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正式在梵語居落腳,晏曉婉對外宣稱因為晏曉梵喜歡靜水,故而她才將靜水送給晏曉梵。
對此,府內眾人各有想法。
有的說晏曉婉心胸大度對晏曉梵姐妹情深,連自己身邊得力的大丫鬟都捨得讓出去,當然,這部分人大都是梵語居和丹心園內部的下人,睜眼說瞎話,溜須拍馬,為的是能在晏曉婉和吳姨娘跟前獲得賞識。
還有的說晏曉婉用心險惡,明著是對晏曉梵姐妹情深,實則是在妹妹跟前安插一暗樁,其用心險惡啊!不得不說這部分人是因為生活太過枯燥無聊而自行瞎想出各種內部黑暗鬥爭以增添茶餘飯後的八卦談資。
亦有少部分的人卻是眼睛雪亮,參透了其中真相的,比如府內各處有些來頭的管事級別的人物。他們了解得很透徹,從而再一次認識到艾瀾的厲害之處。居然能跨院從與二小姐處於敵對狀態的大小姐手中保下靜水,而且是以區區一個一等婢女的身份,這在武安侯府,不,甚至是整個京城都不曾有過的事情。
於是艾瀾在侯府中的名聲在暗處又一次提升了。
晏曉梵是了解內幕的,當艾瀾將靜水的賣身契給晏曉梵時,晏曉梵拒絕了,直接讓艾瀾收著,至於靜水的月例則繼續以一等婢女的份例來發,以後由艾瀾帶著,於是晏曉梵便有了四個大丫鬟。
靜水原本還戰戰兢兢的,雖然她平日裡也聽說二小姐是所有小姐中脾氣最為溫和的一個,但再溫和也是主子,她不敢造次,甚至想過二小姐會讓她與甘草一起守著院門,畢竟她是從婉清居出來的,二小姐心裡多少會有疙瘩。
卻不想二小姐直接將她給了二蘭,靜水先是驚訝,繼而就是高興,這麼幾日相處下來,雖然仍舊看不透二蘭的行事作風,但心裡卻莫名其妙地信賴二蘭。
當艾瀾將賣身契直接給靜水時,靜水怔住了,以為艾瀾是在試探她,於是便再次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以後會一直跟著艾瀾,為奴為婢亦心甘情願,死活不願接自己的賣身契。
艾瀾笑了笑沒說什麼,當真將靜水的賣身契收了起來。
靜水鬆了一口氣,暗道,自己猜得果然沒錯,二蘭是在試探她的忠心,不過好在自己別的沒有,忠心卻是滿滿的。而且人心都是肉長的,誰對她真心還是假意,她現在已經能夠深刻體會了,身為孤女的她在這世上已沒有別的牽掛,唯有這條小命,跟著二蘭總比跟著晏曉婉好!
葡萄和水梨眼瞅著這靜水剛來便也壓她們一頭,心裡是極不舒服的,但因為靜水是艾瀾罩著的,她們便是嫉妒得發狂也不敢說出來,平日裡見面也是一副巴結討好的模樣。
靜水的性子相對甜杏和香果來說是極為沉靜內斂的,屬於寡言少語有活兒悶頭乾的類型。
冬日天冷,晏曉梵、甜杏、香果和甘草四人已經不再出來晨練,只有艾瀾和小白每日堅持著,現在又加入一個靜水。
靜水之前也聽說過梵語居的眾人每日都會晨練,當時看著她們跑步不覺得什麼,自己親身體會了才覺得是酷刑,第一日差點沒緩過勁就這麼過去了,當艾瀾拍著她的臉喚醒暈倒在雪地里的她時,她出口的第一句是:「我還活著嗎?」
艾瀾沒好氣地回道:「放心,死不了。」
自此後,靜水便每日都跟著艾瀾一起晨練,儘管覺得難熬,但她還是咬牙堅持住了。
靜水發現艾瀾在梵語居的地位相當超然,每日除了去看看晏曉梵有什麼需要外,其他時間全都可以自由支配,伺候晏曉梵的事自有甜杏和香果兩人張羅,艾瀾每日裡雷打不動地會做兩件事,一是刺繡,二是鍛煉身體。
靜水的繡藝還算可以,但也只是因為這是女兒家必須要會的才掌握的,不像艾瀾,竟是當成平日裡的一大愛好了。如今艾瀾的繡藝已與啞姑相差無幾,只除了還不如啞姑純熟而已。
至於鍛煉身體,靜水從未見過有哪個女子會像艾瀾這般的,晨練就不說了,有空便會打拳或是做些類似於跳舞但又不是跳舞的動作,時常還會閉目盤腿靜坐。
讓靜水覺得奇怪的是,儘管艾瀾時常會呆在房裡不出門,但基本沒什麼事情能夠瞞得過她的,尤其是她現在有些無法直視艾瀾的眼睛,總感覺一旦與她對視,所思所想便無所遁形。
於是,艾瀾在無形中便成了靜水心目中無法逾越的存在。
元宵節那日,在徵得老夫人的同意後,晏曉梵、晏曉婉幾姐妹在晏初旭及府內護院的護送下出府遊玩賞燈。
此次元宵節出遊對於晏曉梵、甜杏和香果來說還是第一回,艾瀾本身對出府遭遇更多的人群沒什麼興致,而靜水往年跟在晏曉婉身邊每年都會出府賞燈,早已見怪不怪,是以兩人都沒有跟著去。
葡萄、水梨和甘草倒是想去,只不過兩個胖子形象不好,一個只是三等婢女沒資格,好在甜杏和香果二人都答應替她們捎帶些好玩好吃的回來。
艾瀾領著小白去了啞姑那裡,她替啞姑做了一件輕薄的鴨絨小坎肩,月白綢緞面,繡了青花瓷的紋樣,看起來別致又淡雅,啞姑拿在手裡笑眯了眼,在油燈下一遍遍撫摸著,說不出的喜歡。
這時宋嬤嬤並梨丫二人來了,梨丫手裡還提了一隻食盒。此時已是酉時二刻,晚膳早已吃過,宋嬤嬤提來的只能算是點心了,是一盆酒釀湯圓,量不多,二十多個而已,但卻有好幾種餡料的,芝麻花生蜜棗豆沙什麼的,是宋嬤嬤親手做的。
繡房的管事海嬤嬤對艾瀾這群人已經見怪不怪了,笑呵呵地打了招呼後便忙自己事情去了,艾瀾和梨丫在啞姑的房內擺好碗勺,每人盛幾個不同餡料的湯圓一邊吃著一邊聊天。啞姑通常是聽宋嬤嬤和梨丫說,自己想說什麼,不用提醒,艾瀾便會替她說出來,倒也沒什麼溝通障礙。
忽然的,小白沖外頭汪汪叫了幾聲,而後便躥了出去,不多久便領來一個人。
見到來人,宋嬤嬤和啞姑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拘謹了,反倒是笑得很是意味深長,而梨丫就不行了,每回這人一出現便會臉紅,一直低垂著頭,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艾瀾每回見到梨丫這副模樣便會感慨一番,豆蔻少女初懷春哪!
來人是冷平,艾瀾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碗裡的湯圓全部吃完才道:「何事?」
冷平已經習慣艾瀾的性格了,並不在意,反倒是啞姑一個勁兒地在桌下扯著艾瀾的衣袖。
「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要說!」冷平說完,衝著啞姑和宋嬤嬤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待冷平一走,梨丫立即滿血復活,該吃吃該喝喝,也敢拿眼神打趣艾瀾了,宋嬤嬤瞧著艾瀾慢吞吞的樣子,不禁笑道:「你這丫頭,那冷管事可是咱們府里的香餑餑,偏你毫不客氣地想咋使喚咋使喚,女兒家該溫柔一些才是!」
艾瀾一邊拍了正朝她做鬼臉的梨丫的後腦勺,一邊笑著道:「嬤嬤您可是冤枉好人,您沒瞧見冷管事使喚我時的情形,那也是毫不客氣的!」
艾瀾的話惹得宋嬤嬤哈哈大笑。
艾瀾到了院子外,冷平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了,遞給她一封信,眼神深深地看著她說道:「你到底和那個任白什麼關係?作為這麼久的合作夥伴,我可得提醒你一句,那任白雖是庶出一輩的,但總歸是任府少爺,你可不要被騙了!」
冷平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艾瀾的表情,這丫頭這大半年來躥了個頭,臉也長開了一些,不像之前那麼丑了,原本就覺得她膽子大,毒舌,如今愈發有主意了,可以說他如今能將劉管家那老東西壓製得死死的,多虧了這丫頭的幫忙,可她這心也忒大了吧,居然惹上了宰相府的庶出少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且不說她現在只有九歲,便是再年長几歲,生得貌美如花了,也終究不過是個婢女,那任府的少爺怎會看上她?玩玩還差不多!
艾瀾對冷平的心裡所想感到無語,但人家也是一番好意,遂應道:「哦,你說的我記住了。」
冷平見艾瀾應得敷衍,也不好說她,只能暗自生悶氣,連他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在生什麼氣。
艾瀾隨手拆開信看了,是任白寫的,邀請她去萬花樓賞燈,只短短一行字說明,好像篤定她會去一般。
「送信的人在府門外?」艾瀾收好信塞入袖內。
冷平皺眉點頭,聽到門房小廝找到他說那送信之人點名要見他時,他還以為是何方神聖呢?卻不想是那個任白,如今那任白正坐在馬車裡等著呢!
「你要跟他去?」冷平急忙問了一句。
「是啊,要去。」總歸是個人情,不去不好。
「你……」小小年紀怎麼就如此執迷不悟呢?冷平恨鐵不成鋼地暗想。
艾瀾不理冷平,回去同啞姑、宋嬤嬤和梨丫說了一聲便帶著小白回到梵語居,與甘草和靜水又說了一聲,換了一件玄色的棉披風,披風可以將她整個人都兜起來,帽子也大,將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艾瀾原本沒打算帶上小白,但小白這回不如以往聽話,死死咬著她的披風擺不撒口,艾瀾於是也替小白換了一件玄色的小坎肩,領著它一起出門了。
看著那一人一狗離開後,甘草咬著大拇指的指甲同靜水道:「靜水姐,你有沒有覺得二蘭這架勢不像是出去賞燈遊玩,倒像是去找人打架?」
靜水停下手裡的針線活,噗嗤一聲笑了:「二蘭有分寸的,哪裡會隨意找人打架?」
甘草點點頭,也是,二蘭向來是個有主見的。
任白的馬車並未停在侯府門前,而是停在隔了十來米遠的一棵大樹下,那裡沒有掛著燈籠,隱在陰影里。
------題外話------
昨日晚上碼著碼著就睡著了,今天早上抽空補的,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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