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牧精彩表現,讓龍嫻靜眼睛異彩漣漣。見道牧歸位,連忙起身相迎。
「仙長,您竟強悍若斯!」龍嫻靜笑容滿面,言語不假思索。
「牧道者,多非戰鬥能手,多是鎮災養牧之才。唯有劍修輔助,才可發揮強大威能。牧不可離劍,劍卻可離牧,這便是牧道者的悲哀。」啪嗒啪嗒,道牧掂量掂量決刀,手捏拈花指彈幾下,「與他們不同,小道只會鎮災殺牧。」決刀歡吟,好似在認同道牧的話。
聞言,龍嫻靜捏著光嫩下巴,頷首沉吟,「見您一戰,奴家才是有些明白了……」聲音細小如蚊。
道牧聽得清楚,卻認為龍嫻靜在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她明白甚麼,但道牧不言答。
台上,彬棘彬隆輪流發言,滿嘴理想和價值的空話。兩人輪流,愣生生說個一刻鐘,這才解散。
「道師弟,你最後的表現,著實亮人眼球。」彬棘笑得燦爛,可臉上的傷疤卻讓人敬而遠之。「屆時,希望你也能來交流會。」
「到時再說。」道牧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
道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呆在大青山多久。誰知道明天,或者下個月,他又被無良的師尊扔去何方放養。
寒暄幾句,雙方皆作道別。童頔讓龍嫻靜與她同乘,道牧一人獨騎。彬棘彬隆目送道牧他們消失在天際盡頭。
「大哥,你怎麼看這道牧?」彬隆喃喃輕語,童頔才去沒多久,就應該開始想她。
「不足為慮,但得提防。」彬棘轉過身,朝外面走去。「小心駛得萬年船,是真理。」
「父親不是說,道牧與他出自同門嗎?」彬隆一步三回頭,不舍寫滿臉上。
「方才那個李博,不也算織府同門,你可有敬重他?」彬棘笑出聲。
……
踆屋。
龍嫻靜好奇打量四周環境,較於大黃山,這裡簡陋不少,卻生得自由。背靠大青山,門前一溪水,鮮花美木環繞。環境雖涼,卻不是那種森陰死氣之涼。
「你不好奇,童頔仙子跟奴家說了什麼?」龍嫻靜見道牧淡然少語,不禁問道。
「你可會做飯?」道牧大手一揮,一整套日常用品現在床上。
「奴家會各類藥膳。」龍嫻靜信誓旦旦,只差自拍那偉岸的胸懷。
「日後,小道和阿萌的餐食便由你操辦。」說著,道牧已轉身出門,「各類蔬菜肉食都已切好,存於廚房冰窟。若不新鮮了,或者吃完了,跟我說一聲便是。」
咯吱,道牧已走進隔壁自個兒屋裡。
嘩啦啦,百餘部牧劍山先賢所著的牧經疊摞桌上。
「諸位皆為先賢智慧結晶,蒙塵牧劍山多年,定生怨氣。」道牧取一鼎式香爐,篆龍刻鳳,栩栩如生。
「今日,望諸位仙靈予晚輩心引。」雙手握三根拇指大小香柱,對書堆拜三下,香柱已自燃。插於香爐,香菸裊裊,凝百草千花萬果之香,沁人心肺。
一本牧經自書堆飛起,它是最底下,最厚,最大,最有歲月厚重的書。是為最初前十代牧劍山山主修訂,連劍古都無法說出其年歲。
牧經撲啦撲啦扇動,閃爍智慧的瑩光,兩行不是凡間可有的文字閃現虛空。
「若想得到,必要付出。」
「你可得好生考慮清楚。」
「我還能有什麼可失去的?」道牧燦笑,滿是自嘲。
見道牧心意已決,砰,牧經猛地合攏。兩行文字被其拍散,化作億萬熒光粉,似銀河倒灌那般,傾瀉書堆之上。
百部牧經,環繞道牧周身,展翅飛舞。
取出文房四寶,端坐桌前,聚目凝神,縷縷涼意自眉心來。牧經一閃一閃,智慧星蘊,渾如一顆顆生命仙星,繞著盤古,照亮混沌。
心念所往,字上心頭,道牧下筆如有神。噓噓唰唰,奮筆疾書,愈是往後靈感愈盛,大腦一片清涼。
道牧滿目充血,血,妖艷的血,希望的血。
啪噠,啪噠,啪噠……
血溢出眼眶,畫開兩行血河,染紅潔白紙上。紅底黑字,一字一句,似活過來一般。時而分散獨字,時而相聚成句,時而獨字躍於紙上,時而相聚空中起舞。
夜已降臨。
阿萌於自己房間,五體投床,呼呼大睡,不聞窗外事。
龍嫻靜方臨陌生環境,無心睡眠,拿出醫書於燈下研讀。總覺道牧的房間有股莫名的威壓泄來,龍嫻靜只道是道牧在悟道修行。
嗚呼呼,嗚呼呼……
夜風嗚咽亂刮,吹得窗戶直響個不停。好在門窗結實,僅是雜音較多罷了。
「今夜風兒,過於喧囂……」龍嫻靜畢竟女輩,生得膽小。
如此情景,免不得腦海不禁胡思亂想,各類鬼怪之事,也就沒了心思研讀醫術。耳邊似有鬼泣,又有微風拂面,龍嫻靜慌得不敢出門,更不敢往暗處走。
四處尋得楔子,將異響處封緊,又在房間多點幾根火燭,昏暗的房間宛如白晝,龍嫻靜這才安心一些。
透過薄薄的窗紙,看到圓月正當空,心又一涼。還有大半夜,如是熬得過去,往日還好些,雖討厭那些同窗,但也有人氣在,便不覺得慌。
時時刻刻,度日如年,龍嫻靜只好按耐住性子,強迫自己研讀醫術。剛開始,自是難以沉心入書。逼著自己半個時辰後,龍嫻靜漸入佳境,而後沉迷書中世界,無法自拔。
一夜無眠。
龍嫻靜回過神來,已是天亮。縷縷陽光透過窗紙,傾瀉房屋。陽光罩在身上,帶來陣陣暖意。推開窗,風止氣清爽,雖一夜未睡,但毫無倦意,反覺心往神怡。
出了屋子,走進廚房冰窟。一番震驚過後,龍嫻靜開始思索,如何滿足道牧和阿萌這兩個大胃王。
當太陽露全貌,廚房炊煙隨之裊裊。香氣開始瀰漫踆屋小院,肉香與藥香糾纏,融匯出一股特別的香氣,不濃不淡,勾人食慾。
待龍嫻靜端出飯菜,發現道牧阿萌已在桌前等待,直覺道牧狀態不佳。龍嫻靜覺得道牧該是同自己昨晚一般的遭遇,也就沒多想,繼續給他們做菜。
「夠了,你也入座一起吃吧。」道牧語氣無異,聲音嘶啞似遲暮老嫗,有氣無力。「若日後,你餓著,無需等我們,你自己先吃飽便是。」道牧又見她面色發白,渾身香汗,是快虛脫,給她一顆白果和朱果,「吃下。」
兩果下肚,龍嫻靜身上卻凝結一層油,散發著腐肉的味道。渾身瘙癢腐臭,使得龍嫻靜也沒了食慾,於是暫別道牧。
洗浴一番後,龍嫻靜只覺煥發新生,暗病全掃而光。猛地想起醫術中記載,這兩顆不正是凡人們稱之為仙果的白果和朱果嗎?
而後想想,這兩種果實定是很常見。否則道牧也不會如此輕易贈予她,心中也就沒那麼多愧疚。
待她換上一身新裝,再次來到堂上,道牧讚許的看了幾眼,覺得龍嫻靜少了幾分紅塵,多了幾分飄靈。
「謝謝。」龍嫻靜真摯道謝。
「雖是洩慾,但也是我的女人了。白果朱果當是小道衝動的賠禮。」說著,道牧拿出一部新書,遞到龍嫻靜面前,「此為我牧劍山先賢的智慧精選,望你好生研學。」
龍嫻靜接過書,感覺這書是活的,跟人的溫度一樣。一剎那間,她仿佛聽到了心跳聲,想仔細去聽時,心跳聲已經消失。看道牧幾眼,見道牧一切如常,龍嫻靜眼中儘是疑惑。
當龍嫻靜低下頭去,原本空無一字的書皮上顯現字來,「醫牧雜談」「牧劍山諸賢著」
「這該是新書吧?你贈予我,不怕師門降責?」龍嫻靜輕輕撫著書皮,愛不釋手。
龍嫻靜如此卑微屈辱自己,為的不就是獲得一部牧經嗎?想到這,龍嫻靜的眼眶不由紅潤起來。
「此書為我修訂,觸不得本門底線。」道牧翻手就是兩個蘋果,一個扔給不情願的阿萌,一個自己啃食。「再說,師尊降責與否,就看你如何運用,而非在我。」
「嗯,奴家一定不負你!」龍嫻靜眉開眼笑,將書僅僅摟在懷裡。一剎那間,她有聽到了心跳聲,可反應過來時,心跳聲已無蹤跡。
一個妙曼女子,年歲已過二十六七。卻因一部經書,開心得想個小孩。
「咦,仙長,您的眼睛,緣何變了模樣?」龍嫻靜忽而細心發現,道牧的眼睛變了。
顏色變得更加深,眼珠變得更加透亮。這一雙眼睛,哪是人的眼睛,分明是巧匠用兩顆純淨的紅寶石雕琢而成義眼。
「該是昨晚,熬夜為你修訂此書的緣故。」道牧渾不在意,卻隱藏了事實。
為了著作這部經書,道牧的代價是什麼?
直至製作到最後,道牧才明白。那流淌不絕的血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這血就是他透支的生命。
危機四伏的未來,道牧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幾時。以至於,在道牧看來,透支生命反倒是最輕的代價。
龍嫻靜則不這麼想,一個晚上便合訂好的書籍,只怕質量不怎地。懷著忐忑的心情,翻開第一頁。
紅色的紙張,沒有顯得很突兀,更沒有喧賓奪主。只見神秀軒昂的字,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
書頁散發著淡淡的甜香,像是兒時吃過的糖果,沁人心脾之餘,更是醒人精神。龍嫻靜越往下讀,眼睛的光芒越亮。
「仙長,您是如何想到用紅色的紙張?」
「日後,你就喚我道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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