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想請你們幫個忙。」
小姑娘馬上也對我笑眯眯地道:「什麼事,您說吧?」
我摸出那隻耳釘放在台前:「這個是不是幫我們打掃房間的姑娘不小心掉下的?」
小姑娘伸頭一看:「哦!應該謝謝您才對。我幫您轉交吧?」說著就要伸手來拿。
我連忙笑道:「我朋友想親自交給她。」
小姑娘微微一愣,看看周海。周海忙配合地做出點兒不好意思的模樣。小姑娘馬上心領神會。
我打鐵趁熱:「能不能告訴我們她叫什麼?」
小姑娘捂著嘴,和同伴們一起笑了一陣,很痛快地告訴了我們。那個女服務員叫楊小樂。
我假裝很八卦地問:「楊小樂她都喜歡什麼?」
小姑娘笑道:「這就想著送什麼了?」
我說:「妹子,請你幫幫忙,我這哥們兒臉皮薄。」
小姑娘想了好一會兒,不覺嘟了一下嘴:「被你這一問,我還真想不出來她喜歡什麼?」轉頭問同伴,「哎,你們說楊小樂都喜歡什麼啊?」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還是小姑娘道:「反正送玫瑰花什麼的總不會錯吧?」
這麼說,還是不知道。
我嘴裡打著哈哈:「是呀是呀。」
小姑娘:「楊小樂不太喜歡出來玩,也不是吃貨,也不很愛打扮……哎呀,」她笑著打趣周海,「你要追她難度可挺大的。」
我趕緊道:「這姑娘本分。我哥們兒也是個本分人。兩人正合適。」
周海問:「她來你們這兒工作多久了?」
小姑娘:「有兩三年了,我們是同一年來的。」
這麼久?我和周海悄悄地換了一個眼神:一具被引屍果滲透的屍體可以跟這麼多大活人相處這麼久……還是說,楊小樂進來酒店的時候還是大活人,是後來才死了?
反正,用引屍果操縱楊小樂屍體的人,應該和操縱強哥屍體的人,是兩個人。
「楊小樂以前也是這麼本分嗎?」我問。
小姑娘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她這個人比較內向吧。有時候我們叫她一起出去玩,她也不去。」
可能是看我們聊得多了,也有別的姑娘主動加入了。這正是我和周海求之不得的。
「大家一塊兒認識這麼久,都去別人家玩過,只有楊小樂沒有吧?」
「是啊是啊!有一回,那個誰,不是還當面問她的嗎?怎麼不請我們去她家玩。」
周海問:「她怎麼說了?」
「她說她家太遠、太小,不好玩。」
周海故意問:「太遠?是不是不在城裡啊?」
「哪兒啊,住那麼遠上班能方便嗎?」
周海:「那是在別的區?」
「不,就在本區。她每天都搭11路公交。11路公交就經過兩個住宅區,都在本區。」
周海不假思索:「是吉祥家園和幸福里嗎?」
「對對對。」
我們還想再問下去,突然發現姑娘們的畫風都變了。剛才一個一個還很活潑,突然變成正經八百的職業化微笑。
「先生還有別的事嗎?」
我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就見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西裝男下了電梯,慢慢地朝這邊走來。原來是領導來了。
不能再繼續往下問有點兒遺憾。但是問到這個楊小樂很可能住在吉祥家園或者幸福里,也是重大進展。我們幾乎剛上站台,就看到一輛11號公交筆直地開過來。這個點車上都是空的,成了我和周海的專車。引擎聲轟隆轟隆的,也不用擔心坐在前頭的司機會聽到我們的談話。
「海哥經常坐11號車嗎?」我問。
周海:「不啊。」
我:「咦?那你怎麼知道11號車經過的住宅區就是吉祥家園和幸福里呢?」
周海呵呵一笑,多少帶出點兒得意勁兒:「咱們市的公交路線我全知道。」
我訝異地睜大一圈眼睛:「厲害。」
周海:「沒啥。是我師傅叫背的。」
崔陽?
「我以前也覺得說相聲的才背這玩意兒呢。」周海說,「不過後來破案子,發現確實有用。公交路線都是有講究的。一個城市裡,你能把公交路線掌握了,基本就是整個城市都在你腦子裡了。」
我:「海哥,你是活地圖啊!」
周海:「哈哈哈……」
可以說回正題了。
「海哥,」我說,「你看,操縱楊小樂的人,和操縱強哥的人,是不是一路的呢?」
周海想想:「我覺得可能性還挺高的。我在天龍市從小長到大,之前二十幾年也沒遇到過這種事,怎麼一下子就接二連三地冒出來了?哪兒這麼巧啊!」
其實我也是這麼懷疑的。
周海:「話又說回來,這些東西怎麼都衝著你來呢?強哥也是,楊小樂也是……」說著說著,周海充滿疑惑的眼睛裡,也不知不覺地露出一絲正在對我進行研讀的冷峻。
你別說,這一點還真有乃師風範。
「楊小樂不一定吧?」我說,「老實說,我當時真誤以為是你們給我下的套,不然肯定不會動手的。她就是來打掃一下衛生,也沒對我怎麼樣。」
周海:「那是想趁你不備吧?」
我:「可是強哥一上來就是氣勢洶洶的呀?」
「是嗎?」周海也疑惑地皺了一下眉頭,「照你這麼說,楊小樂和強哥也有可能不是一路的。」
兩個人擰著腦子想了一會兒,周海笑出來。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他說,「這不廢話嘛!」
先找到這個楊小樂住哪兒吧。
吉祥家園先到。站台就在大門口。
離開酒店調查就比較方便了,我們沒必要再採取迂迴戰術。
周海直接向小區的物業管理出示了警官證,他們馬上配合地調查了住戶情況,但是並沒有楊小樂的名字出現。
「可能是租的房子,」管理人員也很有經驗,「我們這裡把房子租出去的也不少。」
周海馬上摸出楊小樂的手機,把裡面的聯繫人都調出來:「能不能把這幾個人都搜一遍?」
管理人員連連點頭。反正現在都是靠電腦,打幾個字,敲敲回車鍵而已。
不一會兒還真對上了一個。我和周海照著樓牌號找過去。周海在路上還給正宗房主打了個電話。
「什麼?我家漏水?」房主的聲音高起來。
周海:「是呀,我租你家樓下的房子才幾天啊。這真是……水直往下淌,估計你家是不是水管壞了,還是水龍頭沒關?」
我在旁邊抿著嘴笑。漏水……演得怎麼這麼真實啊!
「我家房子租出去了呀,是個叫楊小樂的,」房主想推卸責任,「要不你趕緊打電話給她吧?」
周海連忙道:「打過了,死活不接電話。大伯,說實話水淌一淌算什麼,一噸水才幾個錢?我也是租的房子,虧也虧不到我頭上。就怕是水漫金山,您家地板什麼的不都得泡水裡了?」
房主一驚,立馬道:「我就來我就來!」
我終於可以笑出聲來:「好一個水漫金山啊!」
周海嘿嘿一笑:「人嘛,刀子沒割在自己的肉上,怎麼會著急呢?」
我是真佩服:「高!」
我們站在楊小樂租的房子外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就有一個五十來歲、禿頂的大伯氣喘吁吁地爬上樓來。
我連忙瘸著腿下去幾層,扶住他:「大伯,不急不急。」
大伯抹了一腦門的熱汗,喘著說:「是,是你們打的電話?」
周海說:「是呀,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扶著大伯爬完樓梯,大伯掏出鑰匙急急忙忙地打開門,滿臉的焦急一下子就愣住了。家裡面乾乾淨淨,安安生生,當然一顆水珠都看不到。
「這是怎麼回事?」大伯的臉色變了,「你們什麼人啊,拿人尋開心呢!」
周海不慌不忙再度表明身份:「老實跟您說,楊小樂跟我們的一件案子有關係,我們這是請您配合調查。」
大伯略有忌憚地繃住臉,降低聲音埋怨了一句:「那為什麼要騙人。」
周海笑了笑,就當沒聽見。反正進門了就行。
「您要是忙的話,可以先走,」周海不急不忙地說,「我們調查完了,會給您把門關上的。」
大伯嘟嚕個嘴,還是道:「算了,來都來了,我等你們查完好了。」說完,余怒未消地坐到客廳里的一張凳子上,掏出一塊手帕死命地擦腦門。
房子裡的擺設很簡潔,就是一般性的出租房會有的裝修程度。到處都很乾淨,東西擺放得也很整齊。廚房裡連灶台都是亮閃閃的,抽油煙機看得出半舊了,可摸上去沒有一點點油膩的感覺。就連衛生間都沒有一絲異味。有些家庭喜歡在衛生間裡放盒清香劑。可是,那種欲蓋彌彰的香味,楊小樂家的衛生間還是一點兒都沒有。
很整潔的房子。這樣的房客,是每個房東都夢寐以求的吧。我忽然想起鄭曉雲。能比這種房客更好的,也就只有鄭曉雲那樣白送錢的房客了。
但不知怎麼的,這裡始終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
我看到周海也回頭看了我一眼:他應該也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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