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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飯盒的燕破岳和蕭雲傑臉色怪異,坦率地說,這些昆蟲被油炸後還散發著一股肉香味。但就是這股香味,卻讓燕破岳和蕭雲傑的胃在不斷地抽搐,隨時有造反的可能。
身邊傳來了嚼東西的聲音,而且一聽就是特別有嚼頭,燕破岳和蕭雲傑一起回頭,看到孤狼坐在一邊,就像是吃五香蠶豆般,將昆蟲捻起來,一隻只地丟進嘴裡,而且是越吃越快。
看到孤狼手中又捻起一隻油炸蟑螂,將它信手丟進嘴裡,咬得「吱吱」聲響,燕破岳和蕭雲傑一起倒咽了一口唾沫。
「你們不用看她,孤狼可是一個不需要觀察員就能獨立作戰的王牌狙擊手。她曾經只帶了一包壓縮餅乾,三錢鹽,在叢林中生存了三個星期。」
郭嵩然的聲音,在燕破岳和蕭雲傑的身後響起:「你們可以問問她,在那段時間裡,對什麼食物印象最深刻。」
燕破岳和蕭雲傑真的去問了,孤狼第一回答是:「螞蟻卵。」
燕破岳和蕭雲傑都忍不住搔後腦勺,螞蟻卵這玩意兒能吃嗎?好吧,就當這玩意兒是孤狼的個人愛好,燕破岳又問出一個關鍵問題:「那你怎麼補充鹽分?」
「吃土,舔石頭,啃骨頭。」
我靠!
聽著孤狼言簡意賅的介紹,兩兄弟都麻爪了,這還是人幹的事嗎?蕭雲傑看向孤狼的目光,猶如在打量上帝:「你吃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就不會拉肚子,或者吃出什麼寄生蟲來?」
「喝煤油。」
這下別說是蕭雲傑了,就連燕破岳都是高山仰止,怎麼聽下來,能在野外獨立生存三周時間的孤狼,已經超出了人類範疇,化身成機械戰士,只需要喝煤油吃電池,就能保持日常消耗。
郭嵩然走過來,坐到了燕破岳和蕭雲傑身邊,他一伸手從燕破岳的飯盒裡捻起幾隻油炸昆蟲,把它們丟進了自己嘴裡:「身為一個合格的偵察兵,除了要能手起槍落命中目標,更需要具備近乎殘忍的生存技能。就比如說喝煤油,每隔十二小時喝一小勺,能殺死體內的寄生蟲,也能有限度緩解痢疾。雖然那玩意兒味道不怎麼好喝,但是在沒有藥品,也沒有支援的環境中,能在廢棄的煤油桶中找到一點煤油,對偵察兵來說,已經是喜出望外了。」
燕破岳和蕭雲傑都在靜靜地聽著。也許是有意,也許是無意,燕實祥和他身邊的那群兄弟,在教導燕破岳和蕭雲傑時,都沒有人教他們這些東西。或者是因為這些東西實在太殘酷,所以他們寧願讓燕破岳進入軍營,去真正接觸它們。
「你們兩個都是好苗子,尤其是你,燕破岳。你出生於一個軍人家庭,從小就接受了准偵察兵訓練,你擁有比常人高得多的起點,所以你進入部隊,可以我行我素,甚至是玩世不恭。但是進入夜鷹突擊隊,你很快就會發現,那是一個強者如雲的世界,你的優點不再是優點,而你缺乏身為一名特種兵最基礎的軍事技能這個缺點,卻會被無限放大。」
燕破岳欲言又止,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郭嵩然的目光,落到了燕破岳的衣領上,看著那枚銅製夜鷹勳章,他沉聲道:「你們兩個擁有讓我羨慕的潛力,但是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不希望把勳章戴到你們的衣領上。」
伸手拍了拍燕破岳的肩膀,郭嵩然走開了。
燕破岳和蕭雲傑面面相覷,蕭雲傑揉著鼻子苦笑道:「從炊事班放羊的,一舉跳到夜鷹突擊隊成為特種兵,而且還是戴著勳章的尖子兵,這種六級跳看著是挺爽,但是你我兩兄弟,和那些從偵察部隊中挑選出來的老兵相比,的確是缺了不少東西,而我們缺的這些東西,靠小聰明是無法彌補的。」
燕破岳抓起一把油炸昆蟲,把它們塞進了嘴裡用力大嚼。在蕭雲傑的注視下,他狠嚼了幾口,然後瞪著眼珠子,把嘴裡的食物硬咽了下去,不等蕭雲傑詢問,燕破岳就吐出一口長氣,放聲叫道:「香!」
蕭雲傑一臉不信地望著燕破岳,他還沒有來得及提出質疑,就看到燕破岳猛地跳起來,連吐了幾口口水,總算是把幾根不知道什麼昆蟲身上的爪子給吐了出來。別看這些蟲子個頭都不大,但這爪子卻是又硬又鋒利,刺得燕破岳吐出來的口水中都混合著幾根血絲。
前車之轍,後車之鑑,蕭雲傑立刻學著孤狼的樣子,伸出兩根手指捻起一粒油炸昆蟲,也不看它究竟長的是啥樣,更不會犯二地分析平時在哪裡能看到它,就像是吃五香花生米般往嘴裡一丟,然後頗有范兒地一咬,再「呸」的一聲,把嘴裡夠硬的一部分吐了出來。
怪不得身邊那些受過野外生存訓練的特種兵們吃油炸昆蟲的方法都是一粒一粒,只有燕破岳才會無知無畏地大把往嘴裡丟。
蕭雲傑嘴裡把油炸昆蟲咬得「吱吱」作響,他發現這也是一個竅門。剛開始把蟲子丟進嘴裡時,舌頭要儘量少參與到其中,而是要用牙齒去對付它,把它比較堅硬的殼咬開時,嘴裡自然會發出「吱吱」聲響,到這個時候,舌頭再卷上來,用舌尖部位把昆蟲身上比較堅硬又沒有任何營養的爪子卷出,再輕輕「呸」的一聲吐出來,這樣嘴裡剩下的,自然就滿是富含蛋白質,咬一口還滿口是油的蟲肉了。
飯盒裡的油炸蟲子全部被硬塞進肚子裡,燕破岳和蕭雲傑彼此對視,他們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忍耐的神色。一個正常人突然吃這麼多玩意兒,想不反胃那幾乎不可能,但是他們都明白,如果還想留在夜鷹突擊隊,他們就絕對不能吐!
他們今天吃的蟲子,至少用油炸過,上面還撒了一點鹽,而孤狼身為一個女兵,一個人在叢林中生存了三周,她吃到的可全都是生的,他們兩兄弟再咋樣,也絕不會在一個女人面前認慫。
汽車喇叭聲響起,吃過這麼一頓別開生面的宵夜後,他們這群特種兵,又要去當男子王軍霞,開始馬拉松訓練了。
跟在越野吉普車後面又跑了大約一個半小時,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為他們赫然又跑回到了一開始那個臨時停機坪上。
少校從越野車裡走下來,微笑著向大家做了一個解釋:「剛才吃宵夜的時候,其實我們距離軍營已經不遠了。但是我突然想起來,有一批物資即將通過直升機運過來,反正大家剛吃飽了閒得沒事,就幫著搬搬物資吧。」
看著新降落在停機坪上的兩架米17,所有人都閉緊了嘴,一聲不吭地跑向運輸機。
他們從運輸機上搬下來七十四個塑料箱,正好一人一隻箱子,誰也不知道這種大約五十公分長、二十公分寬的塑料箱裝了什麼東西,但是壓在身上卻非常得沉,初步預估至少有十五公斤重。
「還要麻煩各位,把這些物資扛回軍營,大家都是特種兵,這點小重量,肯定沒問題吧。」
少校微笑著提醒:「回到剛才吃霄夜的位置,翻過對面的山坡,你們就能看到軍營。我和趙隊會在大門前等著大家,記住,最後三名直接淘汰。」
丟下這些話,少校和各個小組的帶隊軍官,都坐著汽車離開了。
沒有人說話,一群特種兵沉默不語地扛起了腳邊那隻沉重的塑料箱,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這一次他們通過那道小山谷時,再也沒有人向他們噴水或者灑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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