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一次都沒有
吳佳妮的臉色也不太好,有點兒冷似地捏緊了自己的手:「我也不知道。 反正是突然安靜下來了。他這一靜,我更加睡不著了。等啊等,等了好久,是沒聲音。」
她咽了一口唾沫:「我正想起來的時候,忽然又聽到聲音了。」
大家都等著她說,她又開不了口了,手捏得更緊了。
我趕緊跟服務員要了一壺熱茶。
「慢慢說。」我給她倒了杯茶。
吳佳妮雙手握緊了茶杯,輕聲道了謝,暖了一會兒還是端起來喝了一口。
「很怪的聲音,像是有很重的東西在地拖的聲音。」
「拖啊拖,但是還是太重了,拖不動……然後又拖。」
吳佳妮看著自己手裡的茶:「最後還是拖不動,還是停住了。」
「再然後……我聽到了老爺子的哭聲。」
「哭得特別慘。」
我問:「聲音很大嗎?」
吳佳妮搖搖頭:「不算很大,是……是想哭又不敢大聲哭出來的樣子。」
鈕承宗覺得有點兒怪地插了一句嘴:「那你是怎麼聽到的?」
吳佳妮不覺愣了一下。
我們三個當然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現在不能說破。
「這個麼,」周海及時出手了,「夜深人靜的,能聽到很遠的聲音也不稀。」
鈕承宗買賬了。
吳佳妮接著道:「我當時聽起來還真覺得挺近的,有的時候……」臉忽然閃過驚悚,「好像在客廳里似的。」
我心裡一驚,臉卻笑笑,輕描淡寫地帶過:「這怎麼可能。還是因為太晚了,聽起來特別近吧。」
吳佳妮便嗯了一聲:「我也是這樣想的。」
「後來,我又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可能是老爺子走了吧?」
「我想他是不是找人幫忙了,還想等等看,是不是會回來。但等著等著,我睡著了。第二天被手機的鬧鈴聲音吵醒,才發現早天亮了。」
「在電梯裡碰到左右的鄰居,問他們昨晚有沒有聽到吵架,他們都說沒聽到。我又在服務台問了有沒有叫柏超,黃芸的小夫妻住在這裡。」
「因為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寫,只有讀音,查了好幾種可能。是沒有。」
「我又問他們,昨晚半夜是不是有一個老爺子進來過?」
「他們一口否決了,說公司有規定,也是為了租戶們的安全著想,進出只能是租戶本人,如果有親友來,也必須有租戶的陪同、或者證明。而且這幢公寓,主要是面向年青人的,根本沒有了年紀的人。如果有的話,他們不會記不住。」
「我一想也是……再說也快遲到了,沒再問了。」
「後來加完班,我還是將下樓的鄰居也問了,也沒有一個人說聽到過吵架,也沒有一個人認識叫黃芸、柏鈔的。人家都問我是不是聽錯了,要麼乾脆問我是不是沒睡醒。」
「我想,可能真是我睡迷糊了吧……」
「怎麼,這件事是真的嗎?」吳佳妮在意起來,「那老爺子,不會真把女婿給殺了吧?」
吳佳妮有些驚恐地看著我們,我們一時也回答不來。
我們去過黃芸家,但只見過黃芸本人。黃芸的言語裡主要是對自己的嘲諷,說真的,還真沒看出來她會不會對柏鈔下手。至於她的父親,我們更是連影子也沒看到。
我只好先按照目前能肯定的情況跟她說:「柏鈔目前還在失蹤……」
哪知道剛說出這幾個字,吳佳妮像被針扎了一樣,激動得聲音都變高了:「那是真的了!」她又驚又怕又後悔,「什麼失蹤啊,一定是被殺了……哎呀!我那時候為什麼不多問一問!」
我安撫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柏鈔的屍體又沒有出現,再說也不是你害他的,你現在不正在幫我們調查嗎?」
吳佳妮喘了兩口氣,望著我:「是嗎?」
我點點頭。
吳佳妮鬆了一口氣。不一會兒,又忽然想起來:「那他家到底是租在哪一戶呢?為什麼我當時怎麼找也找不出他們來?」
我只好連蒙帶騙:「這個我們不能告訴你,涉及到我們的調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實際的地方真你預期的要遠得多。」
吳佳妮將信將疑:「你是說,其實不是在這幢公寓樓,而是在附近的樓?」
但我也只能這樣順水推舟了:「嗯。」
沒想到這時,鈕承宗倒是替我們加大了說服力。他提供了一個很生動的例子。
「這是很有可能的吧?」他有點兒靦腆地說,「我以前本科的時候,半夜裡突然被一個女人的哭聲嚇醒了。是哭得特別慘的那種,有時候嗚嗚咽咽的,有時候又很悽厲……感覺在我們樓里。」
說到這裡,鈕承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那時候正好挺喜歡看鬼電影的,看了好幾部,一下子想起女鬼了。再說了,你想我男生宿舍哪有女生啊!」
「嚇得我一夜沒合眼。」
「後來才知道,那晚真有女生在哭,不過不是我們男生宿舍,而是前面一幢的女生宿舍。」
吳佳妮:「真有這事?」
鈕承宗點點頭:「那個女生被室友欺負了。後來不知道怎麼樣的。」
吳佳妮相信了。
看她情緒穩定下來,我得接著問啊:「你是緊接在金燕後面租的公寓吧?」
吳佳妮略微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對。你們還要找金燕?」
我一本正經地胡扯:「在你之前,數金燕住得時間長了,所以想問問她有沒有聽到關於這對小夫妻的其它什麼線索。」
我又問:「你跟金燕有過接觸嗎?」
吳佳妮:「接觸過兩次,不過都是很泛泛的接觸。一次是我去看房子,她還沒搬走。還有一次是她搬出來,我搬進去。」
我笑道:「你們都挺急的啊。」
吳佳妮:「誰說不是。那家公寓一向都很搶手,地段好,裝修好,價錢也合適。很少會有房子空在那裡的。」
我:「那你們都說了些什麼了?」
吳佳妮努力地回憶,但臉的神情還是以茫然居多:「也沒什麼啊,是問了一些房子的基本情況,問她為什麼要搬,她也只是泛泛地回答。」
我:「她怎麼回答的?」
吳佳妮:「說房子還是不錯的,是她想換個工作,要去其它地方闖一闖。」想了一下,忽然哦了一聲,「她說她去海山市了。」
我眼睛不由得一亮。問了那麼多同事、朋友都沒問出金燕會去哪兒,沒想到一個不過前後租戶關係的陌生人,倒是提供了這麼寶貴的資料。
你說人怪不怪?跟同事,跟朋友,甚至跟家裡人都不會說的話,有的時候對著陌生人倒會一不留神說出來。是不是因為覺得反正以後也不會碰,說的是真是假,都無所謂呢?
「那你知道她去做什麼工作嗎?」我問。
吳佳妮又想了一會兒:「只說去做老本行。」加一句,「我也沒多問。」
我已經很滿足了。金燕的老本行不是報刊一類嘛,要麼記者要麼編輯。海山市能有多少報刊雜誌、出版社啊?
這條路已經很光明了。只要找出金燕,能查出為什麼柏鈔會死在她租的房子裡。
周海和章家驃的眉眼間也開始溢出難掩的喜悅。
光是吳佳妮提供的這些消息,我們這一趟沒白跑啊。
問完了吳佳妮,該問鈕承宗了。我有意無意地看向鈕承宗。這位同學的感覺似乎沒有吳佳妮那麼靈敏……
還是問吧。靈不靈敏都得問清楚了再說。
大概是感受到了壓力,鈕承宗自己也有些侷促:「這個……如果你們也是想問我關於這對夫妻鬧矛盾的事,我……」他低著頭摸了摸耳朵,「我可能會讓你們失望。」
這小子,耳朵都變紅了。
我回頭看一眼周海。周海沖我使了個眼色。
這位同學還是個單純的讀書人,不會撒謊。這也好,該怎麼問怎麼問,他要知道什麼也瞞不住我們。
「你沒聽到過他們吵架嗎?」我問,「一次都沒有?」
鈕承宗搖了搖頭。
我看他那單純的樣子……再問一遍:「睡得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做夢的時候也沒有?」
鈕承宗還是搖頭:「我在那公寓住得挺好的,一夜睡到大天亮。」
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問。他全堵死了。
鈕承宗自己說道:「其實我平時挺容易醒的。不然,」垂下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會大半夜把女生宿舍的哭聲當成自己樓里的,嚇得半死了。」
「那時候下決心搬出去,也是因為本科宿舍條件一般,四個人擠在一間房裡,睡覺沒毛病的還好,碰打呼嚕、放屁、磨牙的,我又特別容易醒,真是沒辦法。」
吳佳妮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連忙捂住嘴:「對不起。」
鈕承宗低頭笑笑:「沒事沒事。男生宿舍嘛。」
「我是一早決定,至少要讀個碩士的,能留下來跟老師做研究最好,不能的話出去找份好一點兒的工作。反正不嫌讀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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