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紫陽花捏在手中,抬頭看看,五哥哥依舊笑的高深莫測,微風徐來,烏黑的長髮掃過紫陽花嬌嫩的花瓣,一絲絲的柔滑如上好的綢緞。
封羽然笑嘻嘻的瞧著,美人與花相得益彰,若說美人如花,不如說,是花點綴了美人。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晃著腦袋,點著紙扇,封羽然只念了兩句,便不再說話,只高深莫測道:「餘下兩句,便讓皇兄念給你聽吧!」
言罷,起身而去,少年的背影已經變得寬厚頎長,越發的像一個男人了。
咽下最後一口青糰子,葉小小也轉身離去,留下小公公收拾殘局。
放學時,封歆然急急的追上來,拉住她的胳膊:「小小妹妹,青糰子可好吃?」
葉小小含笑點頭:「謝八哥哥,老太后做的,當真是天下一絕,好吃的狠。」
封歆然忍不住挑眉笑笑,將心底里的喜悅流露在臉上。
嫩兔子眨眼瞧著,心思不自然的又想到那個從來都是一臉淡漠的人,那個人,從來沒有喜形於表過。
「父皇大壽,小小妹妹可會來?」
背後,封歆然忍不住問了一句,她點頭:「會。」
不光她要去,京城三品以上的貴胄都要去,家眷等也要一併帶上,這是規矩,饒是如此,還是讓封歆然忍不住雀躍起來。
葉小小隻冷冷的轉身,五歲的自己瞧不清楚這群人圍繞著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那時候她只是單純的以為哥哥們都願意跟她一起玩兒,現在她才明白,那層喜歡背後,到底意味著什麼。
自家的馬車,停在芙蓉花開的最艷麗的地方,四哥葉畫捻起一朵滿開的芙蓉,湊到鼻尖輕輕的嗅著,俊美的五官在緋紅花瓣的映襯下越發的精緻,襯著他那身花里胡哨的長衫,倒還真有幾分花美男的味道,周圍的鶯鶯燕燕忍不住湊過來,丟手帕,丟瓜果,葉畫全都笑眯眯的收下,等自己妹子過來,他懷裡早已存了一堆水果,嘴裡還咬著黃橙橙的梨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葉小小無奈的笑笑:「四哥,回家吧,估計爹爹最近也會回來。」
皇上過壽,且是整數壽辰,爹爹必定回京慶賀,只盼著到時候找麻煩的人能少一些。
葉畫笑笑,水果全丟給小廝,翻身躍上高頭大馬,揚鞭而去。
眾人背後王茜瞧著人遠去的馬車,悶哼一聲,也拉著朱雲碧:「走,我們去挑首飾。」
朱雲碧乖順的應了聲,冷冷的瞥了眼一等公家的馬車,跟著人轉身離去。
果不其然,沒幾日之後,葉城從幽州趕回長安,老爺子精神矍鑠,葉琴緊隨其後,六年邊疆的鍛煉,二十三歲的葉琴早已褪去了青澀,更顯英俊挺拔,五官打磨的刀削一般,眉眼深邃,身姿筆挺。
「小小,小小呢!」老爺子一進門,便四處尋找自己最小的閨女,六年前驚心動魄的中元節之夜,已經讓葉城憂心不已,若不是無暇分身,他必定會趕回長安,將那個人揪出來痛打五百軍棍,打死為止!
「爹爹!」小丫頭從紫藤花長廊深處提著裙子奔出來,笑盈盈的撲進葉城懷裡,老爺子捋著鬍鬚,哈哈大笑著將人抱了個滿懷:「小小,爹爹不在,可曾調皮?」
小丫頭搖頭:「小小可乖了,先生說,明年我就能去太學了。」
「好!」葉城誇了一句,冷不丁的又拉下臉:「若是讓老夫知道誰在背後害你,老夫定讓他們萬劫不復!」
瞧著爹爹吹鬍子瞪眼,一臉的劍拔弩張,小兔子連忙摟住爹爹的脖子哄著:「他們也得敢啊,爹爹,小小的功夫可是爹爹親手教的呢!」
老爺子頗為滿意的點頭,就這麼一路把兔子抱進了堂屋。
五個兒子回來四個,老五外出任職,暫時回不來,老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先得了老子狠狠一個白眼。
葉畫打了個哆嗦,隨即看向妹子,果然見葉小小拉著爹爹的手:「爹爹,您旅途勞頓,快坐下休息,爹爹,您給皇上萬歲帶的什麼賀禮啊?」
兩句話,第一句把老人家哄得開心,第二句讓葉城完全轉開了心思,只顧著回答閨女問題,再連看都沒看葉畫一眼。
老四擦擦汗,長輸出一口氣,迎面卻對上大哥刀子一般的視線。
六年未見,大哥渾身殺氣更重,立在那裡,就像一柄會行走的彎刀,只渾身的氣勢,就能殺人於無形。
不光葉畫,葉書也打了個哆嗦,回憶著這六年內自己有沒有欺負過妹子。
十根手指頭掰著算過一遍,葉書這才安心,貌似,沒有哈。
長安城外,一輛馬車徐徐而來,二十一歲的封君然依舊淡漠的靠在軟墊之上,細長眼翻看著手裡的《中庸》,俊美的面容更顯成熟,身形長開,勁實的身軀包括在熨帖合身的窄袖胡服之內,不管是飽滿的小臂還是寬厚的肩膀,一覽無遺。
「爺,到長安了。」
聞言撩起帘子,抬頭看看,長安城巍峨高聳的城牆遙遙立在漫漫平原之上,城內的建築全被這數十米高的城牆遮擋住,只能看到守城的將士在垛牆之後行走。
封君然淡漠的嗯了一聲,便又放下了帘子,用成熟黯啞的嗓音淡淡道:「進城。」
沒有儀仗,沒有出城迎接的人,封君然低調的就像一個走親戚的百姓,只一輛馬車,幾個包袱,而人一進城門,便有密信送入京城各大府邸,小紙條上卻都只寫了一句話:「平陽王已進城。」
茶樓之上,那立在國子監外瞧著葉小小背影的男子此刻也勾起嘴角,瞧著徐徐進入長安城,沿著朱雀大街往前走去的馬車,輕笑一聲:「平陽王千歲倒是低調的狠。」
男子身長玉立,烏髮漆黑,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與西晉的硬朗豪放不同,男子身上帶著一股江南水鄉的清透靈秀,他身邊,連伺候的小童都頗為秀氣,期間也不發一語,只機警的給人添著茶水,茶杯常溫,而茶水常滿。
「童子,你說咱們該先找平陽王還是先找美人?」
童子抬了抬眼皮,瞪了眼他的主子蘇子煜,並未答話,蘇子煜便已經自言自語道:「嗯,還是美人更對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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