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宗嗎」陳太忠聽得輕笑一聲,笑聲里充滿了不屑。
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若繼續糾纏,也不是很合適,於是他抬手一指杜無忌,「老狗,有種你就別出白駝門的山門,否則小心狗命」
杜真人的臉色刷白,卻不敢反駁,只是輕哼一聲,表示自己不怕這樣的威脅。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方掌門對門中弟子宣布,說彭堂主在幽冥界的巡查過程中,因為一些偶然的因素,打砸了陳真人的集市,並且造成了多人死亡。
這個後果,彭堂主必須個人來承擔,宗門不該為其背黑鍋。
方清之肯如此解釋,主要還是向弟子們做出一個交待,證明不是本門拋棄了彭堂主,而是彭堂主自己犯了無法彌補的錯誤,宗門無法回護。
那可是殺了陳太忠的人啊,風黃界得罪了散修之怒,還能好好地活著的,數來數去,恐怕也只有白燕舞了。
得罪了這種絕世凶人,讓宗門如何回護怎麼回護
在場的白駝弟子,大多都是低階修者,並不清楚內中詳情,聽說此前竟然還有這樣的恩怨,心態就放平了很多,不再那麼耿耿於懷。
這也是正常的,修者的社會講究念頭通達,己方有錯在先,那麼受點屈辱也是正常了,所謂因果,可不就是這樣嗎
接下來,吳能生對彭家人的抓捕,就沒有白駝弟子反對了,了不得是遠遠地看著,兩不相幫,只是防備對方抓錯人。
彭家人四散而逃,浩然雙嬌也不著急抓捕,而是慢吞吞地跟著,直到彭家族人躲進一些宅院、商鋪之後,才上前發起強攻。
這手段實在是太噁心人了,須知彭家人逃進的那些處所。都是有相當背景的。
其中一處,還是西疆牧守使留在白駝門的聯絡點官府跟白駝門,有固定的靈獸買賣,只要不是很敏感的靈獸就行。所以設一個聯絡點,很有必要。
浩然雙嬌不管這個,只要有人敢收留彭家人,直接拎著刀就砍上門去什麼平牧守使的聯絡點照打不誤
方清之一看,這不是個事兒啊。陳太忠豁得出去隨便得罪人,本門還丟不起這個人呢堂堂的白駝門宗產,被外人拎著刀肆無忌憚地四處亂砍,一旦傳出去,真的太丟臉了。
於是方掌門一聲令下,命門中弟子出手,儘快將人捉來,雖然這命令比較恥辱,但總好過某些人大呼小叫地四處捉人。
約莫半天的時間,彭家人已經被捉得乾乾淨淨。方掌門已經離開現場,同時留下話來,要求陳太忠等人速速離開白駝門。
就在離開之際,陳太忠眼尖,一眼看到項成賢站得遠遠的,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己方,少不得一伸手,輕笑一聲,「掌控」
他對掌控這一門次神通,真不是很擅長。不過以他中階真人的身份,捉一個高階天仙,還是不存在什麼問題的。
吳能生的感知能力也不差,發現陳真人出手。直接一根縛靈索丟過去,將項成賢捆個結結實實,抬手將人攝了過來。
白駝弟子見狀大驚,怎麼對項上人動起手來了你們不是只捉彭家人的嗎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方掌門已經離開的,杜長老更是很早的時候就走了。現場有點分量的,也就只有少門主方應物了,於是大家紛紛看了過來。
可是方應物對項成賢怨念頗大,那是他繼承掌門一職最大的對手沒有之一,於是他淡淡地發話,「通知掌門和杜長老,請他們定奪,太忠兄的火氣,好不容易下去一點,誰若是再惹出事來,休怪我如實向掌門稟報。」
就在眾人放焰火和通訊鶴的時候,陳太忠一行人早出了宗產,不見了去向。
項成賢對自己被捉很是納悶,他覺得陳太忠實在沒有對付自己的道理,所以他才會在現場冷眼旁觀,這種非常時刻,弟子們人心惶惶,他刷一下存在感,也算是為登頂掌門鋪路。
不過捉了他的這人,對他很不友好,雖然是裹著他前進,卻要時不時地顛簸兩下,令他十分地不舒服。
項上人心裡不解,於是出聲發問,「這位兄台,我可曾得罪你」
沒有你丫作祟,我能掉一塊頭皮嗎吳能生心裡暗哼,而且兩人的恩怨,還不止這一點,他冷笑一聲,「我這種小人物,哪裡配得起白駝門項掌門得罪你該無視才對。」
項成賢一想就明白了,今天他在宗產中,說了些過分的話,就是針對此人的,於是他嘆口氣,「這位兄台,人在江湖各有立場,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大家都是天仙上人了,你不會連這點事情也看不穿吧」
「笑話,」吳能生冷笑一聲,「你看得穿,就要逼迫旁人都看得穿你以為自己是誰」
「好吧,我道歉還不成嗎」項成賢不跟他爭這個是非,只是心裡暗嘆一聲,陳太忠桀驁不馴,跟隨陳太忠的,也是一幫桀驁不馴之輩,果然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他覺得自己這宗門的高階天仙,有望執掌一門的主兒,能虛心道歉,就會獲得對方的原諒,所以他又問,「你們將我擒了,所為何事」
吳能生是有心計的人,他側頭看一眼陳太忠,發現陳真人沒有什麼表示,才哼一聲,「我掉的這塊頭皮,也是拜閣下所賜。」
項成賢聞言,一臉的驚訝,「閣下這話從何說起」
「切,」吳能生不屑地撇一下嘴,「若非你要郝明秀巡視彭家,我豈能吃了他一劍」
「這是個誤會」項成賢聞言,登時高聲叫了起來,顯得委屈無比,「門中天仙各有司職,又豈是我能安排的」
事實上,他要郝明秀巡視彭家,真沒安了什麼好心,想到自己被人通知來宗產解決糾紛的經過,心裡更是明鏡一般:果然是來自郝明秀的報復。
但是這樣的因果,他是不能認的,因為他心裡很清楚,別看自己被門中弟子認為未來的掌門,前途無量,可在陳太忠眼中,還真不夠看的。
陳某人連大長老和現任掌門的面子都不肯賣,更別說他這個未來的掌門了嚴格說,只是未來掌門的人選之一。
不過吳能生是玩心眼的,並不為他所動,只是淡淡地回答,「莫要玩你那小聰明了,陳真人眼裡不揉沙子,我這塊頭皮,也不是白掉的。」
項成賢聞言,一顆心就不爭氣地嗵嗵地亂跳了起來,陳太忠眼裡何止不揉沙子人家玩的是自由心證,認為什麼是沙子,那就是沙子。
而他當初,還真的存了坑郝明秀一下的想法,哪曾想,現在直接被人帶走,根本是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在陳真人的眼裡,他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螻蟻,一如別人在他眼中。
意識到這一點,他反倒敞開了說,「我有我的價值,還望閣下不要亂來」
吳能生微微一笑,「倒要看誰有膽子,敢追出來討你回去。」
項成賢嘿然不語,心裡也在暗暗地盤算,師尊會使用何種手段將自己帶回去。
接到項成賢被人帶走的消息,杜無忌果然抓狂了,他找到了方清之,大聲嚷嚷著,「那廝竟然將本門的真人苗子抓走了,這絕對不能忍」
什麼狗屁的真人苗子,你直接說准掌門就行了,方清之心裡非常明白對方的算計,往日裡,他只是懶得計較罷了。
事實上,方掌門本人,對這個位子並不怎麼看重,他跟上宗的方家恢復了走動,並不愁找到落腳之處他前去上宗,真意宗只會更歡迎。
所以杜無忌的某些算計,在他看來非常可笑,不過,當這些算計影響到門中利益的時候,他也有點無法容忍。
於是他淡淡地反問一句,「以大長老之意,咱們該如何找回人來」
「似此奇恥大辱,絕對不能干休」杜無忌氣得大聲喊,准掌門被人強行從門中帶走,擱給哪個宗派也不能忍,但是「准掌門」三個字,他偏偏說不出口。
「好了,」方掌門眉頭微皺,不怒而威地發話,「別說你沒有追出去,咱倆一起追出去,也是無用,你說點有用的吧。」
大長老被說得臉一紅,他確實沒有追出去,因為他非常清楚,若是追出去根本不用他追,只要有人放出風聲,說杜某人在山門口恭候散修之怒大駕,陳太忠一準兒就回頭了。
甚至很可能陳太忠就沒走,抓了項成賢走,就是等他現身呢。
陳某人在對付血沙侯一戰中的表現,也傳了回來,策略和戰術都很成功,其中引蛇出洞等各種手段,他用得並不少。
所以大長老必須來找方掌門求助,聽到掌門再次發問,他猶豫一下回答,「此事須得馬上匯報真意上宗,請求上宗的支援。」
「你這麼折騰,有意思嗎」方清之聽得臉一沉,「你是真傻,還是以為我傻」
大長老愕然地看著掌門,「掌門何出此言」
「你若認為有用,自去匯報上宗,」方清之才懶得跟他浪費口舌,直接一擺手,「你又不是沒有這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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