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陽:「看來你就是被那香味迷昏了。」
張所:「即使把我迷昏了,她又是怎麼樣從電梯裡消失的呢?從地下1樓到3樓,能有多少時間?中途停過?」
周海馬上把這個問題再次說清楚:「不可能的。我和裘家和一路追上去,頂多十來秒。我們趕到3樓時,電梯已經停在3樓,如果中間停過,不可能在我們之前停在3樓。」
張所和崔陽看向邵百節。
我和周海也跟著看過去。
大家想問的都是同一個問題:正常人顯然是不可能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不聲不息地消失掉的。那麼,非正常人呢?
「就我這些年來的經驗,」邵百節沉著眉頭,「凡是有實體的,還沒有能憑空消失的。」
這話有點兒意思。
凡是有實體的,還沒有能憑空消失的。
那沒有實體的,就有能憑空消失的了。
但是現在可不好節外生枝,去問邵百節都經歷過哪些沒有實體而憑空消失的情況。
邵百節問我們:「你們確定那個女人是有實體的嗎?」
我和周海再度對視一眼。
這回由我先來表態:「是的吧?我們都跟她近距離打過交道,而且,她還劫持過小苗。」
周海也完全贊同我的看法:「如果她有憑空消失的本領,又何必劫持小苗呢?咻一下不就沒了嗎?」
三個老的都沉默了。
崔陽忽然問:「你們說,從你們趕到3樓為止,電梯就一直停在3樓?」
我點頭。
周海明白了:「從電梯的通風頂蓋爬出去的嗎?」
我不太明白。
周海解釋道:「電梯的通風頂蓋在電梯運行的時候是不能打開的,有個安全鎖。你一打開,電梯就會停止運行了。」
這麼一說,我恍然大悟:「所以電梯才會一直停在三樓啊!」
張所:「這麼說,那個女人早就發現我們在跟蹤她?至少在我進電梯的時候,就識破我了?」
應該是這樣吧?
張所有點兒困惑:「不會吧?她根本就不認識我啊?我們一路上也很小心,她怎麼發現的?」
周海苦笑一聲:「又一個背後長眼睛的吧……」
我也想起了梁紅惠。這兩個女人,全都使得好一手金蟬脫殼。
這也進一步說明了,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如何棘手的集團。目前為止,我們碰到的不是強哥、楊小樂這樣的活死人,就是梁紅惠和戴墨鏡女人這樣的非正常人……還有溫靜頤、鄭曉雲,他們倒是人,可也能算正常人嗎?我真想知道他們背後的老大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或者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但轉念一想……不,還是算了。
能操縱、管理這樣一個集團……用腳趾頭想也能明白,還是別知道的好。
我正思忖著,就這樣一頭鑽進死胡同,不了了之也挺好。反正該拿的錢也拿了,能幹的活也幹了,對得起天地良心。卻聽邵百節出聲了。
「裘家和,周海,」他說,「你們兩個回去,把你們所有的裝備都帶上,到酒店和我會合。」
我和周海都是一驚。
周海問:「老師傅,我們這是要行動?」
邵百節點點頭,看了一下時間:「你們只有個半小時。」
說完,自己先起身向病房門口走去。
我和周海愣了一愣,連忙跟過去。走到門口,才想起來,急急忙忙地回頭向崔陽、張所打了個招呼:「我們先走了!」
崔陽點了點頭。
張所:「別廢話,快去!」
一出醫院,我們便兵分三路。邵百節的酒店是離得最近的,他最不著急。我家最遠,趕緊打的,一路上還一直催師傅快點兒。到樓下,讓師傅等著,我火燒屁股地往樓上直衝。
「哎,回來了……」老太太坐在客廳里一如往常地打毛衣,看電視。
我也沒空說話,就嗯了一聲,從房間裡拎出那隻黑色旅行袋又急火火地出來。
老太太:「沒兩天就冬至了,你順便把……哎,跟你說話呢!」
「福記的四喜大湯圓嘛!」我趕在關門前說,「我回頭就去買!」
砰!
把老太太的嘮叨關在門後。
等我沖回車上,師傅才剛點起一根煙,看我悶頭鑽進車裡,有點兒驚愕:「這麼快!」
我急忙道:「師傅,快快快,我真趕時間!」
師傅看我是真急,二話沒有,連忙掐掉煙,嗖一下把車開出去。
幸虧師傅車技了得,路線熟悉,我趕在第二十八分鐘,敲響邵百節的酒店房門。來開門的是周海,看我趕得氣喘吁吁,他忙笑著讓我進去。邵百節坐在沙發上,手裡的煙抽了不到一半。
不用邵百節發話,周海便自動自發地告訴我:「把隱形眼鏡戴上、背心穿上,手電筒、槍、匕首全帶好。」呵呵一笑,「你匕首就不用說了。」
我笑笑,照他說一一穿戴好,又問:「替換彈匣也要準備好嗎?」
周海:「對。還有那些小白球,能帶多少帶多少。」
我毫不猶豫地將十顆通通抓起來,一邊口袋裝五顆。還把手機也關了。
「好了,」邵百節站起來,正好一根煙抽完,將煙屁股按在菸灰缸里,「出發吧。」
我們唯邵百節馬首是瞻,忙讓到一旁。等他從我們中間走過去,我正要抬腳跟上,卻被周海悄悄拉了一把。我便配合地讓邵百節多走遠兩步。
周海壓低聲音,快速地問:「你看見過老師傅的裝備沒有?」
我搖搖頭:「你都沒看見過,我更沒看見過了。」
周海有點兒訝異了:「咦,老師傅不是把你留下來,單獨給你訓練過嗎?」
我:「……」打死我也不能承認,是讓我跳呀!
「那也是我訓練,他只負責動動嘴啊!」我說。
周海有點兒失望,嘖了一聲。
我猜:「應該跟我們也差不多吧?」
周海嘁地一聲:「你見過特警的裝備跟普通警察一樣的嗎?」
我心想,我們就是幫忙的,跟邵百節比,搞不好普通警察都算不上。頂多算個協警。
「你們兩個咕咕哢哢的,夠了沒有?」邵百節在前方頭也不回地說。
周海朝我做了個鬼臉,連忙和我緊跟上去。
一路上,我們再也沒有說過閒話。但是我想起那天在法醫解剖室,楊小樂超常自愈,邵百節曾拔出過的那把匕首。我還清晰地記得,那把匕首一紮在楊小樂的手臂上,就產生了類似燒灼的效果。楊小樂的皮膚頓時升起陣陣青煙,還散發出焦糊味。
當時太緊張了,只顧著怎麼解決楊小樂,現在再回頭好好想一想,邵百節的那把匕首的確和我們的大不相同。
我們的匕首類似赤褐色,雖然很堅硬,但還是能一眼看出來是木質的。
而邵百節的那一把,顏色要深得多,猛一看去像是黑色的,而且還有一定的光澤。
也是桃木製的嗎?可看起來更像金屬……
邵百節帶著我們再次來到了那家小商品市場的三樓。我們驚詫地發現,崔陽竟然帶著一隊人馬已經在等著了,而且,整個三樓都被清空了,所有店鋪暫停營業。電梯也被停住了。
我和周海面面相覷。想來,邵百節在等我們去酒店找他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了吧?
可就是這樣,崔陽的效率也真夠高的。
我心裡存著疑問,邵百節到底要怎麼行動。這一層天天人來人往,能有什麼可查的呢?
邵百節領著我和周海手動扒開電梯門,然後衝著周海一揚下巴:「上去看看。」
周海對我一招手:「幫個忙。」
我連忙上前蹲下。周海踩著我的肩背打開通風頂蓋,兩手扒在邊緣,很輕鬆的一個引體向上便爬到電梯上方去了。
我便跟著邵百節,在電梯下面眼巴巴地看著。周海在上面還用手電筒來回照著。
邵百節:「怎麼樣?」
周海蹲下身子關掉手電筒,向我們回道:「沒什麼。」
邵百節似乎也不怎麼意外:「我們也上去看看。」
我正要蹲下,像幫周海一樣地幫邵百節,卻見眼見一個人影向上一竄,再抬頭,就見邵百節兩隻手已經扒在電梯上方的邊緣,然後也是一個輕輕鬆鬆的引體向上……
周海張開嘴,只是無聲地哇了一下。
我張開嘴,就沒能合上。
「裘家和,」邵百節在上邊冷淡地看著我,「別發呆了,快點兒。」
我:「哦哦……」在原地轉了個圈,借我一個膽子也不敢勞動崔陽,只好對站在他背後的兄弟道,「哥們兒……」
那哥們兒也是個厚道人,二話沒有,馬上跑進來蹲下。
可我實在做不了引體向上,沒兩下臉就掙得通紅。
周海一面笑嘆一聲:「哎呦……」一面來拉我。
下面的哥們兒還幫忙把我往上頂。就這樣,我總算無驚無險地爬上去了。
邵百節再度打量了一遍電梯上方,包括電梯井裡的邊邊角角。我也有樣學樣,確實什麼都沒發現。
但邵百節絲毫不想離開,反而回頭囑咐下面的人:「守好電梯。我們不出來,誰也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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