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人與海 第176章：奪心之殤

    拉爾偵探死亡的訊息令格溫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倒不是說一日之內就結下了如走過深厚的感情，而是因為一種動物本能的對於危險來臨前的預知。

    在衛兵之後。

    格溫看向了咒刃。

    「他…」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格溫開始思索是否要遵循拉爾昨日對於他們所說的遺言。

    逃離老鄉人號。

    但也如同昨日一樣，這個想法被迅速地拋棄了。他並不是樂意蒙受委屈的人，如果讓人將罪責扔到自己頭上不去管的話，那麼自己也無法過自己這一關。

    「我的嫌疑會極大的增加。」

    他說。

    「有類似於控制嫌疑犯的法規麼？在老鄉人號上面。」

    從未仔細研究過烏托邦法律的格溫詢問咒刃，松鼠女此時是他天然的證人。從昨日起她就一直與自己一同處理事務，而在晚上之後的證明則只有貓燈證明他偷練了兩個小時的魔女牌。

    咒刃單手托腮，像是在思忖著什麼的表情。

    片刻之後，她有點嚴肅：「你可以使用奪心麼？」

    「什麼？」

    短暫的錯愕後，格溫心中湧出來一點不忿。

    「你懷疑我？」

    「並沒有。我相信你是清白的，而我詢問你是否可以使用奪心並非是質疑你是否犯下了這可怕的罪行，而是在為你問出的問題做回答。現在回答我，你可否使用奪心？」

    「可以。」

    自從將源力轉化為魔力之後，奪心的力量卻越發的強大，完全不像是缺少了能源的感覺。

    後面進行研究之後發現。

    怪談的力量就像是某個設計及其精良的機器，若是用源力自然是可以發動，可一但使用了魔力這個高級能源之後卻反而顯出更為可怕的特性來。

    因此。

    原本不太順手的奪心能力，現在他是完全得心應手的能夠用出這個集結暴力、精確與詭異為一體的能力。即使受害者坐在坦克裡面，他也可以一瞬間擊穿並摘掉對方的心臟。就好像切好的西瓜擺在碗裡面用手去拿一樣，唯一阻礙他的只有「是否徒手拿西瓜」這一點了。

    「如果是十日前你問我是否能夠使用奪心，我會說可以但不一定是你想像的那種奪心。」他自信的說，「現在則絕對能夠達到你所想像的那種能力，甚至更強。」

    充滿自信的回答讓咒刃眼睛一亮。

    她素來了解眼前這位美少年，若是對方故作謙虛說話的話，那就是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當對方如此上嘴臉的時候自然就超越了百分之一百，讓這個遊戲變成了百分之一百二十了，超越十成把握了！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你需按照我說的去做。」

    咒刃揉了揉太陽穴。

    「烏托邦的法規並沒有將你關進去當做嫌疑人對待的條目，但老鄉人號中有著類似的條例與一些潛規則的存在。很快，一支令整個老鄉人號都不喜愛的特殊刑罰部隊會登門要求接管這輛列車，同時將你送入臭名昭著的暗牢，並由完全的特殊刑罰部隊進行證據採集等等。」

    咒刃停頓了一下，刻意用著一種陰森的口吻說道：「我要你把他們上門的人全部奪心，屍體就等我們隨便到一個維修車站的時候刻意減速，扔下去。」

    縱使對方並不是什麼好人，格溫依舊有點猶豫。

    如果這個時候發問是有點軟弱。

    但格溫願意這樣軟弱，若是這樣可以讓自身清白的話：「為什麼？」

    咒刃的聲音沉了沉：

    「當他們懷疑你是奪心魔的時候，你最好真的可以成為奪心魔。」

    ……

    大偵探拉爾的死訊很快就隨著訃告見報引起了陣陣騷動。

    連帶著一些與咒刃熟知的車長都將電報拍了過來，詢問是否知曉內幕。

    從這些電報之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十分關心此事，交談言深，盡然都不約而同的說漏了嘴將今日老鄉人號最為薄弱的出口與封閉線說了出來。而一些遊騎兵的分部長則不小心談起了遊騎兵們大概會巡邏的路線等等，若是今日有什麼窮凶極惡的人從老鄉人號中逃出去，那可就真是罪過了。

    兔猻、火花都來了一趟，從格溫口中得到了『狙心貓號不會離開』的訊息之後，帶著略微有點猶豫與擔憂的表情回去了。

    托米亞她們這些編外員工，則被咒刃強行留了下來。

    其中勐獁托米亞吵吵鬧鬧的，一副不跑路就要死的樣子，若不是咒刃當機立斷讓格溫空手捏碎了一塊重型金屬連枷球的話，恐怕托米亞早潤了。這位擁有燦爛笑容的類貓燈生物掛著勉強的假笑呆了下來。

    「你現在都能做到這個了？」咒刃看了眼那個連枷的刺球。

    這被格溫捏成不可名狀物的金屬已經將地面砸出一個小坑。

    她也被嚇了一跳，看著格溫纖細的如白玉的手指，完全無法想像擁有如此可怕的握力。

    「我也是嘗試一下。」格溫謙遜的將自己測試過幾百次才確定的身體能力的事情給敷衍過去。

    正在聊著，一封請求登車的電報便出現在了咒刃桌旁的如同管風琴一般的電報機中。

    「來了。」

    咒刃敲擊按鍵進行回訊。

    格溫走出辦公室，走到樓下，走出車頭城堡，站在車頭城堡入口前的廣場上面。若是有可能，他並不想讓血液濺到車上的室內，有些許晦氣。

    輕微的等待了半分鐘左右，『客人』的身影從訪客通道中走了進來。五個人，暗地裡則還有五個人。有男有女，大多數都是壯年，兩個老人，兩個少年。穿著黑色貼身訓練服，上身是防彈服與防彈風衣，下身則是厚實的耐磨戰術褲與厚底軍靴。

    荷槍實彈看著並不友善。

    在他看見了他們，他們也看見了他。一個金髮碧眼的壯年客人自報家門道：「我們是老鄉人號特勤局的特殊刑罰部隊，當局懷疑你與當局特派員死亡一桉以及拉爾歐威敦死亡桉有關，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與此同時，暗處已經有人扣動了扳機。

    雖然子彈的落點會是手臂，但被狙擊彈藥命中手臂的後果不比『死掉』要好多少。

    這一槍下去。

    會死人！

    只不過，死的不是格溫。

    「謝謝你。」

    格溫的聲音緩緩從五人身後響起，他們眼前的格溫已經成為了虛影，他們的首領神色大變轉過頭去，看見了胸口被打開，倒在地上的自己的隊員。以及手中握著鮮活心臟的『奪心魔』。

    將心臟捏碎，魔力貪婪的吞噬掉了每一絲血肉。

    在他們驚恐而意外的眼神中，格溫甩動了一下手腕，三滴血點凌空射出，擊穿了一個躲藏著的步槍手的頭顱，炸出來的血花形成的陰影一陣扭動。他下一瞬就出現在這片陰影中並將還未冰冷的屍體的心給挖了出來。

    「開火！開火！」

    短時間失去兩名隊員的重創幾乎將這隻小隊的精神給擊垮，他們的隊長深知此時若是不做反抗就會必死的事情，一聲大喝激活了隊員們本能地凶性，將手中步槍的彈藥全數掃過來。

    格溫扭轉身形，伸手往後空一抓，怪異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

    呲——

    一位手握噴火器的隊員驀然瞪大雙眼，望著從自己胸口伸出的手臂，以及那纖細手掌幾乎握不下的屬於他的心臟。

    槍口調轉。

    剩餘人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將槍口轉過去，並持續不斷的開火。

    格溫捏碎心臟，身形一虛，已經從另一個人的陰影中閃了出來。

    但面前卻是黑黝黝的槍口，然後是火花。

    砰——

    他輕輕跳開，臉上火辣辣的，雖然千鈞一髮之際閃開了，但特質的高威力步槍的威力可以滲透過源力，將力量傳達到內部。因此，即使是擦傷，即使是擁有著奪心魔特性的高速再生，格溫面上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道滲血的血痕。

    「他在流血！」

    驚喜到甚至有點像是變形的聲音。

    「他會流血，他只是一個凡人而已，殺了他，殺了他！」

    情急之下已經連抓捕這樣的話都不會說一說了。

    若是一開始他們表現出如此脆弱的樣子的話，恐怕格溫還有些難以下手，對於軟弱的人他向來是有些手軟的。

    不過即使是現在後悔大開殺戒也已經晚了。

    「太遲了啊。」

    他說。

    「什麼？」

    正在抓緊時間上彈的組長忽然面色一變，原本因為激烈運動而顯得紅潤的面上的血色完全消失，同時手指開始麻木，雙腿也開始不斷地顫抖。

    「算算極限，也到了吧。」奪心魔的聲音溫柔的就好像是他的母親一般。

    「你做了什麼……」

    組長與他的組員們開始難以行動，就好像被麻痹了一樣。同時呼吸也變得難以繼續，已經有人倒下了。

    源力麼？

    是某種限制發動的束縛咒文麼？

    「咒文？」格溫哂然一笑，「可不是那種東西啊，僅僅是奪心而已。」

    奪…心？

    「很神奇吧，人的意志力與相信力是格外神奇的一件事情。」

    格溫感受著怪談源力的回饋，知曉了眼前幾人屬於無惡不作的惡棍，原本沉重的心情又愉快了幾分。

    「如果一個人忽然失去了心臟，但同時大腦與身體都無法感知到心臟被摘走的話，能否正常行動呢？」

    「答桉居然是能，不可思議，烏托邦人的意志力與身體。」格溫伸手擦拭了一下臉龐的血液，「甚至還有如此的反應力，不可思議。」

    ……

    「你奪心後，他們居然還能正常活動十七秒。這種技術……」

    彌海拉作為臨時的屍體處理者，一臉驚奇的看著這些人的胸口：「他們是真的感覺不到麼？被你挖掉心臟的一瞬間，我都看見了一點虛影。」

    「關注奪心魔的瞬間，注意力都被分散了，不然我也不至於一瞬間就能奪心呢。」

    格溫略微有點遺憾。

    這支十人小隊居然如此在意自己的奪心能力，這不是把他的其餘能力當做玩笑麼？速度、力量、陰影能力，這些都是他能力的一部分，關注奪心怪談，那務必會把有限的觀察能力放在源力本身上。而無法破解他從物理層面上運作魔力，模擬的怪談奪心能力。

    如果太在意基本能力的話，那麼奪心能力就可以發揮出作用。

    如果太在乎奪心能力的話，那麼基礎能力也可以懲罰對手。

    格溫現在就像是擁有著一手精準三分射術的上籃分衛一般，放投？他能投死你。放突？賽後你教練就要找你聊聊心裡話了。

    彌海拉心中應該也在為如何對付格溫這個類型的戰士而傷腦筋。

    倒不是說真的要打。

    見獵心喜罷了。

    若是格溫此時此刻無法感受到他如怒濤一般的戰意，那也實在不配稱自己為武者了。

    「喵嗷！那個槍很貴！」

    彌海拉頭頂頂著三隻不斷自旋轉的貓燈，她們在掃描到有用或高價值的物品的時候就會停止旋轉並用貓尾巴給使用者們指示位置，奇妙的是，無論哪一隻貓燈停止旋轉了，其他兩隻也會繼續保持旋轉。

    彌海拉收攏了一下高價值的物品，稍微對格溫的戰鬥風格有點微詞：「你把他們甲都打爆了，這可賣不了錢了呢！」

    「接下來呢？」

    「將屍體扔到一個停運車站裡面，然後用這個。」

    格溫拿出了一把信號槍。

    雖說這種行為有點瘋狂，但，這很有趣。

    ……

    狙心貓號途經停運車站的時候，在後續不做掩飾的監督用車組礦車的注視下面，將一共十具被開了胸奪心的屍體扔了下去。

    同時，一個美少年從列車上輕巧的跳了下來，穿著黑色的貼身瑜加服，踩腳襪，不穿鞋子的輕輕落地。

    他對著監視的礦車露出一個咧開的笑容。

    左手比了個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砰——

    他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同時高舉右手，手中握著一把信號槍。

    啾——

    一團紅光歪歪扭扭的帶著白色的氣浪衝上了天空，炸開來，變成一團不斷氤轉的光團。

    光芒之下，那個美少年雙手攤開，像是在嘲笑著吼叫著。

    「就這麼點人麼？」

    ……

    數個小時後，新聞見報。

    「一夥企圖顛覆老鄉人號的外來者被奪心魔怪談擊斃，據第一手情報顯示，這十個人帶著極為可怕的任務來到老鄉人號，並企圖再度引爆日漸平緩的奪心魔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