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殘念體見牽牛王笑若癲狂,忍不住也「噗嗤」笑出聲。見他右手持著判官筆,指著牽牛王,以商量的口吻說道,「這麼招吧,屍經手骨予你喬韌往,先天道體予本仙。」
說著,牛郎殘念體頭微微低,用確定眼神再看一眼生死簿,且還一邊喃喃道,「對我牧星山脈滲透離間,害我牧星鎮斷子絕孫,殘殺我牧家好兒郎等等,以往你在牽牛星上造的孽,你生平恩恩怨怨全都一筆勾銷。」
「可悲卻又自大的螻蟻!」牽牛王冰冷嗤笑,右腳猛地一踏,大地震撼。「你有甚資格跟本王談條件?區區下賤放牛娃!」
轟隆隆,柱子爆碎,房頂無支柱順勢坍塌。石地板裂痕彌補,渾如蜘蛛網。偌大一個威嚴肅穆的第十殿,頃刻之間坍塌。
明明看起來古樸而嶄新,卻像是自然而然因失修而塌陷,看不出人為痕跡,就跟外面的城隍廟一個情景。
牽牛王掃視一圈,立馬皺眉,明明感應到第十殿有眾多鬼道。如今第十殿坍塌成墟,竟然連一個死靈都看不到。
想到這,牽牛王的目光不由深深鎖定在牛郎殘念體身上。他看著判官筆和生死簿,目光灼灼,貪婪開始浮現在臉上。
牛郎殘念體卻穩坐陰剎台,石桌更是沒甚影響,似乎早有預料,見他笑臉讚嘆,「大王,好神通!」
隨後,牛郎殘念體話鋒陡轉,「也就難怪,我在牧星鎮留下底蘊不少,我子孫後嗣依然被你逼上絕路。一個個不世出之仙才,皆被你等扼殺在搖籃。」
「你們這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牽牛王左手壓刀,右手抓住決刀刀柄。
鏘,決刀出鞘,大量鬼氣灌注下,決刀倏然一震,化作一把斬鬼閻羅刀,寒光照耀,刀光森駭人心。
斬鬼閻羅刀豎在面前,牽牛王左手屈拈花指,彈在漆黑如無光幽夜的刀身。
嚶嚶嚶,刀吟歡唱,卻生出皎月般的雪光反射在牽牛王臉上,不由讚嘆,「此子雖不是牧星鎮出生,決刀竟也能落在他手上。若再有災厄編年書,他足可成長為第二個牧仙!」
牽牛王漫不經心地對牛郎揮刀,刀刃生出一道漣漪,瞬間就臨至陰剎台。
牛郎殘念體右手拿著判官筆,虛空輕輕一點。好比石墜深潭,身前盪起道道波紋,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道水紋和激流組成的水牆。
斬鬼閻羅刀揮出的漣漪利刃斬在判官筆盪起的漣漪空牆,石沉大海,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兩人第一次正面交鋒,就這麼輕描淡寫的過去。
「為了阻止牽牛星冉升為仙星,你們可真是煞費苦心。」牛郎殘念體目光跳過牽牛王,愣一下神,接著呢呢喃喃,「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念完,牛郎殘念體反倒微微笑,右手拿著判官筆指點牽牛王,「猶為是你喬韌往,馭獸齋的傾覆只是一個開端。」右手食指指向蒼巔,「如今你已被上面的人拋棄,下場只會比我更慘。」
「嗤!」牽牛王猛地轉身,「仙庭九幽相隔路迢迢,他們可沒這閒工夫關心,這未開化之地。」左手伸出,時空頓時凝結,斬鬼閻羅刀虛空連刺三下。
牛郎殘念體見狀,神色一凝,雙手不由得抽動一下。只聽得三聲悶哼,三個人影從虛空顯現,捂著空洞洞的心口。李煥衍、牛郎、候大壯順勢摔倒在地,沒了生息,死不瞑目。
牛郎殘念體忽覺心口絞痛,渾身顫慄,汗毛乍起。左手忍不住要抬起捂住心口,最終強忍住。
「道牧的魂靈去哪了,緣何你的生平全都轉嫁到他的名下。一切都隨你心愿成事,你不覺得奇怪嗎?」一把抓起生死簿對著掐牽牛王,生死簿的沉重讓牛郎殘念體停止顫抖,鎮定許多,「道牧與你面談之前,本仙就已經見過他。」
「誰知道他的遊魂如今在哪裡遊蕩,怕是已經被他的仇家生生吞食了吧。道牧與你面談之事,我怎會不知道,我還知道他拒絕了你。」牽牛王抖出一塊乾淨白毛巾,一邊給斬鬼閻羅刀擦拭血跡,一邊嘲弄道,
「一個新生的靈魂,沒有前世烙印,只得乖乖被強者以命運將其擺布。你說他可不可憐,本來已經和你達成交易,最後又因為這三人的性命,轉過來找本王。
結果不還是死了,且還是死在我的手中。
哦,不,本質上還是死在他的手中。」
聞言,牛郎殘念體笑了,笑得很燦爛,口中黑色液體愈加濃稠,一身災氣陰氣繚繞周身,真如那閻王殿上,閻羅王。「他若愚蠢,他若可憐,怎能一次次以小博大,化險為夷?」
「你這些愚蠢的對白,無法亂我道心。」牽牛王舉刀向天。
霎時間,風雲紫再聚,黑雲紅雷層層相疊。
牽牛王傲視牛郎殘念體,「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轉入我麾下,二是逝於我刀下。先將你解決,再去考慮哪些有的沒的,豈不是更好?」
話落,牽牛王抖刀,黑雲隨之劇顫,紅雷滾滾傾瀉而下,收割大量生命。但凡被紅雷劈中,人、鬼、神、靈、災,無一例外都化成灰煙。
「好大陣仗,是在為你將死而舉辦的葬禮嗎?」牛郎殘念體淡然自若,將生死簿展放桌面,判官筆指點牽牛王,「若道牧的靈魂還藏在身上某處,你說我在道牧名冊上畫下一個叉。究竟是你喬韌往魂飛魄散,還是他道牧魂飛魄散?」
說著說著,牛郎殘念體又笑了,笑噴些許口中黑色液體,又在桌面和地面溶出幾個洞。「用你那聰明腦袋想想,若道牧靈魂不在身體上,你憑什麼拔得出決刀,揮得動決刀?」
牽牛王聞言,臉上笑容跟著身體一起僵固。若自己生平全都歸於道牧名下,這正是說明自己完美奪舍成功。道牧的靈魂就不可能還藏匿在這副身體裡,而他牽牛王卻絲毫察覺不到。
哪怕情況屬實,若道牧的靈魂真在身上,且牛郎殘念體的生死簿不是十大閻王的,那麼還真得看命數。
可是牛郎的殘念體怎麼可能煉製出,一冊十大閻王才能擁有的生死簿,一桿十大閻王再能揮斥的判官筆。
那麼,要死的也就是道牧本人,而不是他牽牛王喬韌往!
想到這,牽牛王放肆地仰天狂笑,餘光睨視牛郎殘念體,「你大可試試!」右腳跺地,刀尖交織紅色雷電。
嘶啦啦,吸足大量生命死魂的黑雲,貫下一道雷光,將斬鬼閻羅刀籠罩,似在給刀開光!
轟咚!
牽牛王左腳踏地,一股強霸秘力湧入牧星鎮大地,天地皆顫。大地崩裂成一塊塊,裂縫中迸發紅光,連同那小小牧星山,都四分五裂。
牽牛王放眼望去,還是不見牧屍大陣,更不見一個暴露的牧屍。這一刻,牽牛王的心中深潭,總算蕩漾漣漪,慌了些神。
只見牛郎漫不經心瞥牽牛王一眼,左手食指敲打桌面生死簿,「若本仙還告訴你,你要找的,全都成為生死簿的一部分,你還這麼自信嗎?」
話還未落,牛郎已開始按下筆頭,「你可憐,還是他可憐?」卻還要學著牽牛王方才猖獗的模樣,放肆地仰天狂笑。「你喬韌往,他道牧,誰生誰死,即可分曉誰可憐不是?」
「他們怎會全都心甘情願給生死簿做奠基?!」牽牛王大駭,失聲破音,眼睛都快瞪出來。
「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很久了。」牛郎殘念體咧嘴淡笑,脖子往上青筋條條綻綻,就跟口中黑色液體一樣黑,眼眸紅光充斥,璀璨如穹頂太陽,「這僅僅只是復仇的序章。」
「我好怕啊!」牽牛王抽刀而上,通體幽黑的刀,被開了妖艷的血刃,直至刀尖,且過半。
「住!住!住!」言出法隨,整個牧星山境地時間停流,空間停流,生命停流。
牽牛王揮斥斬鬼閻羅刀只取牛郎頸脖,就在一掌之距,牛郎殘念體鼓嘴吐出大量烏墨。
嚶嚶嚶,決刀痛苦亂顫,剛開不久的血刃,再次被封裝。
交手的電光火石之間,牛郎並未停手,已在道牧名冊上畫下一撇。
牽牛王大驚,自己竟無法定住一個小小天災。只見他左手撈起刀鞘,同右手一起攻上,「定!」口吐法言,時空堅如隕鐵,任你人神鬼,都不可能掙脫隕鐵般的束縛。
牛郎淡淡然,瞥牽牛王一眼,自如按下筆頭,要畫下一撇,而牽牛王的攻勢已臨身前一拳之距。
正當時!
時空倏然拉伸扭曲,牛郎殘念體連同陰剎台一起消失,牽牛王最終只是打了漫漫空氣。猛然抬首循跡而望,就見陰剎台已登至小小牧劍山上。
牽牛王來不及驚駭,下意識已經揮刀再上。不過彈指之間,就臨牛郎殘念體一丈外。
「敕!」牛郎殘念體重重畫下最後一撇,剩餘墨汁揮向牽牛王。
「哼!」牽牛王放開億萬毛孔,噴涌絢爛霞靄,如仙將臨凡,霞靄將墨汁燒成黑煙。
轟隆!
天打雷劈,響徹九天。
一道碗口粗的紅雷正直劈在牽牛王腦門上,牽牛王悶哼一聲,順勢倒在地上,黑煙如霧氣蒸騰三息,最終消失無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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