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我感覺老胡對他那個敗家兒子,已經徹底放棄了。完全就是一副胡光達幹什麼都跟他沒關係的架勢。」
我腦子裡還昏著,根本不想說話。韓財當然不會接這茬。章家驃本來就不太參與討論。
結果好了,周海話說完,愣是沒人搭腔。
「哎?」周海奇怪地看來看去,「你們怎麼了?怎麼沒人說話啊?」
雖說他問的是「你們」,但重點顯然還是在我身上。
我虛弱地笑了笑,只好強打起精神:「知子莫若父嘛。養了他快三十年,不知道替他擦過多少次屁股了。聖父也要受不了了吧?」
周海笑了笑:「也對。」想了一想,「不過,我感覺得出來,老胡其實是一肚子的數。」
那是自然。胡光達闖禍,胡德凡嫁禍。你硬是要我說,我覺得胡德凡比胡光達還會作惡。胡光達毀了一個喬愛梅,胡德凡又拖了多少人下水?
胡德凡即使現在還是胡德凡,他也不見得比現在這個渾身散發惡臭的人好多少。
想到這裡,我又忽然覺得胡德凡變成現在這樣是好事了。
我們本來就是特殊案件調查員。如果他還是原來的胡德凡,我們還真不好拿他怎麼樣。但是他現在不是正常人類了,我可以名正言順地消滅他。
我腦子裡的混亂一下子被捅出了一個窟窿,瞬間明亮起來。
其實我根本不用在意他為什麼、以及什麼時候變得散發臭味了。我只需要知道這個結果就行了。消滅他這樣的東西,正是我的職責所在。
對,我要名正言順地消滅他。
二十年前的楊貝貝,還有我自己……是時候,給一個交待了。
回到酒店,打發走韓財,我和章家驃便和周海實話實說了。
周海很是意外:「胡德凡不是人?」
章家驃:「我沒進別墅的時候,就覺得他家的『氣』很不對,見到他以後,我更確定了。胡德凡自己的身上就一直散發著很不好的『氣』。」
周海後知後覺地看看章家驃,又看看我:「所以你們臉色才那麼不好?可是……」奇怪地摸摸後腦勺,「我怎麼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呢?」盯住我道,「連你都能感覺得到?」
我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只是一笑帶過:「我偶爾也能感覺到,這次也是運氣好吧。」
不給周海再說下去的機會,趕緊問道:「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趕緊想想辦法,怎麼處置胡德凡呢?」
周海也醒悟過來:「也是啊!你們怎麼想的?」
我迫不及待地道:「我們本來就是調查特殊案件的。喬愛梅的案子嚴格說,並不在我們的調查範圍內,而且也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喬愛梅被胡光達強姦了,但是胡德凡為了保住兒子,讓丁燁背了黑鍋。現在冒出了一個r來給丁燁報仇,喬愛梅、胡光達先後自殺。」
周海:「可是r是誰,當年在校內論壇爆出截圖的又是誰,我們還不知道啊?」
我:「這些就交給青浦縣處理吧。他們查得出來就查,查不出來也是他們的事。」
周海呵呵一笑:「那韓財他們真是巴不得。這案子交還給他們的話,還能有下文嗎?」
「那也是他們的事。」我再次強調,「我們要調查的是特殊案件,就算喬愛梅的案子都查清楚了,最後還是得移交給青浦縣,或者青浦縣靠不住,也要移交給雲港市。」
周海點點頭。
我連忙趁機道:「胡德凡才是我們應該管的。」
周海被我說服了:「那我們集中精力抓胡德凡?」
章家驃皺著眉頭道:「胡德凡不太好抓。我們連他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正需要他這句話:「咱們量力而行吧。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不行的話,總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險。」
周海和章家驃都很贊同地點了點頭。
事不宜遲。
我們決定拿好裝備,當晚就再殺回胡德凡的別墅。還跟總部報告了一下,請總部調動一輛車過來,不能驚動青浦縣。說好半夜十二點出發。現在還有點兒時間,可以稍作休息,養精蓄銳。
可我根本就睡不著,又檢查了兩遍所有的裝備,動不動就要把手槍拔出來,握在手裡。
好不容易等到十二點,手槍把都快被我磨亮了。
酒店外,一輛出租車在等著我們。雖然是出租車,我們一上車就知道肯定是總部安排的無誤。因為司機師傅就跟我們之前碰到過的,所有總部的司機師傅一樣,一句廢話沒有,連轉頭看一眼都沒有。
車子迅速地駛進黑夜。
周海看看我道:「這麼緊張?」
我笑了一笑:「怎麼說也是第一次出任務,又沒有老師傅坐鎮。」
周海便點了點頭。
其實我是既緊張又興奮。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活捉胡德凡的打算,一點兒也沒有。我也沒興趣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我只想跟我的過去徹底地畫上一個句號。
車子開到接近別墅的時候,章家驃又開始不舒服了。不過這次他有準備了,掏出棕色玻璃瓶吞了一粒藥。我和周海便也掏出各自的藥來也吞了一粒。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還是有備無患。
周海好心地問師傅要不要也來一粒。師傅依然一言不發,一眼不看。周海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一挑眉,笑著把藥收起來。
再往前,怕驚動到別墅里,師傅便就地停下了車。
周海下車前還是跟師傅打了個招呼:「麻煩您在這兒等著了。」
這一回,師傅總算勉為其難地點了一下頭。
意料不到的是,待我們走得近一些,竟然發現別墅的一樓隱隱約約地透著燈光。
我們三個登時停住腳步。
周海:「不是吧?都快一點鐘了,還沒睡?」
按理說,凌晨一兩點鐘是人睡得最熟,最沒有防備的時候。
「我們要等會兒嗎?」我問。
周海想想:「先過去看看。過去等也一樣。」
於是,我們三個又向別墅靠近。藥丸開始發揮作用了。我們一直走到了別墅前,章家驃也沒有顯露出不舒服。
周海領著我們繞到客廳的一扇窗戶下面,先看一看裡面的動靜。
這一看,卻是一愣。
我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周海看我一眼,往後讓出位置,讓我自己看。我便學他剛才的樣子,貓著腰迅速地往裡一看,不禁睜大了眼睛。
胡德海有客人。
那個客人是柏晨。
不好。我頓時明白過來。柏晨沒聽我的勸告及時收手,還是來找胡德凡報仇了!
我當時就是一驚,被周海一把拖回去。
「你幹什麼?」周海壓低嗓子沖我一吼。
我心裡又是一驚。這回是驚醒過來。但還是很擔心柏晨:「總不能就這麼放著柏晨在裡面!」
周海:「那也不能像你這樣驚動目標!」便有些懷疑地看看我,「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老實說,這幾天我總覺得你哪裡不對勁兒。」
章家驃沒火燒澆油,但是他的眼神告訴我,在這件事上,他也跟周海站一條線。
周海也很懷疑柏晨:「話說這個柏晨也是,怎麼大半夜地來見胡德凡?」
周海和章家驃也不傻,懷疑到這個份上,遲早會反應過來。
那我還不如給大家節省點兒時間,實話告訴他們吧。
「柏晨就是r。」我就開門見山了。
周海和章家驃不約而同地睜圓了眼睛。
周海急道:「你知道多久了?」
我舔舔嘴巴:「也沒多久。」
周海眉毛立起來,怒氣沖沖地指了指我的鼻子:「事情完了我再跟你細算。」回頭看一眼裡面,「那現在柏晨是來找胡德凡報仇的了!」
我也急啊:「是啊!」
周海:「那不是雞蛋碰石頭!」
「是啊!」所以我才這麼急啊。
周海又瞪我,眼睛裡快冒出火來。
我自知理虧,只好乾乾地扯了扯嘴角。
章家驃連忙在一旁幫我引流:「海哥,現在柏晨有危險,咱們還是趕緊想辦法救人吧!」
關鍵時刻,周海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先把他的電給斷了,我們趁黑進去。」
電是周海親自去斷的,我和章家驃則躲在門旁。屋子一黑,裡面就傳來胡德凡和柏晨驚詫的聲音。周海也很快摸到我們身邊。果不其然,胡德凡馬上叫人出來看看是不是線路出了問題。門一開,那人一走出來,就被周海一把扼住脖子,勒昏在地。我們三個一起摸了進去。
柏晨和胡德凡還在客廳里坐著。
燈剛黑,他們應該什麼都看不見。
但是我們還是可以看見一些輪廓。我便輕手輕腳地摸到柏晨那邊,負責拉開她。周海和章家驃則從兩側向胡德凡包抄,負責一舉拿下他。
我們都離各自的目標越來越近。眼見著柏晨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我正要伸手,卻突然聽見胡德凡說話了。
「裘家和,」他的聲音里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你和你的同夥果然又來了。」
我身上登時一僵,看見對面的周海和章家驃也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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