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清亮,色澤淺黃,嫩綠色的茶葉在杯子裡翻滾,看著很是賞心悅目。杭州19樓濃情
「啊」
尖嘴猴腮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嘆,仔細回味著灌滿了鼻腔的茶香,然而漸漸地,那份滿足之態里漸漸透出一絲疑惑。
那邊他還在體會,朱能幾人已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茶水並不燙嘴,似乎已放了一會兒,只是這味道
「怎麼樣,萬茗坊的茶不錯吧?」雲微瀾端起大瓷杯豪飲一口,咂巴了兩下嘴,感嘆道,「此茶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不愧是百年老字號啊,出的茶就是不同凡響這味道,這口感,太別具一格了。」
見她如此,朱能等人自然不能做出不識貨的樣子被人笑話,立即附和道:「確實別具一格,還從來沒有喝過這麼特別的茶。」
「是吧?」雲微瀾站起身來又將他們的杯子滿上,然後端起自己的大瓷杯往前一送,豪爽地道,「來,各位管事,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
「好,好。」朱能並不起身,舉起茶杯示意了一下,一口將杯中茶水飲下,只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張著嘴嘔了嘔,一副想吐吐不出的痛苦狀,臉上橫肉一直抖,一直抖
其他幾人見此,也不能不干,皆一飲而下,表情卻很是紛呈。
這茶的味道,實在是太怪了r1
「咦,這位管事怎麼不喝?」雲微瀾側眸看向舉著杯子還在細細體會杯中茶香到底是何種香氣的尖嘴猴腮,「萬茗坊的茶向來茶香獨特,會品茶的人覺得香氣繞樑,不會品的也許會覺得還不如路邊攤的大碗茶,管事若是以前沒有喝過萬茗坊的茶」
「誰我沒有喝過!」尖嘴猴腮騰地紅了臉,舉起杯子就一口倒進嘴裡,根本忘了品茶的程序,一口氣見了底。
朱能等人皆多少露出些僥倖神情,幸好自己剛才飲得乾脆,否則就要露了怯,被人笑話連萬茗坊的茶都沒喝過了。.19luu. 手機19樓
尖嘴猴腮一口氣喝完,還特意亮了亮杯底,仿佛剛才喝的不是茶,而是酒,且為了證明自己一般,嘴裡加了一句,「好茶!」
「這位管事果然是懂茶之人。」雲微瀾毫不吝嗇地大力誇讚,再次提起茶壺,「來來,再來一杯。」
朱能幾人儘管竭力掩飾,但還是苦了臉。
實在是,不想喝了
尖嘴猴腮將杯里往前一推,等著她倒茶,然而先前的茶水進了肚,該有的味道此時都從喉嚨里返了上來,他的臉色慢慢變了。
這味道,這味道
有酸,有澀,還有咸
什麼茶會是這種滋味?不像茶,倒更像是
他想起前幾天夜裡起夜的時候沒站穩,身子一歪跌在床前,把手裡還來不及放下的夜壺給打翻了,裡面濺出來的東西潑了自己一臉,當時他正不自覺地張嘴喊了聲「啊」,那東西便進了張著的嘴裡
那滋味簡直不堪回想,然而現在喝的這茶卻又讓他想起那晚的狼狽,只不過,味道沒有那麼重而已。
「這是尿!」他猛地回過神來,脫口喊了一聲。
話音落,朱能幾人皆是一愣,齊齊看向他,想要求證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
「這是尿。」尖嘴猴腮蹭地站了起來,身子氣得發抖,睜著兩隻不大的眼睛死死盯著雲微瀾,尖聲道,「你這根本不是萬茗坊的什麼新品,是尿!你跟我們喝了尿!」
雲微瀾笑吟吟地看著他,惋惜地搖了搖頭,「果然是品茶的高手啊,居然這麼快就讓你給喝出來了。杭州19樓濃情 .19luu.」
見她完全不否認的模樣,尖嘴猴腮更加氣得連話都不出,只拿一根乾瘦乾瘦的手指指著她,而朱能等人則臉色大變,皆恨恨一拍著桌子,推開凳子站起。
「你好大的膽子!」朱能滿臉橫肉上下跳動,眼睛瞪得有如銅鈴,「竟敢給我,給我嘔」
話未完,已抱著肚子衝到一邊猛吐。
其他幾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本來強行忍著,朱能開了頭,哪裡還忍得住,當下也各自占了一邊大吐特吐。
「哎呀,你們真是暴殄天物。」雲微瀾坐在凳子上,悠哉悠哉地用她的大瓷杯喝了口茶,「尿是純正的童子尿,喝了能強身健體,返老還童。茶是上等的茶,出自萬茗坊,只不過不是新品而已如此珍貴的茶水,居然被你們這般糟蹋,浪費,實在是浪費」
「你敢戲弄於我們」尖嘴猴腮勉強提起一口氣,轉頭對她發狠,「你別走,你等著嘔」
「我當然不走。」雲微瀾輕飄飄地笑,「我還等著你們把這茶壺喝完,不喝完怎麼能走。」
「你!」朱能大怒,抬袖一抹嘴巴,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把這壺嘔這壺茶喝完!」
他本想這壺尿,但一想到那個字胃裡都一陣翻湧,最後這話得狠,聽起來卻半氣勢都沒有。
楊立朝雲微瀾靠近了一步,站在她身後,楊新以及其他孩子也都自發地靠了過來,都圍在她身邊。
人與人之間,有些人相處一輩子也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而有些人,只需要短短一刻。
「好啊」雲微瀾慢條斯里地了一聲,隨後,她「哐當」一腳踹飛了面前的凳子,將手裡的杯里往桌上重重一拍,霍然站起,一瞬間冷下了臉,厲聲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朱能正捋著袖子橫在她面前,猛然見到那凳子被踢翻朝他飛來,忙不迭往旁邊一躲,再一抬頭,看到她面色冷沉,眸色漆黑地盯著他,心頭竟然不受控制地一跳。
一跳之下,臉上便不由自主地露了怯意,隨後他看到雲微瀾身後不過是一個楊立,其他人都是些沒長成的孩子,根本形不成氣候,當下心頭更為生怒。
自己這邊的人數都要多上一倍,有什麼好怕的!
「本管事有何能耐,今日就讓你看看。」他重重一揮手,叫道,「哥兒幾個,這子竟敢如此戲耍我們,可見活得不耐煩了,我們就讓他見識見識得罪我們的後果!」
尖嘴猴腮就等這句話,當下都聚攏在一處,就要動手。
「慢著!」雲微瀾一聲喝。
「怎麼,怕了?」朱能冷笑,「想要我們不打你,也可以,自己把這壺裡的東西喝完,喝得一滴不剩,再跪下給本管事磕三個響頭,我就放過你。」
「怕?」雲微瀾一腳踩在凳子上,手臂支著膝蓋,笑容冷然中帶著不屑,「初一,給他們看看。」
初一一直站在她身邊,聞言上前一步,忽而揚起手中之物,臉沉肅,冷聲道:「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站在你們面前的是什麼人!」
嫩白的指間,懸著一塊通體墨黑的玉牌,長約三寸,寬為寸半,牌上金字爍爍,沒有一絲多餘的刻畫,對著朱能的那一面正是「安平王府」四個字。
朱能等人臉色一變,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連眼神也跟著變了。
安平王府的人!
雖今早安平王府的人送他們過來,讓他們有些吃驚,但對於經常找散工活干,並且好幾次上門來求他們,希望能讓幾個孩子進善堂的楊立,他們是認識的。
那不過是個毫無背景的年輕人,撞了狗屎運攀上了安平王府的高枝,讓他們看了既羨慕又嫉妒,但那又如何,到了他們手裡,還是一樣要由他們了算?
而楊立那樣的出身,多結識幾個混跡街頭的混混罷了,又如何真能與有頭有臉的人物相識,因此在雲微瀾與初一進來之時,他們並沒有將這一大一放在眼裡,更何況雲微瀾那一身的江湖痞氣,更讓他們以為她不過是他的混混朋友罷了。
可這墨底金字腰牌一出手,他們才知道,先前的輕視都錯了。
「你是安平王府的人?」朱能不確定地盯著雲微瀾,聲音里已多了幾分心。
「要不然呢?」雲微瀾接著初一手裡的腰牌,放在手裡慢慢反過來,又反過去,側著眸子嘲諷地看著他。
「敢問,你是」朱能大著膽子繼續問,他要確定自己面對的是誰。
雲微瀾倏爾手掌一收,將腰牌收攏在掌心,偏著頭,揚起唇角,朝他淡淡地吐了兩個字
文八!
此言一出,朱能幾人又是臉色倏地一變,彼此互望一眼,竟是比先前看到腰牌時更為震驚。
「你就是文八?」朱能指著雲微瀾,竟是吃驚得連害怕都忘了。
雲微瀾挑眉,「我竟不知,我的名聲已大到隨便來個人都能認識的地步。」
「你就是那個當街毆打郁相公子,火燒外城破廟,劫走郁相公子,被安平王護得死死的,連郁相也奈何不了的那個文八?」朱能卻還沒有從震驚中跳出來,連聲問道。
一連串如同繞口令一般的句子連咯噔都不打地從朱能口中出來,聽得雲微瀾頭暈。
「不得不,你的消息著實靈通,不去書也屈了你的口才。」她讚揚地頭,前一刻語氣如沐春風,後一刻驀地拉下了臉,揚眉怒喝,「可火燒破廟那事兒是那兔崽子乾的,你他娘的不該把屎盆子扣到老子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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