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瀾,你到底想幹什麼!」王想怒道。
「簡單。」雲微瀾手裡的馬鞭輕輕敲擊著掌心,「只要你與慕容顯二人束手就擒,隨我回京都依法處置,我便放了他們。」
「休想!」王想想也不想就拒絕,「你與文璟勾搭成奸,謀害我皇,我豈能為一家老而置社稷於不顧。我勸你快快放了我家人,我尚且能看在你識大體的份上不為難你。」
「嗬,大將軍一身凜然正氣,若是用在正道上,我當真忍不住要贊上一句。」雲微瀾眸光一瞥,落在他旁邊的慕容顯身上,「我們這位曾經的太子殿下,也是這樣認為的麼?」
一句「曾經的」,不無諷刺,聽在耳朵里著實刺耳。
慕容顯面色再沉著冰冷,也不由僵了一僵,湧起一股惱怒,射過來的眸光似淬了毒一般。
雲微瀾淡淡回望,無視於他眼中的恨意,這種居心險惡手段毒辣的男人,她向來沒什麼好感,更不在意對方的心理感受。
能讓她在乎的,從來都是她真心以待或者真心待她的人。
「以老幼婦孺為質,以此脅迫他人就範,能做出這種事來的從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慕容顯冷冷道,「也怪不得你和文璟能做出篡權竊國的勾當。」
繞來繞去,都不離她與文璟兩人的「罪名」,而要他回答的卻隻字不提。
雲微瀾笑了一下,「慕容顯,你也別得這麼冠冕堂皇,你就,你願不願意為了救你舅母一家子,束手隨我回京。」
她就是要逼他,逼得他讓別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
慕容顯額頭青筋跳了又跳,盯著她的眼神都仿佛躍動著陰冷的火焰。
這種問題要他如何答?
願意,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絕不可能為了救人而受制於雲微瀾。
不願意,卻是寒了別人的心,不僅僅是他的舅舅一家,更是這二十萬跟隨他們出來的大軍。
再一想,連王想自己都未表現出妥協,他又何必非做這個選擇。
慕容顯的沉默落在膽戰心驚的王家人眼裡,心底更為惶恐,王夫人以為王想離京都遠,還不知道如今京都的形勢,忍不住朝他喊道:「老爺,你可別做糊塗事啊。京都的天都變了,皇上根本不是什麼真龍天子,只是太后跟一個侍衛生的,他身上流的不是先帝的血,他的那些兒子也……」
「住嘴!」王想臉色鐵青,大聲打斷她,「你是瘋了不成,逆賊讓你什麼你就什麼,這些話是能亂的嗎?就算你要保命,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對得起王家這些年所受的天恩,怎可如今皇上落難,便背著良心見風使舵!」
王夫人被自家丈夫這嚴厲的訓斥給呆住了,她見風使舵?她是想保命沒錯,但的都是實話啊。
「爹爹,娘的都是實話啊,皇帝真的是侍衛生的,跟先帝半關係都沒有……」王想的女兒王婷婷滿臉是淚,哭道,「表哥,你早已不是什麼太子,連皇家血脈都不是,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慫恿我爹爹率兵攻打京都啊,我們王家會被誅連九族的……」
「表妹!」慕容顯一張俊臉沉得能滴水,冷聲道,「念你如今處境不佳,我不與你計較,但你若是再胡言亂語擾亂人心,休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王婷婷被他眼裡的狠厲嚇得一哆嗦,一時竟不敢再什麼。
她是怕了,她的哥哥王遷可不怕,扭了扭身後一雙被粗繩磨破了皮的手,冷笑道:「表哥如今的處境,還擺什麼太子的譜。莫不你之前已經被廢了,就是還是之前的太子又如何?皇上與四皇子都已入了大牢,當年雲家的事與先安平王的死都已查清了,都是皇……」
話還未完,卻被對面不知從何處射出來的箭給驚住了。
箭的速度很快,鋒利的鐵製箭頭在火光下閃爍著寒光,直指面門,王遷被這突如其來的奪命之箭驚得渾身發僵,竟是忘了躲避。
「唰!」斜側一道細長黑影閃過,那迅速放大的寒光驀然改了方向,殘留成一道倉促的弧,消失在眼前。
他茫然四顧,不知這箭去了何方,卻聽得旁邊的雲微瀾慢悠悠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大將軍能狠得下心殺親生兒子,這股狠勁兒也算是讓人佩服了。」
他猛然轉頭看過去,卻見雲微瀾正從鞭子裡取下一支鐵箭,拿在手裡輕輕轉動。
看到了,那句話才從耳朵里歸了心,默默重複了一遍,眼中徒然閃過震驚,不敢置信地望向王想。
這支差要了他性命的箭,是他父親射的?
「雲微瀾,你擾亂我軍心還不夠,還想挑撥離間我父子關係嗎?」王想氣得臉色發青,「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射死我自己兒子?」
「沒有麼?」雲微瀾疑惑地看向他,「沒有麼,那我怎麼看到這箭是從你那個方向射出來的?就算不是你,沒有你的命令,誰又敢動這個手?」
這話並非沒有一定道理,原是不信王想會要自己兒子的命的王夫人,此時也不由信了幾分。tq1
「老爺,你怎麼下得了這個手?」王夫人幾乎崩潰,「遷兒是你兒子啊,你唯一的兒子……」
她一哭,其他人都跟著一起哭。
西北大軍中,有人看向王想的眼神已經變了,而更多的人,是對雙方辭的疑慮。
到底誰的才是事實?
如果雲微瀾與王家人所的是真的,那麼,他們便是被王想與慕容顯給蒙蔽了,他們這些跟著進京勤王的才是真正的造反逆賊。
如果王想與慕容顯所的才是真的,那麼雲微瀾無疑是故意顛倒黑白,擾亂他們軍心,王家人的辭便不可信,只是受雲微瀾脅迫而已。
那麼,這支射出的箭,到底是為了防止王遷出真相,還是激化雙方矛盾,引起更劇烈的衝突?
王想太陽穴突突地跳。
「雲微瀾,我再問你一遍,人你放還是不放?」
雲微瀾手指輕撫著箭頭,淡淡道:「大將軍,我也再一遍,只要你與慕容顯束手就擒,我立馬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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