種事情很微妙,有的是好緣有的是孽緣,你們和父母家庭之間大多是孽緣,生來相互折磨,但是我們國內又重孝道,所以你們才會有內心折磨。」
飛哥笑了一聲:「這樣,晚上我們這還有活動,大家都來參加啊。」
那幾個明顯是新來的年輕人有些猶豫,但其他人起鬨似得爽快答應,裹挾得他們也跟著點頭。
「小非,你也來。」飛哥勾住墨非的脖子,湊近了笑道,「我一見你就感覺特別投緣。」
墨非只能點頭答應。
最後他們留了一個聯繫方式,約好晚上見面的時候就散場了。
那些跟著飛哥的年輕人帶著新來的到處玩去了,還問墨非要不要一起。
墨非推託旅館有事需要回去處理,這才脫身。
清吧位置偏僻,墨非走出兩條街才看見龍二站在街邊。
「你怎麼在這?」墨非走上前問道。
龍二搖搖頭,指了指他的衣領。
他開口的時候帶著濃重的雲城口音:「少錢了,要補錢的啊。」
墨非會意,自然地接下去:「我這不是在趕回去嗎。」
龍二拿出手機,打了一行字:竊聽器,先回去。
墨非點點頭,聲音裡帶著抱怨:「你們也真是的,不就是缺一天的房錢嗎,至於追出來催成這樣。」
接下來回去的一路兩個人只是偶爾說上兩句話給竊聽器另一邊的人聽,關鍵消息一點都沒有透露。
直到回到那家民宿旅館,龍二確認沒人在他們不在的時候進屋,這才讓墨非脫了外套,把外套捲成一團扔進廁所關上門。
「好了,說話小點聲他們聽不到。」
墨非這才鬆了口氣:「那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太奇怪的吧,我第一次去為什麼還會在我身上放竊聽器?」
「就是因為你是第一次去才會對你更警惕。」龍二拿出一個本子遞給他,「大飛,在這一片開店專門給年輕人進行所謂的心理疏導,其實就是潛移默化的洗腦,你應該見識到了。」
墨非翻看著本子上的資料,默默點頭:「簡直和邪教一樣。」
「算不上,不過差不多。」龍二坐在他面前接著說道,「那些摩的司機都是大飛的下線,一般來說會往這種小地方鑽的人不是有錢有閒就是想找點刺激。」
「摩的在這種地方作為比較普遍的交通手段,能很有效地和遊客接觸並且引客,就像去外地旅遊總喜歡問出租車司機什麼地方好玩一樣。」
「一旦有合適的目標,那些摩的司機就會把人帶去大飛那邊讓他過目篩選。」
墨非翻看著資料,發現這個大飛還真不一般。
他高中畢業之後就一直在到處打工,酒吧混過、酒店混過、甚至連賭場也混過,當過幾年打手,後來又去成人大學念了幾年書,回來之後就改頭換面變成了一家清吧老闆,號稱賣的就情懷和江湖。
還真別說,一般來說這種清吧不出意外仨月就要倒閉,但他硬是開了這麼多年。
「他圖什麼啊?」墨非不解。
費這麼大力氣洗腦一些年輕人,他想幹嘛?
搞人口販賣的話像之前那個梅姨一樣簡單粗暴還能降低時間成本提升效率,這開個店釣人,總不能真的是為了情懷吧?
「人才轉運。」龍二說道,「通過洗腦的方式可以收穫各行各業的人才,不需要很多,哪怕每年只有一個上鉤的都足夠了。」
墨非慢慢點頭:「所以還是傳銷吧?!」
「類似。」龍二皺起眉想了一下,解釋道,「這個大飛轉化的人可以供給很多地方,緬部那邊的電詐、白粉販賣、人口販賣,只要沾了一點就沒辦法脫身了。」
「由於那些年輕人先被洗腦,然後參與了這些違法活動,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報警,只會認命繼續幹下去。」
「就算有些人意識到這樣不對想要離開,他們也會找心目中可靠的飛哥傾訴,然後——」
龍二的拇指在脖子前劃了一道。
「境外旅遊失蹤人口就是這麼來的。」
墨非覺得手上的資料有些燙:「那你要我接觸他,是打算把他除掉嗎?」
「不是。」龍二神情冷硬,「讓你體驗一下和真正的壞人同行是什麼感覺,而且這個人我惹得起,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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