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都四道門中南門防禦最強,十地封止禁絕十方,又有神元御化力吸收,出城之人的氣息也會被神元御所掩蓋,白家妖屠之所以會在前一日現身戰場就是為了喬羽今日的出行,否則喬羽大可派出家中高手來阻擋犬王。
喬羽和唐小柔走的悄無聲息,他放飛幾隻青鳥向西北而去,西北大戰剛歇,殘留的血跡屍骸還觸目驚心著,走到十里外的褐色泥漿地,他本想找到於倫的屍體為他收埋,沒想到已有一名女子半跪在地上在收拾那和泥漿混在一起的殘破碎屍,她行動很小心,定要將碎屍上的泥污擦拭乾淨才小心翼翼包起來裝進繡著花紋的布袋裡。
&輩」,
於倫的妻子王氏是王家的長女,在當年是出了名的刁蠻,連其兄長,王家唯一進入戰都烈賢壇的王顧也每每吃癟,她唯獨對於倫千依百順,嫁到於家後也是如此,因此在於家並不討喜,她嫁入於家王家已是最低谷,於家上下沒人瞧得起她,成為人婦後亦我行我素,很不得家人的歡心,在這女子一生中給與她溫暖的人寥寥無幾,如今那寥寥的人中最重要的一個也離去了。
&喬羽啊」,王氏沒有回頭,喬羽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她的語調不喜也不悲。
&輩請節哀」,
王氏在地上細看了看,確定地上再沒有一塊屍體落下才抱起繡著花紋的布袋。
&兄長戰死那一日我就有所準備了,一旦戰事起戰都的男人是註定要上戰場的,戰都已為人婦的女人誰不知道他們的夫君早晚有一天會奔赴沙場,戰死疆場?」,
千年前的那場鬼樓之戰王顧率全族深入大漠,戰到死絕,王家在日後的好些年裡都只有女童,沒有男丁,有人作《大漠行》悲歌行紀以為紀念,歌曰:「北風吹,千里黃沙,萬里孤魂,英雄赴死,慷慨為歌,有王氏一族深入大漠戰到死絕,經年後只見女兒不見男兒郎」,
她起身拖著已被泥漿染成褐色的裙子,素來艷麗刁蠻的王氏已經形容枯槁。
&得他是緣,嫁與他是份,早知曉會有這一天,但陪他如許年我已很幸福,喬羽,多年來在枕邊的人也是這麼想的吧」,
縱有悲痛欲絕,縱有悲痛欲絕,終是不後悔,看遍戰場黃沙,看遍殘破屍骸也沒有動容的喬羽兩行淚水滑落,背後形容枯槁的女子拖著染成褐色的裙子走進南門,喬羽也擦去臉上淚水向前飛跑。
戰都往西南走過離人橋就是四聖城的地界,自從戰都與紅海開戰後就有四聖城的奇士三五成群巡視周邊,嚴防黑士越界,有過對峙,有過冷戰,但未曾動過兵刃,紅海此時全力壓向戰都,並不想橫生枝節,四聖城同樣戰力不足,打不起這樣的戰爭。
四聖城前兩里處一個龜殼好似化石橫亘在那裡,兩名老人卻恭謹地站在龜殼後面,麻衣上都有六邊形的家徽,那是玄武僕人的標識。
&武」,喬羽遙遙相望並沒有靠近,
一個腦袋從龜殼裡伸了出來,大概只有他能在這樣的非常時刻還懶洋洋地曬太陽,喬羽看向雄偉的四聖城終是沒有靠近。
&不去看看絨絨嗎?」。
喬羽搖了搖頭。
&年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想不到喬羽你也能這麼偉大啊」,玄武道。
喬羽道:「你在此等候一定有要事告訴我」,
玄武頭又縮了回去,不一會兒伸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枚虎符。
&是二哥的虎符,你和趙無涯,風神秀組成天乙玄兵陣戰力需要匹配,你有龍氣,風神秀有道家祥瑞,這虎符暫且借給趙無涯」,
喬羽接過頗有分量的虎符,白虎兵奇的虎符,只是握在手中也能感受到一股凶氣縈然,四聖中白虎最凶,歷代白虎或許修為境界不是最高,但戰力絕對是最高,最著名的四聖城守衛戰中白虎星一人獨擋千軍,活殺萬人,力竭而死身軀不倒,震懾千軍萬馬不敢稍動半分。
&麼不見趙無涯?」,玄武奇道。
喬羽道:「他先行了一步」,喬羽將虎符揣進懷裡抱拳道:「事態緊急,喬羽不敢久留,告辭了」,
&一段路你大可放心,有四聖城的庇護保你無恙,但出了四聖城的範圍你就要小心了,尤其是——血海」,
天乙玄兵陣之事既然玄武得知,紅海也未必不知,即便不知以喬羽現在的身份離開戰都要面對的也只有數不盡的攔截阻殺,而他要面對的第一關就是血海。
短短几年裡血海幾經巨變,先是血海天魔令使得大天魔敗亡,後是公審庭來臨,繼而是公審庭在各路聯軍的夾擊之下如大廈傾倒般的滅亡,剛有起色的血海邊界有迅速衰落下去了,再也不見泊船夜晚,燈照如白晝的場景了,只是海中一艘小船,岸上一座竹居始終在這裡,直到不久前都搬走。
喬羽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血海,他來之前希望看到,但看到時卻又覺得異常落寞的場景,血海無波,雲羅,玉姬,羅剎都已經不在了,烜赫一時深的民心的天下儒門沒有被戰都打敗,沒有被傳統儒門逼死,而是死在一群他們眼中烏合之眾的手中,如今空留一片四海。
汪洋之中泛出一點漣漪,隨即一道人影飛速而來,人還未到電光已然順著水波傳來,黑色的蓮花悄然綻放。
&色蓮花」,
人影眨眼划過水面,身上的藍衣與電光如同一色,來人面帶冷笑,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機,喬羽也看著眼前這個他曾經深恨,現在卻只覺可悲的青年,雷破軍。
&是真想殺我還是受紅海所迫?」,喬羽語調平淡,
雷破軍哈哈大笑:「喬羽,你知道你這個問題有多可笑嗎?你我之間的仇不共戴天,我雷破軍只以你喬羽的悽慘為樂,以你的哀嚎為愉悅」,
水面驟然被電光劈開,藍色的電芒倏然交錯縱橫,如不息川流襲向喬羽,而喬羽不僅沒有動容,反而單手背在身後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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