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還待絮絮說下去,卻不想一隻濕淋淋的手自澡桶中伸了上來。
「我知道,我這條命都是柳姑娘給的,沒有你,我早死了,如眉姑娘,你是個好姑娘,不知道將來會有怎樣的福氣——」
柳如眉臉上一絲微紅,扭捏地說道:「王爺,我的心思你都知道——」
「柳姑娘,我思忖許久,你在我府上已有數年,我再不能耽擱了你,待過了這一陣,我便讓清風派人送你回故居,為你開張立門戶,行醫濟世,我相信,將來有一天你的醫術定然會名震月國。」
「王爺——」也不知道是第幾次重新提及這件事了,月景玄從未提過要她走的話,現如今說了出來,柳如眉呆呆地被鎮在原地。
「王爺,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柳姑娘說笑了,月某雖貴為王子,卻一生顛沛流離,幸得各位照拂,才能活到今日……我不過是要柳姑娘過上尋常人的幸福生活罷了」
確實,跟著他月景玄,日日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中,陰謀、欺詐,哪一日能得清靜,不如離了去,山野市井,逍遙自在。
「可是王爺——」
「不要再說了,我心意已決——這塊黑石你莫看它十分普通,但卻非比尋常,你帶上它,或許有一天有用……」
「你真的要我走嗎?」不甘地向湯池中的人問道,但那人已閉了眼,再不發一言。
頭上隆隆有聲,地板向兩側分開,然後,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小屋當中。
「王爺,您醒了——」清風十分驚喜「柳姑娘真是妙手回春,在你手裡,再重的病症也能痊癒」
「不要高興得過早,這不過是暫時的罷了,就如那麻沸散一般,大約半個時辰後,王爺還是會舊疾復發——」
「清風,伺候更衣——」
男人要換衣服,一個大姑娘總不好再杵在那裡吧,柳如眉吶吶地走出屋來。
她手中緊緊攥著剛剛月景玄給她的那塊黑色石頭,那是一塊通體黑色的橢圓形小石頭,如淡淡的鴿子蛋一般大小,漆黑潤澤,想是被人長期地握在手中把玩,變得滑滑的,膩膩的,在日光下仔細地看,小石頭的一邊似乎刻了幾個十分古怪的文字。
這是什麼?月景玄為何要給她這個?他明知自己身患隱疾還要讓自己走,這究竟是為了什麼……苦苦思索一番後,頭腦漸漸地清明了許多,但心中卻憑空生出了許多苦悶。
飛快地回屋,自箱底之下尋了一個精緻的錦盒,那是爺爺留給她的。打開盒子,裡面還套了一個精緻的小匣子。
柳如眉從脖頸上取了鑰匙,伸進那小匣子裡攪了幾下,「吧嗒」一聲,匣子打開了,裡面一張發黃的羊皮紙,紙的旁邊還有一小堆白色的粉末。
爺爺曾經告訴過她,不到萬不得已,定然不能用那白色粉末,那粉末既是治病的良藥,亦是毒藥……這世界上任是誰,只要沾上了,便再不能離開。
他不是要她走嗎?她偏不走!她定要他這一輩子再也離不開她!!仔細地將羊皮紙上的內容從頭看了一遍,越看越心驚,手中漸漸沁出汗來,微微抖動。
外面人影走動,似乎隱隱聽見護衛們調集了兵力要出兵。柳如眉將羊皮紙攥在手中,擰緊了眉頭,十分猶豫,踱來踱去,想了又想還是下不定決心。
猛然想起那句:「扶我起來,我要去尋她,她被殺手抓住了,死生未卜。」
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猛然想起那日在松魂別苑內,他望著站在松針和陽光中的她,一臉迷醉,失神至極的樣子,心中不知怎的就擰了一股邪勁,快速地將羊皮紙鎖到大匣子裡,手裡托著小匣子便出了門。
疼痛並未完全過去,月景玄面色蒼白,唇色又返成了青色,但他一言不發,立在堂中,緩緩地運動全身的氣血,氣血回流到腦部時,發生了滯澀,於是,整張臉又變成了紅色。
「王爺——」清風想要扶一扶他顫抖不已的身子,卻被一把推開了。
「我能行!不要管我!讓我用氣血沖開頭部的滯澀」
「王爺,不行,你絕對不可強來,如若不能成功,筋脈俱斷,你就,你就廢了——」柳如眉的話音一絲顫抖。
「王爺,我帶了我們柳家祖傳的藥粉過來,你只要服了這藥粉,便可消除疼痛——」說著話語竟然有了一絲顫抖,攥住小匣子的手緊了一些。
「我不是讓你走嗎?」挑挑眉頭。
「王爺,柳姑娘是真心為你好」清風說著便接過了那小匣子。
不知為什麼,柳如眉心裡顫了一顫,想要抓住那小匣子,卻已經被清風接過去了。
「怎麼?這藥粉萬分金貴,柳姑娘捨不得?」清風開著玩笑。
「哪裡哪裡,這藥效果雖好,但療效過好,總有一些虎狼之效,因此,還是將其燒成煙,讓王爺吸了煙氣,這樣便能好了」
「還有這樣的服藥方法?」清風十分好奇。
「嗯」凝重地點了點頭,然後用鑰匙開了小匣子,倒出了白色粉末。
清風伸手便從白色粉末里沾了一指頭往嘴裡送。
「不可——」柳如眉低喝一聲,用手阻止清風。
「為何不可?莫非這藥粉服了會對王爺有什麼不好?」一絲戒備,一絲狐疑,無論何時何地,王爺服下的任何東西都要經他的口的,就算在王府中也是如此。
「我說了,這藥效過好,病人服了尤有虎狼之效,更何況好人」強自掩藏著內心的不安「難道你還不信我麼?」
語氣中竟有了一絲惱意。
「怎會?我身體正不適呢!便服了這藥罷」月景玄說罷,已用湯匙舀了一匙放入口中「我病症甚重,還是口服吧」
目光灼灼,磊落光明,竟然讓人看呆了。
說來十分神奇,服藥不久之後,月景玄竟然覺得腦中一輕,疼痛竟然十分奇蹟地消失了。
「清風,備馬——」
鏗鏘有力的聲音。
……
月景玄穿著猩紅的外袍,騎著黑色的駿馬,箭一般穿過熙熙攘攘的街市。
意氣風發,英姿颯爽,哪裡還有一點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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