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原來如此 太極宮看起來與往常沒有什麼區別,方解和沉傾扇沐小腰三個人進來的時候,發現當值的護衛並沒有增加,來回巡視的飛魚袍數量一如往常。
www.yibigЕ.com方解知道這只是表面的東西,實則內里指不定已經緊張成什麼樣了。
怡親王要造反,可他一時不反就沒有直接的證據。
楊胤這個人做事很謹慎,最起碼想從貨通天下行的事裡把他挖出來很難。
即便是皇帝懷疑,也不好無緣無故的拿下一位親王。
而方解也知道皇帝之所以等著怡親王出手,或許存的是將反黨一網打盡的念頭。
可他不知道皇帝為什麼這麼有把握,怡親王到了現在都沒有表現出慌亂顯然也是胸有成竹,這兄弟倆骨子裡的自信倒是如出一轍。
楊家的人似乎都有這種特質,或許是百年來執掌天下逐漸形成的氣質吧。
小太監木三引領著方解三人一路往裡走,到了沒什麼人的地方他故意放慢了腳步和方解拉近距離。
「西北出了大事,七十萬大軍全軍覆沒了……陛下震怒,才聽完邊關急報就白了兩鬢,看著怪嚇人的。
」 他壓低聲音說道。
方解嗯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西北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現在想知道的是……對於明天出兵大典的事陛下有沒有吩咐什麼。
」 木三道:「我也只是臨出門的時候聽了幾句,不敢久留。
陛下聽西北急報的時候讓我們這些伺候著人都出去了,我故意拖在最後走才聽了一些。
但後面陛下說了什麼就不知道了,不過陛下急召了右祤衛大將軍許孝恭和左祤衛大將軍楊順會進宮,這兩位大將軍如今也在東暖閣里候著,沒在前朝。
」 方解腦子裡轉了一下,卻沒從這些話中找到什麼頭緒。
「你說陛下白了兩鬢?」 「是啊」 小太監木三低聲嘆道:「小方大人你是沒瞧著,那麼短短片刻就白了。
我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等陛下傳旨上朝我們進去伺候的時候,我一眼就看見了,當時我心裡一酸,可想而知陛下心裡有多生氣。
」 轉過一個過道前面就是東暖閣,木三不再說話。
四個人到了東暖閣之後,方解一進門就看到兩位大將軍正襟危坐在外屋,他連忙站直了身子以軍禮相見。
兩位大將軍見方解行軍禮,也站起來以軍禮回了。
「卑職方解,見過兩位大將軍!」 許孝恭和方解頗熟悉,回了禮後笑道:「你這一進門行軍禮,我倒是吃了一驚。
竟是忘了你也是軍武出身的,很好,很好,沒有忘本。
」 方解和左祤衛大將軍楊順會是第一次見面,對這個看起來只有三十幾歲的大將軍他一點兒也不熟悉。
不過他以前也聽人提及過,十六衛戰兵的大將軍中楊順會是年紀最輕的,若不是因為身上帶著皇族血脈,怎麼可能這個年紀就能做到武將的巔峰職位。
楊順會身材中等,不胖不瘦,臉色稍微有些發白,倒不是病態的那種白。
白面無須,看著斯斯文文一點武將的氣勢都沒有,倒是更像一個教書匠。
方解知道以當今皇帝的性格,若是楊順會真沒有本事,即便是皇族血統也絕不能升到大將軍的位置。
皇帝歷來注重能力,楊家子孫那麼多,楊順會能脫穎而出必然有其特長。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方解?」 楊順會笑了笑道:「進宮還帶著兩位嬌美如花的漂亮女人,果然不同凡響。
」 這話里沒什麼譏諷,方解聽得出來這位大將軍只是在開玩笑。
既然他還有心情和自己這樣一個並不熟悉的人開玩笑,方解猜測他們對明天的事應該也很有把握。
又或者……他們根本不知情?而且看他們神態這麼輕鬆,顯然應該是還不知道西北大敗的事。
陛下還在前朝沒有回來,料來也沒人對他們提及。
不能確定,方解便笑了笑道:「這兩位也是陛下召入宮裡問話的,卑職哪裡有這個膽子帶著家人入宮。
」 「家人?」 楊順會愣了一下後隨即大笑:「艷福不淺啊。
」 這個人身上沒有一點架子,而且是屬於自來熟的那種性格。
畢竟按身份來說,方解和他現在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小太監木三端上來茶,方解在最後面的位置坐下。
沉傾扇和沐小腰互相看了看,沒有坐,而是在方解身後站住。
這個舉動讓許孝恭和楊順會大為羨慕,他們都是三妻四妾的人,那些個爭風吃醋的女人可沒方解的女人這麼服服帖帖。
他們三個說了一些無聊的話題,誰都沒有提起明天的事。
顯然,這兩衛大將軍對方解有些防備。
正說話的時候,外面小太監高聲喊了一句:「陛下駕到!」 …… …… 皇帝快步走進東暖閣,隨手將皇冠摘下來遞給身後的蘇不畏:「你們兩個先隨朕進來,方解你在外面候著,一會兒朕找你說話。
」 方解連忙俯身道:「臣遵旨」 他起身的時候看了看,發現皇帝的兩鬢果然都白了。
而且不是那種斑駁的白,白的很徹底。
看起來,皇帝竟然好像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
大將軍許孝恭和楊順會跟著皇帝進了裡屋,蘇不畏進門之前對方解微微頷首示意。
方解從這個太監的眼神里看得出來,這個人對自己好像親近了不少。
陛下警告過他不要插手吳一道的事,方解進宮之前還有些惴惴不安,可現在看情況,皇帝的心思似乎根本就沒在這上面。
他在外面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宮女麼挑著燈籠將走廊里全都掛滿,在燈下看那些身材婀娜的美人魚貫而行確實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可方解此時哪裡還有心思看美人,心裡滿滿的都是明天的事。
一個時辰之後,兩位大將軍從裡屋出來,對方解點了點頭後直接走了,臉色已經變得格外凝重。
蘇不畏在門口對方解招了招手道都進來吧,方解連忙起身。
進了東暖閣,方解發現皇帝沒有如往常那樣坐在土炕上,而是負手而立看著牆壁上那幅巨大的大隋疆域圖。
在這幅地圖的西北角,有一塊用紅筆勾勒出來的區域格外的醒目。
但曾經那紅色是喜慶的顏色,因為大隋又多了兩千里領土。
可是現在,那紅色就好像血一樣扎眼,看著讓人心裡彆扭。
「方解,今天的事……你做的很莽撞!」 皇帝沒有回頭,但語氣里似乎沒有什麼責備。
方解垂首道:「是臣自作主張了,請陛下責罰。
」 皇帝的視線似乎一直停留在地圖西北角,聲音很平靜:「朕不讓你去插手吳一道的事,但你還是去做了。
你知道這算什麼?」 皇帝緩緩轉過身,看著方解的眼睛說道:「算抗旨不尊。
」 方解沒想解釋,只是垂頭不語。
他這個態度倒是讓皇帝的臉色稍微舒展了一些,皇帝沒有坐回土炕上,而是很罕見的在那張寬大的椅子上坐下來。
「朕一直不喜歡坐這個椅子,你可知道為什麼?」 他問。
方解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臣不知。
」 皇帝道:「因為這椅子太舒服,坐的久了就會迷戀這種舒服。
而坐在土炕上很不舒服,要不時換換姿勢,即便是靠在牆上坐著,也不舒服。
不舒服,才不會讓人因為安逸而沉淪……但是朕在土炕上坐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讓人們以為朕很傻,不知道椅子更舒服些。
」 他這話,方解沒懂。
「朕真的傻?」 這話,方解也不敢回答。
皇帝也不需要他回答:「朕不傻,只是有時候考慮事情不夠全面。
既然不傻,朕就知道你今天做的事是出於忠誠。
因為忠誠而違反了朕的話,做的事且確實有成效,朕就不會責罰。
朕兢兢業業殫精竭慮,無非是不想將來史書上對朕的評價是昏君二字。
」 「吳一道的事既然你插手了,那朕就問問你……對吳一道,對貨通天下行,你有什麼看法。
」 方解猶豫了一會兒回答道:「臣以為……吳一道對陛下還是忠心耿耿的,從往西北運兵的事就能看的出來。
至於貨通天下行,確實太大了些……」 「白痴!」 皇帝白了他一眼道:「朕本以為你比那些朝臣要聰明不少,現在看來也沒聰明到哪兒去。
你說吳一道忠心,這一點朕從來沒有懷疑過。
他幫過你,你想報恩朕也明白……但你以為憑你一句話,就能讓朕改變想法?」 「臣不敢!」 皇帝道:「你不敢?你好像嘴上說不敢的事不少,真不敢做的事不多。
」 方解垂首,還是不解釋。
皇帝對他這種不解釋似乎不反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朕罵你白痴,是因為你真的很白痴。
那些朝臣們不想想,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有朕的允許,一家商行怎麼可能做的那般大?你們都以為朕要吞了貨通天下行對不對?白痴!白痴至極!貨通天下行本來就是朕的!朕難道要自己搶自己的東西?!」 這句話,讓方解大大的吃了一驚:「啊?」 「啊什麼啊!」 皇帝道:「朕登基之初,本來就想下旨重視商業。
但你也知道,想要讓商人的地位提起來,總會有太多的人反對,便是朕也沒辦法強硬著來。
所以朕就想了個法子,不能明面上來,朕就暗地裡來,朕讓吳一道建立商行和東楚人做生意,什麼賺錢就做什麼,用了不到十年,貨通天下行就是天下第一商行!因為有貨通天下行在,大隋的商人們也都被帶動了起來,國家因為商業繁華多收了多少賦稅你可知道?」 「朕要做清廉的表率啊……可朕是皇帝,總不能真就缺了銀子花,要是連賞賜後宮的銀子都沒有,朕這皇帝做的豈不是很失敗?所以貨通天下行也可以算是朕為了補貼家用才辦的東西。
吳一道是奇才,朕都沒有想到他能將商行做的這般大。
」 方解心說您前面說的冠冕堂皇,後面的話才是真相吧。
「現在你明白了?」 皇帝問。
方解點了點頭:「臣明白了,怪不得吳一道那麼自信。
」 皇帝哼了一聲道:「朕本想是借著這次機會,將那些朝臣們的都逼著現了原形。
你倒是好,橫插一腳!不過好在……你也沒壞了朕的事。
朕早就知道他們入份子進貨通天下行的事,朕不管,是因為朕知道朝臣們也有苦衷。
靠著俸祿,確實難以維持……所以朕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看不到。
但是,朕沒想到的是……貨通天下行把他們養貪了,貪銀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竟然起了跟別人一起貪朕天下的心思!」 方解道:「是臣魯莽了。
」 皇帝道:「你這麼鬧一鬧倒也好,誰只是貪銀子,誰想謀反都被你逼了出來。
若不是如此,朕還不知道老七身後跟著多少小人!」 方解沉默,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陛下……那……吳一道去哪兒了?」 皇帝白了他一眼,方解訕訕笑了笑:「臣知道,不該問的,不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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