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記者,咱們還是上車吧,待在外頭不安全。」
見林玲似乎不高興,牛世林再次耐心地勸慰。
「你不是要做採訪嗎?我現在有空,我們的任務就是在這等消息,時間很多,你想問什麼,現在是個好時候,不然忙起來我可沒空搭理你。」
整個車隊之剩下各車司機,還有就是牛世林這輛車上的三個人。
重新回到車裡,牛世林先測試了通訊和檢查了偵察儀,然後回到座位上坐下,抓起自己的背囊,從裡頭取出單兵自熱食品,開始鼓搗起來。
「估計今晚要熬通宵,林記者,你吃點東西。」
說完,將食品袋裡的水果和蛋卷之類遞給林玲。
「你要吃別的,再跟我說,車裡有補給。」
林玲搖搖頭,接過食物,撕開包裝,慢慢一口口吃。
「我們留在這裡做什麼?」
林玲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特殊照顧,如果自己不在這裡,牛世林也沒必要留在這裡照顧自己。
如果是這樣,她才不承這個情,還是讓他該幹嘛幹嘛去算了,免得到頭來又被人鄙視毫無用處而且拖人後腿。
牛世林說:「我們在這裡算是布置一個偵察聯絡點,現在整個突擊隊分為8個小組進入到不同的位置上進行偵察,因為這裡相對安全,前出的小組人數少,不容易敵人發現,等發現對方的指揮部,定位之後引導炮火攻擊,就算結束了。」
「你們發現不了對方?」林玲問。
牛世林說:「你以為1營是傻子啊?賊得很。如果沒估計錯誤,他們肯定也全體隱蔽起來了,要發現可不容易。就像兩個高手在黑暗中摸索著比武,誰都看不到誰,但是誰先發現誰,一方就占據了先機。現在,我們小組分散搜索,就是要找出他們來。」
林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道:「你們這些當偵察兵的難道做事都那麼緊張兮兮的嗎?我過來的時候,就差點沒被連人帶車給扣了,我是軍區派過來採訪的,有手續有證件,可你們負責警戒的人還是把我當間諜一樣看。」
牛世林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說:「暫時這裡的一切都按照戰時標準來執行。給你說個事,我們營長剛來營里任職的時候,發現各連隊的武器庫和器材庫一個在三樓,一個在一樓,這樣有個壞處,一旦緊急集合的時候,又要跑三樓拿武器,又要跑一樓拿器材,其實就是耽誤時間,後來在二樓騰出兩間房子改裝後打通了統一做成了綜合裝備庫,這樣大家就方便許多,不用跑兩個地方,集合的速度提高了至少一分鐘。」
「一分鐘?」林玲有些意外。
牛世林從語氣中聽出林玲似乎對著一分鐘滿不在乎的樣子,於是說道:「你可別小看這一分多鐘,打仗有時候一分多鐘也許就能影響勝負。咱們這裡不光是訓練嚴格,作風完全不同,例如白天我們要求槍不離身,又例如我們除外野訓,從來不帶任何和作戰無關的東西。以前你去看別的部隊,一旦去野外駐訓,團旅一級咱們就不說了,營一級都架個野戰棚,擺上桌子擺上椅子,搞得別人不知道這就是指揮部一樣。」
說著,牛世林頗為鄙夷地哼了一聲,接著道:「我是狙擊手出身,你知道咱們狙擊手選擇目標的時候怎麼選擇嗎?首先選擇對自己最有威脅的,然後選擇官最大的,再不行就選擇關鍵的目標。擺桌子擺椅子,還有些直接就放個地圖掛在板子上,看起來很氣派,實際就是告訴敵人的偵察兵——來炸我啊,我這裡是指揮部!」
牛世林說得聲情並茂七情上臉,林玲聽了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們可真逗。」她說。
牛世林道:「才不是逗,我們營長和這裡的旅長參謀長他們都是很優秀的軍事人才,真的和你以前見過的部隊不一樣。就說你過來時候被盤查這事,別說是你了,就算是大校,照樣扣起來查清楚。」
林玲笑道:「吹牛!」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覺得自己很喜歡聽牛世林說話,儘管在她自己看來有些吹牛的成分。
「老兵的嘴,大海的水!」
她忍不住加了一句部隊裡流行的俗語。
牛世林看到林玲居然質疑自己,忍不住急了:「林記者,我可真沒吹牛!我們旅長在會上三煩死此強調過這事,藍軍就是要常年沉入到戰爭的氛圍里。什麼叫戰爭氛圍?就是不能隨便來個穿著軍裝的人跟你套近乎你就覺得跟人自來熟,不能隨便說話,要特別注意防間保密。」
林玲見他急了,怕他誤會而不再開口,於是解釋:「行,我信你說的是真的。不過,你剛才說大校來了你們都敢扣?這真沒吹牛?」
「我吹啥牛啊?」牛世林說:「那個大校是個過來調研我們基地建設工作的,是總部派過來的,那會兒我們正在野外搞對抗演練,他的司機、一個手下和一個軍區過來的陪同,直接就開車闖到我們的野外駐訓點上了,他帶著的那個上尉手裡拿著相機咔嚓咔嚓就開始朝我們拍,結果幾個巡邏的警戒哨上去就給他圍起來了,槍口都對著他,把他臉都嚇白了。」
林玲感覺這可是個好素材,趕緊又問:「後來怎麼處理了?是不是你們挨罵了?」
牛世林笑道:「才不是。警戒哨圍住他們,軍區那位先開口了,說我是你們直屬上級,這些是總部的首長,說著還拿軍官證給警戒哨看。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林玲的興趣被徹底調動起來了。
牛世林得意洋洋地說:「帶隊的班長看了看軍官證,說這玩意也可以偽造,我們在搞演習對抗,你們也許是下面那幾個營派過來刺探軍情的。那個軍區的少校急了,指著吉普車和擋風玻璃上的通行證,說這些也是假的?還有我們的手續,進大門口的時候已經得到批准,拿到了通行證,難道也是假的?!沒想我們的警戒哨也認死理,說咱們旅各級首長都強調過,沒有旅部機關的人陪同,沒有得到自己上級的直接通知,誰都不能進入陣地前線陣地範圍。」
林玲早已經打開了錄音筆。
這是個好故事,回去寫進書里,一定很好看。
但她還是覺得牛世林在吹牛。
「我不信,最後你們把他們怎麼了?」
牛世林說:「還能怎樣?相機扣了,人先扣押下來,然後和旅部聯繫,讓人過來領。」
林玲問:「為什麼不直接電台聯絡詢問一下不就搞清楚了?」
牛世林嘿嘿地笑起來:「那可不行,我們又不知道這幾個人是不是真身,還是旅部認識他們的人過來才能驗證身份,萬一本來是有人要過來,但是中途被人給掉包了呢?」
林玲再也忍不住了,咯咯地笑得靠在座椅里。
「你們真是神經過敏啊!吹牛!」
牛世林說:「不信拉倒!上次這事,咱們旅長表揚警戒哨了,咱們營長旅長都說過,按照規定來,一點折扣不能打,反正只要遵照規則執行,有天大的事,他們扛。」
正說著,忽然,電台上的燈開始閃,傳出呼叫聲。
牛世林撲上去,拿起了話筒。
「這裡是烏鴉,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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