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狗生和楊娃子不同,楊娃子的爹是生死不知,阿娘還在。但楊狗生的爹娘就死了,還死在了他的眼前,不是同里的楊娃子他娘投奔泰山太平道的時候,帶上了他,楊狗生活不到現在。
狗生走了一會,想了想,又對前面的楊娃子道:
「娃子,你還是別和我一起了,你還有阿娘,咱們不一樣。」
聽到這話,楊娃子急了,道:
「狗生,說啥呢?俺不做逃兵。還有啥你的我的,俺娘就是你娘。」
楊狗生淚水嘩得涌了,他沒說話,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張達的那一曲停在戰場比較偏西的地方。所以,孫頭帶著這些娃子送飯隊沒走一會就到了。
他們入車營的時候,迎面就遇到一個套著鎧甲的胖大軍漢,看樣式是個什將。孫頭和這什將很熟,立馬就和這什將說:
「張什將,你們曲部的飯送來了。有肉,趁熱吃,後面多殺漢賊。」
那張姓的什麼將聞言哈哈大笑:
「孫頭你可就放心吧,對面那些漢狗,我視之為……,叫什麼的?」
還是旁邊他的伍長提醒:
「土雞瓦狗。」
張什將忙點頭,哈哈大笑:
「對,就是土雞瓦狗。」
說完,他對一邊的伍長道:
「張頭已經和我說了,等打完這仗,就抬舉我入橫撞隊,到時候我這什將的位置空出來,就留給你。你好好干。」
那伍長聽了這話,曉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但也可能本來眼睛就小。
張什將一邊讓手下和這些娃子取飯,一邊將楊娃子單獨喊了出來,然後就帶著他走到一處軍帳前,還囑咐楊娃子:
「知道你來肯定有東西要送給張頭,你機靈些哈。」
楊娃子用力點頭,然後就入帳了。
楊娃子進來時,張達正在軍帳中給幾個屯將下命令,布置下午的出擊序列。娃子進來,站了會,張達差不多講完,就讓屯將們下去了。
屯將們看到這個送飯的楊娃子,內心瞭然,皆對著張達擠眉弄眼,直到張達罵了聲,這些人才笑著出帳。
張達喊來楊娃子,黝黑的醜臉,羞澀的一笑:
「她讓你送飯了?」
張娃子當然知道她是王小娘了,點了點頭,就從懷兜里取出還溫熱的粟團,遞給了張達。
張達一邊吃,一邊傻笑,還問:
「王小娘在老營怎麼樣?」
楊娃子不知道如何形容,只匱乏的說了句:
「蠻好的。」
「好,就行。」
發呆了會,張達就準備讓楊娃子回去,後面有大戰,他們這些娃子留在這危險。
但楊娃子半天沒挪步,張達還正奇怪,楊娃子就道:
「將軍,俺想入軍,殺賊。還有俺兄弟楊狗生,他也要,咱們非要殺漢賊。」
張達笑了:
「入軍好啊,但你們現在還不行,等你們成了丁,就來我軍下。」
見張達不允,楊娃子急了,他拽著張達的袖子:
「將軍,俺成丁了,你看看我這身量。」
楊娃子還要說,然後張達就讓帳外的張什將送他出去。
最後楊娃子和楊狗生到底還是氣餒地隨著送飯隊回老營了。二人一路都不說話,顯然投軍的熱情被打得不清。
也是在送飯兵走沒多久,突然中軍方向開始第傳來震天的鑼鼓。然後散在汶水西岸泰山軍的七個部,都開始敲響了鑼鼓。
顯然,泰山軍要出戰了。
孫頭聽到這個聲音一慌,趕忙讓送飯隊跟進,他們要趕回老營去,這裡雖然已經是戰場後方,但萬一從前面滲透進敵兵呢?他要為這些娃子負責。
但孫頭加緊趕路的時候,卻沒看到他隊伍里少了兩個人,楊狗生和楊娃子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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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軍于禁部左曲將張達也聽到了中軍的鑼鼓聲,他立馬讓自己曲的二百甲兵開始列陣,隨時準備突擊漢軍陣地。
張達三下兩下吃掉了他的愛的粟團,然後就出帳準備指揮作戰,而這時候從後面于禁本部馳來一騎。
張達一看,正是于禁去年收的義子于謹,一年多的將養習武,這少年已經有點英武氣,這會正做于禁的傳令兵。
于謹帶著羽書飛馳而來,見到張達後,提前就下馬,將飛書舉給張達:
「左曲將,本軍軍報。」
張達接過羽書,看到軍令,于禁命他將左曲甲士前移百步,隨時準備作為先頭衝擊對面的東平路的漢兵。
見得了排頭任,張達大喜,這一戰結束,他也可以功勳左遷做個部將了,到時候在將老營的王小娘接來一起慶祝,到時候才是真的美。
張達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危險,他說的這些話,使得他渾身插滿了旗幟。
張達收下軍令後,帶上了兜鍪,令麾下二百甲士以什為排,列一個二十排的豎陣。
豎陣的好處就是衝鋒時,觸敵面比較窄,那就受到的箭雨就比較少,而等到與敵接觸前,張達部就會變陣,從豎陣變橫陣,擴大觸敵面,直接在整個陣線上對敵發起進攻。
在衝鋒時變陣,泰山兵的精銳可見一般。
接到張達的軍令後,各排頭的什將束著兜鍪,舉著旗槍就開始清點所在排的甲士。再清點完軍數,只聽號角一聲,張達部就開始排著陣型出陣了。
一出陣,豁然開朗,原先死在東平國陣前的壽張兵的屍體,之前已經被他們的友軍給拖到了一遍。
所以出陣的張達部最前排的甲士直接就看到地平線上,左山右水,對面是堅陣,戈矛鈹林立。
最前排的這些甲士看到對面那架勢就知道對面不是弱兵,但他們心裡也覺得就是那樣,能作為一陣排頭的,哪個不是膽大的勇士?還怕這點陣仗?
張達所部並不是最先前出的泰山軍,在他的右邊,由純山寮子弟組成的奚慎部已經帶著五百魯山營眾衝上了皋山。
皋山不高,但在這快戰場形勢下就是唯一的制高點。奚慎的任務就是為全軍奪下此高點,隨時為全軍傳遞軍情。
和很多人以為的,只有熱兵器時代才會爭奪制高點不同,古代戰爭對高點的爭奪同樣看重,原因一方面是能自上而下行成沖陣,另一方面是獲得更高的戰場視野,能隨時獲得敵人的軍陣調度信息。
奚慎沒有花什麼功夫就奪下了皋山,原來東平國兵之前得國相軍令,全軍下山,在山口曠野布陣狙敵。
從這裡也看出像李瓚這樣的名士,就是再果敢任事,但到底不善於用兵。不過這也難免,他們就是看過幾冊兵書,但內郡的這些名士又哪有多少機會能接觸到真正的戰爭呢?是以多是紙上談兵。
實際上,東漢末年到三國時期,整個戰爭藝術實際呈現一個觸底反彈的情況。漢末大亂前,內郡普遍不太善於武事,對戰爭的理解也比較粗疏,但一個好處是,這個時期的士子和黔首普遍底子比較好,因為他們多有一個承平的生長期,有穩定的習武學文的空間。就連黔首的技擊也多少有點,因為漢帝國的軍事制度仍然保持著他的慣性,能讓底層黔首也有機會習武。
但天下大亂後,這個過程就中斷了。這個時候殺戮太盛,已經沒有什麼安穩的習武環境。此後戰爭烈度隨著各自軍將的嫻熟已經越來越高,往往前期有三人敵的本事,到後面也就是一個一人敵的甲士了。這就是戰爭對所有人的成長,儘管這種成長是那麼殘酷。
東平國相李瓚因為經驗缺乏,丟了皋山,但到底是第一流智慧的人,等皋山差上了黃巾賊的旗幟後,他立馬意識到自己剛調度出了問題,遂命高雅領其部曲奪回皋山。
高雅有勇力,善騎射,好武事,是兗州一等一的豪傑。他曾殺人流亡,得李瓚庇護,受其大恩。是以李瓚相召後,高雅馬不停蹄的就帶著三百絳襖兵來助陣。
高雅這三百絳袴兵也有來頭,手執長槍挎大矢,身穿絳色衣袴,裹青纏頭,雖無甲,但在山間如履平地。
所以李瓚選高雅為將,讓他帶著三百絳袴兵去攻山,也算得用其人了。
高雅得軍令後,大聲喊喏,就帶著三百絳袴兵衝上了皋山。而奚慎的五百魯山兵,也善山地,所以兩將就在這皋山上捉對廝殺。
這邊已經前出的張達部甲兵,正緩慢的走著,他們每走十步就會停下在排一下陣線,然後再繼續走,自始至終都排著嚴整的軍陣移動著。
等他們移動到百步,距離漢兵前陣大概不到二百步的距離,最前頭的甲兵已經停下了,然後張達部各排依次停軍修整,這些中間的甲兵沒有視野,一切行動都看自己的前排和最右邊的排頭什將的指揮。
而排頭們就聽最右陣角的張達的指示行動。而這會張達也頻頻看陣後,緊緊盯著後面的于禁本部,看其旗幟。
時間在這裡被拉長,敵我兩軍的士吏們都有一種度日如年之感。而戰場又是這麼的安靜,這是一種獨屬於大戰前的安靜。
突然一陣沖天的山呼海嘯從皋山上傳來,張達正納悶,然後就看到遠方天地際,一面「關」字大纛旗,搖曳在了對面東平國兵身後。
原來,關羽的左校尉部繞到了漢兵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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