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人與海 第142章:一心多面

    格溫再一次覺得這片心靈風景美的驚人。

    在之前他一度覺得此處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因此產生了厭煩之情，但被貓燈說了一通之後，明白了此處就是自己心中的風景。並且隨著自己力量的增強，這裡也會變強，掌控力也會變大。那顆巨大的貓樹附近已經變成了明亮晴朗的花園，高大的貓樹樹影倒映在湖面，一片片像是小群島的土地散落在湖面，生長著百花。

    「真是一片美麗的心靈之影。」

    白狼女左手摁在劍柄上面，掃視著這片風景，盤算著什麼。

    「只不過很稚嫩。」

    她這樣評價。

    「……」格溫不擅長與陌生人交際，尤其是在這心靈風景，這區間於現實與虛幻的世界之中。他擁有力量，但卻有點無法控制，因此在此處會說起心裡話。

    生怕自己對這白狼女一句『稚嫩汝娘？』就出去了。

    在這裡呆的越久，越容易說真話。

    要說假話的話…

    他輕輕用腳踝蹭了蹭腿邊的貓燈。

    貓燈挺直身體（看上去還是一團毛球）：「喵嗷！這裡的主人剛剛成長，這位商賈，喵，你是商人的話，這個時候應該說出代價和交易範圍了，喵嗷！」

    貓燈的交際能力大概是宇宙第一？

    格溫曾經在烏托邦的荒野上面見到過與充滿怨恨靈魂的怨鬼交談的貓。

    「的確如此，我是過來做交易的，我先說一下我能夠提供的商品，我提供的商品是『奇蹟』，範圍是一口氣摧毀最大100平方公里內的生命、建築物，或一口氣提供最大1平方公里內的生命生長。」

    白狼女帶著笑容：「當然，奇蹟也不僅僅只有這些，還有忽然提高的力量、優秀的裝備、幸運的眷顧、準確率百分之九十五的預言…以及，回家。」

    「……」當夢寐以求的東西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格溫卻有點猶豫了。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以及，這個白狼女所說的奇蹟是否真的這麼神奇？她的力量能是否……

    「起死回生呢？」格溫比劃了一下，「連靈魂都被我消融掉的那種。」

    白狼女面上浮現出來的是一種為難的表情，並非是『這件事很難辦』而是『我該如何跟這個數學考了10分的人解釋說你拿來考我的這一題只不過是1+1的複雜版本』。

    蘇卡喔，這傢伙真是太能裝了。

    格溫心想。

    「能做到。」

    他又問了一句：「殺死一個巨都級的車長呢？」

    「我不做殺手，你要找殺手的話，恐怕我們不能達成這筆交易了。」

    「那你之前還願意摧毀100平方公里的人？」

    「因為那是種社會達爾文主義，弱肉強食，而很不幸的，這次被強食的是他們。雖然這麼說很傷你的心，但親愛的…」白狼女微笑了一下，「…對於我來說，這個世界的人可能並不算是人——對於你來說也本應當如此。」

    我和你不一樣。

    他張開嘴。

    沒等他反駁，白狼女找了個乾淨的地面坐了下來，單手摁在地上，抬起頭：「年輕的源力寵兒，你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你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奪取他人的性命應當比現在要利索許多。」

    「我……」

    「現在不會了，因為你在這裡停留了一段時間了，你對他們產生了寄託，產生了聯繫。而我只是從一個能夠看到別的月亮、太陽、星空的世界來到這裡的商人。我不了解這邊的人，這邊的物，我無法與他們有著共情，假設我重生在這個世界上任意一個女人的肚子裡面，被生了下來。」

    她咧嘴笑了一下，「一兩年，我不會叫她母親，認她為母親；五年，我會認為她可能是我的親人；十年，她雖然是個凡人但她養育了我；十五年，她是我的母親，即使她是個凡人。」

    她揮舞雙手，闡述著一個道理。

    「愛，需要時間；恨，也需要時間……」

    啪——

    在格溫聽得入神的時候，她重重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發出爽朗的笑聲：

    「所以一見鍾情就是出於性的考量的耍流氓，哈哈哈哈哈哈！」

    「……夠了。」

    他有點惱羞成怒：「那為什麼巨都級車長不行？」

    「因為強大。」

    白狼女說，「在宇宙之中，在這片黑暗的世界之中，文明要比野蠻更加野蠻，野蠻並非不野蠻，而是它們從強食者變成弱肉者而已。就跟遊牧的強盜哭訴沒有羊酪的小孩飢腸轆轆，沒有牧草的寒冬冰冷刺骨，而不會想起被他們掠奪的人的小孩，與被他們奸淫擄掠的城鎮。」

    「強大，就是單純的保護自己與保護自己文明的方案。」

    「自身的強大，比寄希望於成為對方的狗要更能保護自己，不是麼？」

    白狼女說：「巨都級車長，你們所稱呼的這種級別，在宇宙中有著通用的名稱，那就是高等傳奇。在弱者的世界中，足夠可以成為偽神了。」

    「那就是說，奇蹟的範圍不可以超過高等傳奇或傳奇？」

    格溫抓住了這一點，瞧見了貓燈欣慰的笑容。

    他回以微笑。

    卻想起了：媽耶，憑啥？我為什麼要對一隻露出欣慰表情的貓燈施以回禮？這貓分明把我當傻子！

    「沒錯，更實質一點的話，運貨也是奇蹟之一。從各個位面收集到貨物可是很難運來的，即使是貓燈都很難運過來，我本人倒是有著一支運輸隊…包括你們所說的咒文，甚至是，呵呵，魔女的魔法，都是可以作為交易物品。」

    奇蹟麼…

    能做到這一步的確實是奇蹟。

    格溫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下，詢問道：「那麼將這裡變成一個基地呢？我的意思是…能夠讓我的這片心靈風景成為我的領地，但同時，我又可以從外界『吸納領地進來』，而不影響我的思維呢？」

    這是最近他發現的自己能力上面的缺陷。

    吸取過多源力之後，就跟吸星大法吸收了太多他人的內力是一樣的。他的源力出現了少許的消化不良的跡象，同時，他的內心世界也出現了變化與改動，這些改動在貓燈嘴巴裡面是『都是好事兒！』，但隨著一些有點吸血鬼與狼人的風景出現後，他意識到了危險。

    源力是心的力量。

    每一滴源力都應該來自於他的內心，每個源力使者都應當如此，而他的內心似乎渴求著『只要有力量，來源就不重要』的因素，成為了少有的擁有不錯成長性的源力，直接從吸血鬼身上榨取了2點源力，從狼人身上榨取了1點源力。這3點源力的成長就已經帶來了一些心理上面的問題了。

    按正常來說，他應該用自己的源力去感化對方，去融化對方，讓這種陰寒的源力徹底成為自己的力量，但是貓燈們給出了另外一個建議：既然選擇了要力量不問來源，那就做的再徹底一點。

    在自己的心中空出一個地方用來專門容納這種源力，完完全全將其作為工具來使用，簡單來說，就是將它們當做是原油一樣的東西，儲存在倉庫與碼頭裡面，隨時調用。

    當然，貓燈們只是提出了這個方案，不知道能夠解決。

    而龍格溫的評價則是：「除非你有奇蹟，不然想要將自己的內心分割為『不會被感情影響的與會被感情影響的』兩類，恐怕是異想天開了。」

    沒錯，既然是奇蹟的話……

    他盯著白狼女看。

    「完全可以。」

    白狼女說，「甚至不算是什麼奇蹟。許多強大的種族，會將自己的心靈進行『更生』。將心靈主動分成了情感區、戰鬥區與核心區，核心區代表『我』，情感區與戰鬥區代表『他人』，核心區會不斷更新著她們的情感，讓長生種可以每天都有愉快的心情與數不清的新想法。其他兩個區則會汲取這種營養，來承受積攢的戾氣與消極，轉化為動力。」

    她笑了一下：

    「將『人生好tm無聊』轉化為『我tm今天一定要釣上那條魚』，這樣改變一下概念，讓人真正意義的永遠的年輕下去。」

    這種事情也能做到麼？

    「那不會是虛假的麼？」

    「什麼是虛假。」

    白狼女問。

    她的表情相當的好奇，相當的疑惑。

    格溫將自己的感覺跟她說了。

    將心靈分成了三份，並且一份永遠在更新數據，那算不算是虛假的心靈？會不會造成一種類似於黑客帝國的感覺？

    「真實發生的事情，為什麼你要說是虛假呢？如果真實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卻覺得不對勁，那麼唯一不對勁的人就是你。莊周夢蝶——若是我們堅信是人夢見蝶，那麼這就是真實的，因為我們存在，存在那麼久，說明了我們才是真實的。」

    很顯然，眼前這個女人是一個極其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或者說，看得比較通透。

    「那麼我該付出什麼代價呢？看你的樣子，你應該也不收軍用。」

    白狼女露出稍顯困惑的表情。

    貓燈小爪子晃動，跑了過去，用尾巴戳了她的小腿：「喵嗷！軍用指的是軍用彈藥，是烏托邦這個源力世界的主要貨幣與交易品，喵嗷嗷嗷！還是很有價值。」

    「對於一些種族來說很有價值。」白狼女摸了摸下巴，「我所渴求的回報很簡單，真的很簡單，我想要借用一小塊土地…種植一些作物。」

    格溫的表情都不對了。

    白狼女意識到自己的話很容易讓人誤解，連忙笑著擺擺手：「不是很過分的作物，是黃金貓樹啦，這種貓樹的生產地方很少見，整個多面宇宙中都不多。而你這裡，已經有一棵大的被種出來了。自然，小顆的也應該可以種……」

    「僅此而已？」格溫不敢相信這代價如此低廉。

    種一棵樹？

    老實說我去防沙治沙的營地種的樹都有小几百棵了。

    「而已？」白狼女笑了一下，「一棵樹大概會讓你現在的源力下降…唔，下降百分之三十左右。因為這裡是你的世界。」

    30%，差不多損失將近20點源力，如果獲得了分離的招數，自己每周保守估計可以成長個2點到3點，也就10周的事情。

    他計算過後，依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順便說一下這可黃金貓樹的價格，為了讓你重視起來。貓樹分為寶石系與貴金屬系……」白狼女朗聲道，連貓燈都被她吸引。

    「黃金貓樹就是貴金屬系的頂點，在黃金貓樹之中，會誕生一種名為『黃金羽毛巨貓』的特殊類巨貓燈，巨貓燈你知道吧？」

    大型貓燈。

    格溫想，不過似乎巨貓燈是這些大型貓燈的正式稱呼？

    他點點頭。

    「黃金羽毛巨貓的誕生，能夠帶來一片富庶的魔女金礦，而這麼一片富庶的魔女金礦只要開採的話，最後生產出來的價值大概能夠購買下來三個方舟吧。」

    格溫一臉迷茫。

    「方舟是什麼？」

    白狼女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們腳下的世界。」

    「烏托邦號？」

    這麼富庶？

    格溫眼睛都直了。

    「不。」

    白狼女搖搖頭，「是你們所說的這輛名叫做烏托邦號的列車所運行的這個世界，包含著那片海，那三個月亮與一個太陽的世界，這是方舟。」

    比想像中值錢…

    「你說帶來一片富庶的金礦？是出現在這裡嗎？」

    「是巨貓燈來決定，因此我們需要一個適合貓燈生存的環境，這樣她誕生的時候，會在這裡布置富庶金礦，進入過載巨貓情況——總言而之，這塊土地對於我來說挺重要的，因此你不妨多提點關於奇蹟的要求。」

    這女人讓人感覺到是那種完完全全不會談判的類型。

    毫不猶豫就把底牌秀出來了。

    看著白狼女。

    格溫的潛意識在告訴他，這個女人很危險，即使不使用任何特殊能力，自己也不會是對方的對手。

    面對這種人，所要條件的時候不能太貪婪。

    而且，要賣個好。

    格溫思考了一下，決定從貓燈處入手。

    「弄來一些貓燈的用具，可以嗎？雖然我與這些貓燈也只是認識了不久，但是她們給予我十分大的幫助，甚至還教會了我跟偉大之貓祈禱的方法。」

    老實說格溫都有點遺忘了偉大之貓的本名了，只記得貓燈們那狡猾、奸詐的發音：

    【喵咿嗷】

    貓燈們自然是大受感動，喵嗷喵嗷的許下了大量的好處，不過嘛——

    狡猾的貓燈們還是補充了一句：「喵嗷，貓們可不會幫你攻擊別人，如果抱有這方面的想法的話，喵嗷，可能您會失望！」

    到底是什麼人會抱著『貓燈幫我刷怪』這種愚蠢的想法？

    格溫不知道。

    而白狼女則拿出了一面三角體四面寶石出來，紫色的，銘刻著大量符文。

    「用你的源力激發它，將你的心靈投影丟上去。這塊寶石可以支撐你分裂三塊核心心靈領土，以及一大塊的額外心靈領土，面積不知道，我從來沒有算過，但如果你嫌棄不夠用的話，可以去尋找巨貓燈，那些胖乎乎的生靈藏著開拓的秘密。」

    白狼女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

    「記得把它隨時隨地的帶在身上，心靈的分離並不是好事。」

    ……

    無緣人公寓，正在播放『鬣狗行動』這部電影的小廳中。

    彌海拉看向格溫，眼神停留在對方胸口掛著的一個漂亮的紫色三角寶石，有點羨慕。

    「你這塊水晶好漂亮，哪裡買的？還是別人送的？」

    他懷疑是勞拉。

    格溫則掛著笑看了他一眼，心情極好的說道：

    「一次交易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