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涵空道:「什麼?」推開黎越峰,帶頭跨進大門。
卻見院中橫七豎八,躺了不少人,均臉朝下俯趴在地。觀其衣著,有摧風堂弟子,也有靈川幫弟子。眾人目睹此景,登時呆了。
洛涵空、傅高唐和陶向之三人最為機警,立刻道:「各位站在原地,切勿亂動亂摸。」說著,三人疾步趨前,來到其中一名摧風堂弟子身邊。
那摧風堂弟子靜靜俯臥不動,遠遠望去,周邊地上並無血跡。洛涵空沉聲道:「陶叔,瞧瞧他是否被人點了穴道?」
陶向之伸手扶住那名弟子頸背,面色又是一沉,手下發力,將那人翻轉了過來,只見他臉色慘白,雙目緊閉,竟毫無表情。陶向之一探他鼻息,頓時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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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涵空厲聲問:「他怎樣?」
陶向之凝聲道:「他已氣絕身亡。」
眾人頓時哄的大亂。殷寄梅和范寓在人群中叫道:「大家莫慌,都站在原地。」黎越峰卻全然不聽,發足奔向不遠處另一名靈川幫弟子,也將他翻轉過來,一瞧,悲聲道:
&劍!何劍!他,他也死了!」
傅高唐伸手細細探查那名摧風堂弟子,半晌道:「全身筋脈盡皆在瞬間被震斷,立時氣絕,所以面無表情。」說罷,立起身來,將那名叫何劍的靈川幫弟子也查視了一遍,道:「他的情況也一樣。」
此時秦智達也帶人將其餘倒臥者查看了一遍,報告道:「堂主,摧風堂八人與靈川幫八人都在這裡,已……已全部沒了氣息。」
傅高唐皺著眉,不住檢查那些屍首,沉吟不語。黎越峰蹲在何劍身畔,身形皺縮,霎時蒼老了不少,洛涵空黑著臉,來到他身邊,沉聲問:「黎幫主,你方才可已進去看過令郎?」
黎越峰顫聲道:「沒……沒有。我一跳下牆頭,便看到這情況,驚得呆了,我……唉,潮兒!潮兒!」
他念著愛子的名字,猛地跳起身,便要向房中衝去,趕了兩步,突又硬生生收住腳步,緊緊攥著拳,回頭向洛涵空道:
&堂主,傅大俠,煩請……煩請一同進入。」
洛涵空微微變色,傅高唐聞言立起,大聲道:「好,進去。」
陶向之上前一步,肅聲道:「各位,我們一同進去看看黎少幫主。」
段崎非心中一沉,暗想這事一出,摧風堂和天台派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如今唯有希望黎弄潮性命無虞了,只是……他來不及多想,已見金桂子、司徒翼和穆青露表情整肅,他趕緊按捺心神,和天台派各位小弟子一起也跟在傅高唐身後。晏采和夏沿香對望一眼,腳下都有些猶豫,黎越峰看得真切,大聲說:「兩位姑娘並非任何門派中人,當可作為見證,還請同進。」
洛涵空回頭怒道:「沿香全然不會武功,怎能令她擔驚受怕。趕快送她回去。」
黎越峰上前一步,攔在洛涵空身前,道:「洛堂主,這裡的十幾具屍首,每個人都看見了。如今個個都是證人,還是莫要輕易放人離去的好。」
洛涵空眼望夏沿香,似焦急關切已極。夏沿香定了定神,正色道:「洛大哥,我沒事,我和大家一起。」
洛涵空道:「你……唉!也罷!」說著向她靠近了幾步,似想護在她身邊。夏沿香求助地向穆青露望去,穆青露會意,道:「沿香,來拉住我手,我保護你。」
洛涵空這才略略放心,向黎越峰道:「黎幫主,你我一同走在前頭。」
傅高唐沉聲道:「咱們三人帶頭進去。」
當下更不多話,三人率先來到黎弄潮臥室門前,黎越峰大叫:「潮兒!潮兒!」
秦智達在後頭道:「別喊了,外頭鬧騰了這麼久,他要能聽,早聽到啦。」
黎越峰怒道:>
洛涵空道:「他的話雖不中聽,卻是實話。黎幫主莫急,也許令郎只是暈厥了。」
黎越峰也不打話,伸腳一踹,竟將房門齊齊震碎,他帶頭衝進門,繞進內室,呼喊:「潮兒!爹爹來了!」
眾人一起湧入內室,劈面便見一盞油燈跌在地上,黃澄澄的燈油灑了一地。正南方的大床上,床幔低垂,完全遮住了床中情景,內室光線暗弱,原本淺藍的床幔反倒更接近白色,窗縫中有輕風穿入,幔幕在輕輕飄動。
眾青年子弟心中驚惶,各各屏住氣息,不敢輕易吱聲。
黎越峰叫道:「潮兒!」拽住簾幔,用力一掀,床中情景驟然顯露!
只見整張床鋪都被一條寬大錦被密密兜住,只在中央凸出一個孤伶伶的人型,那錦被上染滿褐紅色血跡,已完全瞧不出原本色澤質地。
段崎非的心一下子揪成了團,但聽黎越峰悲聲連喚:「潮兒!潮兒!」抖抖索索想去掀錦被,卻似要揭千斤石板一般,完全使不上力。
洛涵空雙眉一剔,道:「我來!」話音未落,傅高唐目中已神光暴射,伸手攥住另一端被角,喝道:「膽小的都轉過頭去!」
說話間,他倆一震臂,將錦被全部揭開!
那被底下躺著的人,正是黎弄潮。他兀自穿著睡衣,鬢髮散亂,雙目圓睜,口唇半張,早已死去多時,甚至死因幾乎也一眼明了——他的頸項被一道寬約寸余的傷痕割裂,傷痕極深,幾乎刻貫了大半個脖子,連絮紅的筋肉都翻了出來。行兇者想必一施重手,立刻便將錦被兜在黎弄潮身上,是以床鋪與被子都被血濺浸透了,床幔上卻不曾沾染一星半點。
黎越峰慘聲長嘶:「潮兒!潮兒!」縱身撲向愛子。傅高唐和洛涵空一左一右,扯住他,急道:「黎幫主,冷靜!」
站在前排的正是摧風堂幾位當家,以及司徒翼和金桂子。傅高唐甫一掀開錦被,饒是幾位當家見多識廣,也不禁打了個寒噤,殷寄梅啊的驚呼出聲。
司徒翼迴轉頭,大聲道:「露兒,退出去,別看!」然而為時已晚,穆青露已奮力探出腦袋,滿面焦灼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段崎非眼疾手快,不等她目光移向床中,便一把將她拖了回來,掩住她雙眼,低聲道:「別上前。」
穆青露知道大事不好,不敢再掙,乖乖立在原地,小聲問:「他……如何了?」
段崎非放開手,面色沉重,朝她搖了搖頭。穆青露花容失色,脫口道:「怎會——」段崎非疾道:「先別說話。」穆青露頓時省悟,拉過身邊夏沿香和晏采,道:「我們退後。」
夏沿香和晏采早已嚇得玉容慘白,連連點頭,隨她一同轉到內室門外。
黎越峰聲聲痛呼,悽厲尖銳,直入骨髓。傅高唐和洛涵空牢牢扶住他,陶向之轉身搬來一張椅子,眾人一齊攙黎越峰坐下。
黎越峰縱然一世英豪,又如何能面對老年失子的愴傷,只是嘶個不住,半晌,聲啞力竭,方才慢慢住聲,一對眼球早已布滿赤紅血絲。
傅高唐凜然道:「黎幫主,請節哀,否則令郎在天之靈恐怕也難安定。」
黎越峰啞著嗓子道:「安定?潮兒死得這麼慘,如何能安定!」他猛地甩開眾人,顫顫巍巍起身,又向床前行去,邊走邊說:「讓我看看,我要看出是誰下的手!我黎越峰押了這條老命,也要將他千刀萬剮、剝皮抽筋,以祭我的潮兒!」
洛涵空沉著臉,道:「黎幫主有此心思,洛某必當配合到底。」轉頭向幾位當家道:「你們也是見慣風浪的人,一起過來瞧瞧這傷口,究竟屬何種情況?」
幾位當家已穩下心神,應道:起圍到床邊。司徒翼、金桂子和段崎非資歷尚淺,不便上前,也不便退出,只得率領阿梨等小弟子們,繼續立在屋中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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