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鳥嘰嘰喳喳的亂叫,像個鬧鐘似的將孫悅吵醒,昨晚上想那金匱之盟的事失眠了半宿,以至於他現在迷迷糊糊的,用嫩柳枝刷牙的時候,咬啊咬啊咬,居然稀里糊塗的就給咽下去了。
呸,真難吃。
用洗臉泥洗了把臉,這裡面有一點薄荷花成分,倒也算是精神了許多,稀里糊塗的對付了一口早餐,便將作業用胳膊一夾,踩著滑板車就去找三位老師學習去了。
到了司空府,親切的跟門房打了招呼,一個帥氣的動作將滑板車踩起來拎著,熟門熟路的就進了書房。
「王司空早上好啊,昨日家裡做了點布丁,拿了點孝敬您,您放在府上的冰窖里,等涼快了再吃,最是解暑。」
王溥和魏仁浦一樣,對他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平日裡也不讓他以師父相稱,對外並不承認他是自己的弟子,雖然孫悅心理上早就拿三位當師父了,但嘴上卻只能叫大人,這是三位宰相怕後周遺臣的身份耽誤他的前途,他自然不會不識好歹。
王溥放下書笑道:「你這臭小子,倒是有心了,這就是你昨天托三大王之手進獻給太后的避暑佳品?可曾給道濟兄和文素兄送去了?」
「自然已經差人給送過去了。」
王溥點了點頭,吩咐呂蒙正交給下人,放冰窖里凍好,不一會,呂蒙正又端來一盤子水果,都是冰好了的,放在桌上道:「老師、孫兄弟,天氣炎熱,還是吃點水果吧」。
「多謝呂兄。」
王溥如今編纂唐會要,文書工作多得令人髮指,那天他去史館查資料,兩個小翰林居然沒給他安排座位,雖說事後兩個小翰林被上官狠狠地罵了一頓,他卻莫名受了刺激,能不去,就儘量不去了。
事實上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翰林院的翰林都是一甲和二甲出身的新科進士,前途無量,同樣是編書,誰也不願意跟著他這麼個過時的人,要了幾次助手總覺得人家不情不願的,偏偏以他的身份還不好跟他們一般見識,呵呵,所謂司空,叫著是真好聽,高官厚祿自然也從沒吝嗇過,但實際上在翰林院,卻是已經連狗都嫌了。
正因此,孫悅將呂蒙正介紹過來之後王溥十分高興的就留在了身邊,雖說此時的呂蒙正才能上還不能跟翰林院的那些新科進士們比,但這小孩聰明啊,過目不忘的本事比孫悅還要厲害三分,而且對他恭敬有加,伺候的無微不至,幾天的功夫他就喜歡的不行。
而對呂蒙正來說,自然更是一場造化了,以他的本事,科舉所要考校的論語、春秋等書自然早就倒背如流了,差的就是詩詞和策論,而唐會要卻是專門搜集唐朝的文章、駢文、策論、以及典章制度的巨獻,在一旁幫忙之下捎帶手的看看,時不時的再讓王溥給指點兩句,一天的功夫能頂之前在嵩山腳下一個月的,對孫悅這個恩人自然也極為感激。
這會見王溥開始考校孫悅功課,呂蒙正自然而然的趕忙在一旁聚精會神的『偷師』,孫悅差不多三天來一次,他也就三天聽一次,每次都會有醍醐灌頂之感,雖然他底子有點薄,但好在足夠認真,倒也不至於聽不明白。
講了一會,眼看著差不多中午了,口乾舌燥的王溥也就停了下來,布置好作業,也就差不多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不過要記得溫故而知新,三天後再來,要講出新的見地來才行,知道麼?」
「是,那司空我就回去了。」
王溥點了點頭道:「嗯,小呂也先回去吧,我下午有點事,不編書了,明日早晨你再過來。」
「是,老師。」
出了門,就感覺炎熱的空氣像是把人烤化了一樣,用扇子扇的風到了臉上都感覺是燙的,孫悅道:「呂兄,還沒吃飯呢吧,走啊,我請你吃一頓。」
「這……還是不用了吧,我不比你們這些貴人,一天只吃兩頓飯。」
孫悅笑道,「我們家一做生意的,算是哪門子貴人?走著吧,你不吃我也得吃,吃自己家的東西又不用花錢,跟我還客氣個啥。」
說著,孫悅把滑板往地上一放,對呂蒙正道:「上來,正好與呂兄把酒言歡一場,怎麼,莫不是嫌我年幼,不屑於和我這個小破孩做朋友?」
呂蒙正連忙搖頭,這孫悅雖然年紀小,但他可沒有一點托大的膽子,自己拿那王溥已經當親爹一樣的去伺候了,卻只換來了一個記名弟子,只有在心情好或是順手的時候指點一下,這位,可是同時被范質、王溥、魏仁浦三位宰相用心去教育的妖孽,這三位可都是三師三公一級的人物,這妖孽享受的那可真是貨真價實的太子待遇。
見孫悅確實是盛情難卻,便只得道:「這怎麼好意思呢,孫兄弟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本應該是我請你吃飯謝謝你的,倒是讓你來請我了。」
孫悅聞言哈哈大笑道:「那倒不必了,我一個豐樂樓的少東家,要是讓別人知道去別人家吃飯,我們家買賣還開不開了,要說那豐樂樓,你可請不起我,快點的吧別墨跡了。」
呂蒙正只好站了上去,孫悅踩在他後面,側著露出個腦袋看前方,腳一使勁,嗖~就走了。
等到了地方下了滑板車,呂蒙正就對豐樂樓大門前的彩歡門咽了口口水,門口兩個夥計,頭戴方頂樣頭巾,身穿紫衫,腳下絲鞋淨襪,見是孫悅到了,連忙極為狗腿的招呼。
孫悅對此自然已經習慣了,等呂蒙正從滑板上下來隨手將滑板踩起來一扔,昂首挺胸的就走了進去,反倒是呂蒙正,從來沒受過這待遇一時間居然還有點手足無措,尤其是那夥計一抬手便抖出了一點香露水灑在身上,讓他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噴嚏,略微有些丟人。
進了門,正好孫春明今天也在店裡,畢竟是新開張的買賣,後廚對他那些新式菜品也並沒完全摸透,所以他在這看著點,呂蒙正自然連忙跟他以長輩之禮見了禮。
一落座,便有兩個小姑娘迎了上來,將一些羹湯果乾之類的東西擺了過來,這樣的女人在宋代叫焌糟,類似於啤酒妹,自然是要著紅裙的,上身也稍微穿的誘惑了一點,她們的工作性質有點類似於後世的啤酒妹,孫悅見呂蒙正倆眼睛直勾勾的往不該看的地方看,笑道:「呂兄可是要叫兩個姑娘陪酒?」
呂蒙正的臉色騰的就是一紅,連連搖頭給拒絕了,便見孫悅笑著道:「把這些撤下去吧,呂兄喜歡吃甜瓜,去取幾個冰過的甜瓜過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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