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風倏忽猛烈,帶著刺骨的寒冷,有零星的雪粒子開始往下墜,越下越密,雖小,砸在臉上卻也發疼。
在混亂的交戰聲中,一小隊人馬趁人不注意悄悄往後撤退,在漆黑的夜色掩蓋下,往北逃去。
雖有西北軍二十萬,可對方除了十萬嶺南軍,竟然還向西域與北漠各借了十萬,二十萬對三十萬,兵力懸殊不說,二十萬西北軍也不是鐵板一塊,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打散。
何況,文璟還親自過來了。
這種情況之下,如何還有勝算?能保住一條命都是老天的眷顧。
慕容顯面色透著灰敗,他沒有料到,這破釜沉舟的一著棋,不過兩日,便成了這種局面,非但沒能攻入京都,自己反倒成了喪家之犬。
喪家之犬……
他心中冷笑,這個詞,往日他怎可能用在自己身上,可如今,還有什麼比這詞更貼切?
「舅舅,你且忍忍,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給你好好包紮。」他瞟一眼旁邊由士兵背著的王想,語氣歉疚而誠懇。
「嗯。」王想臉色極差,不願多說。
他的腿好像斷了,但情況緊急,無法進行查看,更無法處理,只能咬牙忍著。
慕容顯眸底划過一絲冷光,若非還要仰仗這位舅舅,他又何必留著拖後腿。
沉重的雪粒子不知何時變成了輕盈的雪花,廝殺聲遠遠拋在了身後,還在拼力廝殺的西北軍全然不知他們的主將已棄他們而去,王想臉色越發地差。tq1
到了此刻,他已然後悔。
若是野心不那麼大,是不是就不會淪落到這一步。
「兩位這是要去哪?」悶頭走路間,前方忽有一道語聲悠悠傳來,微微的涼,一如落在臉上的細雪。
聲音很輕,甚至可以稱得上溫和,仿佛相識的友人,在途中偶爾相遇的問候,卻似一道響雷炸在那一隊人的耳中。
好似遇到了鬼。
慕容顯猛地頓住腳步,眸中射出狠戾之氣,稱得上英俊的臉在這一瞬間扭曲得變了樣。
陰魂不散啊。
這一輩子註定了要糾纏到底,至死方休。
「文璟,你到底想怎樣!」王想率先忍不住,大聲叫道。
對面,一身雪色狐裘的文璟肅立在茫茫天地間,身後是他的一眾親衛,人數不過是這邊的數分之一,卻讓人無端心生寒意。
文璟輕笑一聲,沒有開口。
他就站在那裡,那樣淡淡地望著他們,眸中沒有半點笑意。
王想感覺到身下一陣顫抖,卻不是來自他自己,而是背著他的那個士兵,只是這樣被文璟望著,便禁不住被腳底升起的寒意激得渾身發抖。
王想原本還禁得住,這會兒卻是被傳染了一般,也跟著牙關微微打顫,惱得他一巴掌拍在那士兵頭頂,「混帳!」
那士兵卻是強弩之末,被他這麼一拍,直接雙手一松,背上的人便滑了下去。
王想直接被摔在地上,傷腿砸在地上,疼得他險些暈厥過去。
「文璟,有本事你就上!」他頂著一頭冷汗,一把扯開衣衫,露出裡面捆綁著的東西,「你要敢過來,我就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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