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我真以為她是男生呢,」許小花又有些欲言又止了,「有幾次還有意在樓下,在操場那邊等過她。」
等一下……我眨眨眼睛。我怎麼覺得話說著說著,調調又有點兒不對了?
許小花自己笑起來,臉紅著又說一遍:「我真地以為她是男生嘛,又是第一個肯幫我的人。」
我:「……」
許小花:「雖然後來我也不敢真去找她,因為我覺得自己跟她差太多了。」
姐姐,你能別說了嗎?你沒看我臉上的顏色都變了?
許小花笑笑:「這些年,我偶爾也還會想起她來,」臉又是一紅,「當然還是那副男生模樣的她。有的時候也想過去找她,可是總是沒有頭緒,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我繼續愣愣地聽著:「啊。」心裡卻炸開了鍋。
裘家和,你看你!自作多情個鬼。你老婆才是人家的初戀!
許小花依舊一臉感慨,繼續說她的話:「現在好了。原來是你老婆。」
「我在初中的時候,很喜歡看《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不為別的,就是喜歡它開頭的一句話,在這世間無非是三種人,第一種是蛇蟲鼠蟻,第二種是豺狼虎豹,第三種是魑魅魍魎。」
「在你們沒有出現以前,初中生活對我來說,就像人人都是魑魅魍魎。我那時候不知道多少次,動了要自殺的念頭。」
許小花的眼中隱隱地又含起淚光:「如果不是姜玲第一個伸手幫我一把,我可能等不到你出現……」
她深吸了一口氣,很振奮地說:「你們在一起真地太般配了。一定要每天都開心、白頭偕老!」
說完,主動抱了我一下,自己去打車了。
我還是呆呆地站著。
我和小夥伴是救了許小花,但直到剛才的一刻,我才聽到了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
救一條性命難,救一個人更難。
救了性命並不等於救了人。
而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我們是真地救回了許小花。
心裡頭正有些隱隱的感動,即將要蓋掉之前的各種尷尬時,忽然聽到某個方向傳來女人的嫵媚笑聲。我一轉頭,就看見溫靜頤在那邊憋得很辛苦似的。可她就是憋得像便秘一樣,也還是很好看。為什麼孫楠憋得就像便秘一樣難看,可是溫靜頤就是憋得像便秘一樣還是很好看呢?
在她的身旁,站著鄭曉雲那高大、英挺得不像凡人的身影,雖然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但是我發誓也看到他的肩膀在發出可疑的抖動。
臥槽!臥槽!
從他倆到我這兒里,起碼隔著十幾步遠,憑什麼他們還能聽到啊!
你們都是蝙蝠投的胎嗎?
回到家門口,我和姜玲本還想溫存一下,無奈老太太先把門打開了。
「怎麼這麼晚的了?」老太太問,「沒喝醉吧?」
我連忙道:「沒有沒有。」
姜玲也笑容滿面地叫了一聲:「媽,還沒睡呢?在等我們嗎?」
老太太聽到那一聲「媽」,略有彆扭,但還是點了個頭:「回來就行了,那我們就先睡了。」說完,就把門先關上了。
雖然如此,但氣氛也被打斷了。
我抱著姜玲,匆匆地吻了一下,摸摸她的臉道:「明天還要上班,周末我過來。」
姜玲紅著臉笑了笑。
兩個人一邊看著,一邊走到各自的門前,又看一眼,才推門進去了。
我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穿上姜玲給我買的新睡衣,便回房睡覺。剛爬上床,準備關燈,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這麼早就睡了?」
嚇得我悶頭從床上滾到地上。
一抬頭,就見鄭曉雲竟然坐在我的書桌前,往旁邊的青銅鑒里小心翼翼地倒著魚食。
「大大大,大哥!」我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是怎麼進來的?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還沒看見他呢!
「這魚缸不錯,」他繼續興致勃勃地餵著魚食,「在哪兒買的?」
我又吞了一口口水,笑嘻嘻地從地上爬起來。對著鄭曉雲,我只是單純的緊張。不像對著溫靜頤,緊張還帶著恐懼,生怕她大姐哪一秒心血來潮,就一把掐住我脖子。
說到掐脖子,上回在我家客廳,就是小趙喝醉了被我帶回來那一晚,要不是鄭曉雲及時出現,我真能被溫靜頤活活掐死了。
她當時不是開玩笑的。第二天,我脖子上的淤血那麼清楚。
「沒買,是朋友送的。」我走到鄭曉雲身邊,看他餵魚,一紅一黑兩條魚正張著嘴,緊貼水面大口大口地吞食著魚食。
唉?
奇怪……
我聳聳鼻子,用力地嗅了兩下,青銅鑒上的臭味好像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很好聞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甜味,就是一種很清新的、很舒服的味道。似乎還帶著一絲暖意。
「嗯?」鄭曉雲停止了餵魚,略略抬起眼睛看我,「你幹什麼?」
我這才發現,我不知不覺地跟著那股很好聞的味道,一直聞到了鄭曉雲的身上。雖然沒有到近得貼在他身上,但是也跟他只差十幾公分的距離。他微微一轉頭,我好像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真地挺好聞的……
臥槽!
我這是幹什麼啊!
我突然驚醒過來,自己都覺得怪噁心的。一個大男人,湊在另一個大男人的身上聞來聞去的……
一定是今天喝了兩杯酒,頭就發昏了。
鄭曉雲還看著我,等我回答他的問題。
我磕磕巴巴地顧左右而言它:「對了,上回多虧大哥出手相救!我還沒好好地謝過你呢!」
鄭曉雲呵呵一笑,並不很在意:「那是小事。靜頤不會就那樣殺了你的。」
我趕緊附和:「那是那是,靜頤就是跟我開個玩笑。」
鄭曉雲又轉過頭去看一紅一黑兩條金魚游來游去:「開玩笑倒不是。」
我:「嗯?」
鄭曉云:「她是早就對你動了殺心了。只不過,她不會那麼簡單就殺了你。」
我心口緊了一下:那她是想怎麼殺我?
鄭曉云:「你忘了,她從一開始就是要殺你的。你膽子倒也蠻大,竟然跟她玩兒了一手陰的。雖然成功地逃過了一劫,可你也讓她惦記上了。」說著說著,便微微笑起來,「祝賀你,還沒幾個人敢跟她玩兒陰的。除了我和她妹妹,暫時再加上一個你,其他人都已經死在她手上了。」
我聽著聽著,頭上就開始冒冷汗了。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更何況溫靜頤哪是賊,整個一個魔頭啊。兩者之間那是天差地別。
鄭曉雲還微笑地問,「對了,你的電腦還有沒有及時登錄啊?」
我連忙道:「必須的。」忙又討好地道,「大哥,你能幫我勸勸靜頤姐嗎?你看,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她幹嘛要跟我一隻弱雞過不去呢?靜頤姐手指頭松一松,就都過去了。」
鄭曉雲的笑容擴大了:「不能勸。我要是真勸她,你死得更快。」
我臉都黑了:「……」我這才新婚燕爾,活到八十歲都不夠呢。
鄭曉云:「再說了,我幫你,你拿什麼謝我?我上回救了你,你還沒謝我呢。光動嘴就行了嗎?」
我才不相信鄭曉去是真想讓我謝他什麼東西。但是他這麼一說,我肯定得有所表示啊。東西有沒有先慢說,態度得先有。
我趕緊道:「大哥你說,我這屋子裡你看中什麼了,隨便拿!」
鄭曉雲笑呵呵地道:「這可是你說的。」
我腦子裡咯噔一下,好像感覺到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我立馬想收回自己的話,但是已經晚了。
鄭曉雲輕描淡寫地指了一下青銅鑒:「我挺喜歡你這魚缸的,乾脆連裡面的兩條魚一起送給我得了。」
我登時睜圓了眼睛,想也沒想,脫口就拒絕了:「這不行!」
鄭曉雲看我一眼:「剛剛不是還讓我隨便拿嗎?」
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只好吭吭地笑著:「除了這個,除了這個。這是我朋友送我的結婚禮物,怎麼好送給別人。」
鄭曉雲點點頭:「對你特別有意義是吧?」
我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鄭曉云:「所以我才要啊。對你來說沒意義的東西,給我幹什麼呢?你豈不是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這轉折大的。
差點兒猛擊得我一口老血吐出來。
「大哥,換別的行不行,」我只好連撒賴,帶求饒,「只除了這個,真的別的都行。」我連忙一指電腦,「你要電腦我也給你。」
鄭曉雲轉過身來,笑眯眯地看著我,然而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
「裘家和,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他慢條斯理地說,卻讓我在無形之中感受到一種,和溫靜頤不同,威力卻不相上下的壓迫感,「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要留著它?」
我的心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鄭曉雲一直以來都很神秘,但對我還是挺和藹的,至少可以算得上無害吧。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他也是一個危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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