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我打賭你一定沒從這個角度看過遊戲。」
悟空拿著手中的全息遊戲頭盔,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道。
他的個頭不高不矮、臉型不圓不扁、眼睛不大不小、眉毛不疏不密、鼻子不挺不趴、雙唇不薄不厚,簡直就是個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著的普通人。身上穿著一副只能遮住胸背和腰臀的半覆式鎧甲,將他堪比健美明星般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
「是的!」空蕩蕩的房間中傳來了一個聲音。
阿七是他設計的可成長性智能程序,如今的主程序正在身上這件已經植入體內的強殖裝甲里、那些基於納米技術製成的電子晶片中運行。
說起來,現在的他已經算是兩世為人了!
第一世時是個紈絝,為人隨性,智力過人,不過後來得了莫明的怪病而身死。不想死亡的那一瞬間,有種未知的力量帶著他的靈魂穿越,進入到同時代另一個剛死之人的身體裡。
這個剛死的人就是悟空。不但長像與自己的第一世無法相比,還是個天生的痴呆,悟空還是在遊戲中隨機到的名字。卻是天生神力、體力過人,比自己第一世缺乏鍛煉的身體好了很多,便也隨遇而安,頂著悟空的名字過著自己第二世的逍遙生活。
不想無意中發現了前世自己竟是被人所害,便開始精心謀劃,為此還發明了阿七,最終得報大仇。如今正在品嘗勝利果實,在自己的秘密基地——地下兩公里處的一個地下空間中,正準備與阿七一起玩兒自己發明的一款名叫《爭名》的遊戲。
開心的他卻沒有發現這個地下空間裡多了!
一條擁有黑得純粹身體和白得純粹的眼睛;一條擁有白得純粹身體和黑得純粹的眼睛。像是受過傷一般,身上的磷片已經破敗不堪,尾部更像是撕裂的抹布般拖在後面,猛看上去如同慧尾一般。它們相互盤繞追逐著在悟空的身後上下遊動,時不時用頭部輕輕地觸碰他身上的強殖裝甲。
戴上頭盔的悟空選擇進入遊戲,就在他進入遊戲的同時,似乎是對視了一眼,互相首尾相連旋轉了起來……巨大的吸力在空間裡產生,呼吸之間就裹著整個地下空間和裡面所有的東西向悟空腦袋裡隱去,最後連悟空也消失了!
……
一個巨大的凹形牆壁一般的東西靜靜地漂浮在一片虛無中,上面遍布著大小不一的洞口,每個洞口處都用不知名的文字寫著莫名的字樣。不時有一團團光芒從中飄出,或大如斗、或小如豆;或紅、或綠、或明、或亮;有人形、有獸形、有草木形……這些光芒漫無目的地向著遠離洞口的方向飄去,飄到數十丈遠之後像是被什麼吸引一樣,慢慢匯在一起,向銀河一樣緩緩地向著虛空中的某一點飄去。
一群身裝青色對襟大袖禮裝、頭戴烏紗的身影排在光芒兩側。近處一看,身影個個青面獠牙,眼似銅鈴,虬髯環腮,樣子竟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樣,仔細看看在青面的色深及壓在唇角的獠牙長短上卻是略有不同。
每個身影的左手都拿著本書簿一樣的東西,右手拿一支粗大的毛筆。那筆桿粗如兒臂,不知何物做成的黝黑的筆毛上散發著蒙蒙死氣。每有一團光芒從他們的身前經過的時候,他們都會在手裡的薄子上勾畫一下,表情漠然,只有不知什麼力量翻動的書頁發出單調的沙沙聲。
灰濛濛的書簿封面寫著一個筆劃奇奧的文字,散發著絲絲黑氣,充滿了死亡的味道。身影每勾畫一下,筆毛的顏色就會更淡一些,那封面和文字的色彩同時會更深更濃一些,漸漸的身影手中毛筆的死氣越來越淡,而書簿上的死氣卻越來越濃,就連封面文字的筆劃似乎也在緩緩變動著。
每當筆毛變成純白色的時候,書簿的最後一頁也會正好翻完,而封面上的文字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文字,看著卻又似乎與原來的樣子有著莫明的聯繫。
只見身影雙手看似隨意地一松,合在一起的書簿及毛筆就會疊在一起隨著一團團光芒向著遠方飄去。緊接著再憑空一抓,另一幅本一模一樣的書簿及毛筆會再次出現在手中,而身影則目不轉睛地看著不斷從眼前飄過的光芒,重複做著同樣地工作。
順著銀河一樣緩緩飄動著的一團團光芒望去,遠遠看到一條比虛無黑得更純粹的河流橫亘在虛空中,寬廣不知數百千里,靜謐中卻蘊涵著澎湃的力量。不知從哪裡流來,也不知向哪裡流去,似乎流動就是它存在的一切意義。
一條閃著灰濛濛光彩的拱橋凌空架在河流之上,一團團光芒似是被莫明的力量吸引,沿著橋面迤邐而行,一如橋下的河流,只是安靜地向前飄動。橋頭的一側架著一個巨大的鼎鑊,上面線條古樸地浮雕著各式各樣的生靈,薄薄的蒸汽在鼎鑊上縈繞。
一個鶴髮童顏、短褥長裙的婦人站在那裡,右手拿著一個長柄玉湯匙,不停地從鼎鑊中舀出泛著香氣的茶汁,灑向飄過的一團團光芒。茶汁從玉湯匙中灑出後就變成一顆顆的晶瑩,不急不徐地向著一團團光芒飄去,晶瑩與光芒一接觸就相融在了一起,沒有聲音,沒有隔閡,似乎本就是同體相生一般。
更遠處灰朦朦的霧氣中若隱若現地懸浮著數十張書案,書案後都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長像與光芒兩側的那些人相差不多,只是面色更白、獠牙更短一些,身材也高大了許多,滿面威嚴。
身上服裝的顏色變成了綠色,也多了一些雲朵的圖案,一隻不知名的動物在雲朵中現出身形,四爪張舞,怒目圓睜。烏紗帽的側翅也更寬更長了一些。離開橋頭的光團與相伴的那些書筆慢慢分成數十股,向著不同的書案飄去。
書筆緩緩地落在了書案前,坐在案後的身影右手一探握住毛筆,左手緩緩翻開書簿,冷漠而又生硬的聲音在虛空中此起彼服地響起:
「無生界,人間道,陳生念,生性貪懶,不孝不悌,判第二殿銅斧小地獄三百年……」
「妙樹界,妖靈道,無花,逆天道行大善,有功有過,送第一殿秦廣王處論斷……」
「天吾界,修羅道,阿里庫斯,嗜血好殺,屠戮生靈,先判第九殿磨心小地獄三千六百五十年……」
隨著聲音的響起,一個個頭生獨角、精赤上身、下著短褂褲的身影從霧中飛出,一把抓住書案前的光團飛射而去。而隨著毛筆在書簿上的不斷勾畫,一股翠綠若滴的色彩漸漸爬滿了筆鋒。
突然,從一個洞口中飄出了一團不一樣的光芒,這團光芒在外觀上與其它的光團並無什麼不同,可裡面的人形虛影的眼睛卻是睜開的!滿布精光的眼睛四處看了看之後,突然像流星一樣向著一個方向激射而出。
「哼!」虛無中響起了一聲冷哼。
一個巨大的手掌浮現在空中,中指和拇指相扣,有如佛祖拈花一般,雲淡風輕地虛空一彈。
「嘭!」「啊……」
那點光芒伴著一聲悽慘的叫聲砰然爆開,化為點點光芒彌散在虛無中。做完這一切的巨大手掌就像它出來時一樣,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虛無中。一個站在光芒邊上的身影用筆在書簿上重重地劃了一筆,繼續開始了他幾近機械般地重複性動作。
這時,兩條詭異的魚如那隻巨大的手掌般,就那樣莫明地出現在這片虛無中!
兩條首尾相環的魚形中間現出一團魂火,灰濛濛的,比這空間裡那怕是最暗的光芒還要暗、那怕是最小的光芒還要小。虛空中的巨手再次出現,不變而又堅定地屈指彈出。
「隨他!」
這時,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平淡而又恬靜地響了起來,巨手聞聲一頓,瞬間消失在虛無之中。
越來越大,越轉越快,看上去像是要融合在一起一般,巨大的吸力從中散發出來,嗚嗚的聲音從無到有,越來越響!
虛空中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吸引著向其中的魂火飛去,周圍的虛空竟也真的變得通透了一些,露出一個盤膝跌坐在虛空中身影。
只見他左手拈花放在膝上,右手拈花置於胸前,寶相莊嚴,坐姿表情無不像個坐廟的高僧。卻是皂領青襟、白紗中單、紋龍走鳳、朱襪赤舄,頭頂黑表九旒冕——竟是一派帝王裝扮。
而當中的那點魂火越來越大、越來越凝實,最終居然變成了一個奇怪的生物——那緊閉的雙目、挺直的鼻樑、緊閉的雙唇……整個五官無一不在告訴我們這個生物是個人類。可這頭也太大了!與瘦小的身體和四肢完全不成比例,就像是把老虎的頭裝在了貓的身上。
這時似乎是囂張完了,終於開始漸漸變小,吸力卻是增加的更快更猛了。帝王般的人物再也坐不住了,袍袖一卷,將光芒和手執書筆之人收在袖中,一步跨出,來到河的對岸。
最終,向著怪物的體內隱去!
這時,一雙幾近橫亘整個虛空的雙眼在緩緩睜開,十幾點金色光芒和幾縷橙色的光芒向那個大頭怪物飛去,與此同時,河對岸也飛來一串金色的文字,與金色和橙色光芒一同沒入大頭怪物的身體裡。
在雙魚和光芒入體的一瞬間,大頭怪物的臉上浮現出了痛苦的表情。雙目緊閉,眉頭深鎖,身體和四肢在不停抽動的同時,像吹氣球般越來越粗壯,體內骨骼發出刺耳的格格聲,在虛空中顯得格外刺耳。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整體比例終於協調了起來,變成了如人類新生嬰兒一般大小,面色也平靜了下來。
「送去鴻元界。」
虛無之中那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再次開口說道,同時那雙橫亘虛空的雙眼也慢慢閉上。虛無中再次變得朦朧了起來,卻是淡了許多,這裡又像無量量劫以來一樣有序地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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