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生天下曉 第一章 默默學子拍案起

    現代的東方神州令世人矚目，京城更是紫氣東來與時俱進。燕京大學世代相傳的文化底蘊，造就出無數天驕大器，是天下莘莘學子的嚮往之地。中秋時節，明月當空，餘光不吝嗇地灑在學府深處的圖書館門前，猶如水銀瀉地，別有一番意境。

    一個瘦高挑的男生，拖完館裡最後一寸地板，涮完了墩布，拿起一柄家傳黑布雨傘，閉燈鎖門，落寞地走下台階。

    跺了跺厚底的老式布鞋，彈了一下寬鬆的牛仔褲。感覺院裡有些涼颼颼，就習慣地豎起常年穿的灰色風衣領子，抬頭看了一下圓圓的月亮，哦！了一聲，又到八月十五了。

    心裡無喜無嗔的想：每逢佳節倍思親，我的親人又在何方？大學快三年了，自己在系裡，被別人譏笑為三無學生（無父母，無親戚，無朋友）。據說自小是在一座偏僻的小廟門口遭遺棄，被一位跛腿的雲遊和尚所拾得。那個表面上看著邋遢地老和尚，落腳小廟剛好七七四十九天，除了整天晨鐘暮鼓，念經頌文外，就是閉目遐想或到外面巡查一番，一副超然塵世的樣子。

    這老和尚似乎來此小廟，就是為撿孩子而來。本來面無表情的老僧，仔細看完撿來的一歲大的男孩，按筋摸骨之後，竟然眼露精光，驚喜有加。自言自語道：「蒼天不負有緣人吶！終於讓老衲等到了！你果然轉世托生了，阿彌陀佛！」

    發現小孩胸口有一個如銅錢大小的卍字牌的紅記，老僧若有所思，長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捨身救難，捨我其誰？善莫大焉！」

    又依著包裹小孩的薄被上的字跡【田夏】，就起了個諧音姓【天下】名【曉】。當時看著小孩濃眉大眼，長得喜興，廟裡的和尚們都起了個小名【小彌勒】。

    這個雲遊和尚到底從何而來，無人知曉。都知道此人佛理精深，諸子百家，三百六十傍門無所不通。廟裡的主持對跛僧敬畏有加，曾問及來龍去脈？

    跛僧笑指著小孩說：「前緣令吾來相會此子，玄間一天，地上一年，緣盡而去，天機不可泄露！呵呵，吾好好教授孺子，必定功德無量，彌勒壽佛！」

    次日帶著孩子，告別主持眾僧，逢緣化齋，遠行千里來到燕京。在京城鬧中有靜的市郊，選擇了一處『天象北斗，地印八卦』的古街深巷，變賣僅存的值錢東西『古玉扇墜』，買了兩間牢實的瓦房和獨門高牆小院，隱居起來。

    還好，跛僧醫術高超，偶爾在鄰里鄉親急需時施以援手，手到病除且收費便宜，因此人緣極好。有了這些穩定的收入，不愁生活來源。一老一幼開始了與世無爭的教學生涯。

    老和尚集中一切時間，教授天下曉各種知識。哪怕是艱澀難懂的學問，也讓他死記硬背，填鴨式的硬灌輸下去。有話曰：「東西裝在你的肚子裡，隨時可以拿出來咀嚼，總有嚼爛的那一天，好好記吧！」

    一學就是若干個春夏秋冬，數不盡的寒窗苦讀，直到『天下曉』如願考上燕京大學考古系之後，才苦盡甜來。開始了與外界交流，過上了自己感到新奇的生活。

    沒想到有一日，天下曉回到家之後，不見了師父，只看見桌上留有一封書信和一把黑布傘。

    打開書信閱道：「為師為父一晃教爾二十載，兌現了前世報恩之誓言，又成全了你接續的後世因緣。好了好了，好就是了，了就是好！世事因果皆有定，順其自然理當成。此傘是你家傳之物，好之保留！」落尾，跛僧百曉生。

    縱然是百曉生，千曉生也無濟於事，他目前就是個書呆子，而且是沒開竅的書呆子，同學交往，人情往來概不通曉。只知道看書，寫作業，答論文，腦子裡總是如一團漿糊似的知識成堆，就是理不出個頭緒來，還不時蹦出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所問非所答。

    天下曉名字雖然豁亮，長得也算清癯白淨，但男女同學們都覺得『天下曉』古里古氣的不食人間煙火，仿佛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一身返古的窮酸之氣，讓同學都敬而遠之。

    現今社會、女孩奔小伙高富帥，男生挑女孩白富美，最次也是有房或有車的，誰能看上這個窮鄉巴佬，久而久之被邊緣化了，甚至大多數同學都不知道他是本系的學生。

    考古專業必須得有厚積薄發的底蘊和廣博的專業知識，嚴於治學的老學究在燕京比比皆是。天下曉課堂上微微露出些許出人的才華，就得到了本繫於教授的青睞，一番考談下來，更是得到了老學究的賞識。知道他沒有生活來源，日子過得清貧，就主動找到校里，給他謀求個兼職圖書管理員的工作。

    天下曉一接觸到這個工作，立刻就喜出望外。有眾多的書籍可以看，又有清淨的環境。所以每天借書登記，收拾衛生，打掃廁所，替同事值班都是積極主動，任勞任怨。同事們都非常喜歡這個沉默寡言的寒酸小伙子，相處的很好。

    每天下班打掃完衛生之後，天下曉必須再看一小時書籍，仿佛無書就如無飯一般，今天同事們說要過中秋節。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剛發了這個月的補貼費，也該買斤月餅嘗嘗鮮，解解饞了，就提早鎖門下了台階。

    剛才望月有感而發，回憶了一些往事，想起了朝夕相伴兩十載的師父，不免掉下幾滴清淚。自言自語地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隨走隨想，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孤身孑影又三年。說不出的惆悵，哎！隨口又哼起了紅樓夢的電影歌曲來：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聲音清脆委婉，如泣似喚，像極了反串旦角高手演唱，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己在靜靜的校園樹叢里這麼一唱，傳播甚遠。驚動了無數談情說愛的學生，也驚擾了不少花前月下的鴛鴦。

    「哪個明星到了學校，比原聲都好聽吔！」

    「好清純的女聲民嗓子，棒，太棒了，肯定是個漂亮女孩！」

    「去！吃到碗裡，看著鍋里，你去找她去吧！」

    「哎！鬧著玩，誰也沒有你漂亮，嘻嘻！」

    考古系裡正好有個叫華箏女生，長有幾分嬌柔姿色。經同學介紹，結識了外系有背景的同學吳鵬拍拖，感情漸近。此時坐在圖書館背陰的花池台階上正卿卿我我吶！

    男孩取出洗乾淨的大葡萄，摘下一顆，餵到女孩嘴裡。

    女孩含情脈脈地拿出一塊月餅，說：「這是一塊雙黃月餅，代表著倆顆挨著的心，你一口，我一口，直到吃完，代表心心相印，好不？」

    「好！好！我先吃一口。」倆人說的甜蜜時候，天下曉從圖書館裡出來，望月有感而發。

    正好讓倆人看見了，華箏小聲地說：「他是我們系的鄉巴佬，不曉得從哪個地方蹦出來的，一身窮酸，大家都看不起他！」

    吳鵬說：「穿著是地攤貨，倒也乾淨，人長的不是那麼帥氣，身材倒也直溜，挺清秀就是臉色蒼白點，缺營養吧！」

    「呿！那是我們系裡出名的三無學生，就靠點助學金和圖書館打工的補貼，能不缺營養嗎？」

    這時候『天下曉』一曲女旦『紅樓夢』唱了出來，人也越走越遠。倆人聽得瞪大了眼睛，女孩手捂著嘴，驚疑的不可思議。

    吳鵬嘿嘿一笑道：「我現在知道什麼叫做真人不露相了，嘲笑他的人都被他暗中嘲笑了，這才是高人吶！」

    好幾對花前月下的同學伴侶，東張西望地走了過來，剛好看到了華箏和吳鵬。忙過來問道：「華箏你剛才看見一個女歌唱家沒有，那歌唱得太美了，人吶！」

    「呵呵，那有什么女歌手，只是我們系裡的鄉巴佬哼了幾句！」

    問話的同學不滿意了，頂了幾句：「什麼？哼了幾句，就超過明星了，還鄉巴佬吶！那你給我們哼幾句聽聽，真是『葡萄酸』分子，快走吧！學生會又發現一個大師級人物！」

    吳鵬到是有見識，安慰道：「你是學考古的，沒聽過『帝王將相寧有種乎？朱元璋一個要飯花子還能坐天下，鑲金邊的儘是草包肚子，莫欺少年窮，今後你還得重新認識一下天下曉，沒準讓你驚喜不斷。我父親雖然是市長，但總教育我們是農民出身！不能瞧不起草根！」

    「嗯！我也就是隨大流順口這麼一說，其實我還是挺同情他的。你說的對，我們系裡的同學太過分了，我聽你的！」

    天下曉全然不知自己幾嗓子引來的後果，依然晃晃悠悠，慢條斯理地走向校外一條飲食街。一到發了補貼的時候，他就會跑過來打打牙祭。什麼爆肚，麻辣燙，慶豐包子加炒肝，老字號的雜醬面都是他光顧的對象，既好吃也便宜。

    其中最愛的是一家東北烤肉串：來幾串正宗羊腰子，牛板筋，小羔羊肉串，雞脆骨，孜然烤饅頭片加上一碗疙瘩湯，又好吃又解饞。興致來了加兩瓶冰鎮啤酒，那個爽勁，別提了！

    到了這家門市外涼棚處，撿了一處靠邊的小桌坐了下來。等了一會沒見服務員上前問菜，卻聽見幾聲『冷哼』的蔑視聲傳來。天下曉好奇的抬頭看了一下四周，看見倆個清純漂亮的女學生被一夥匪氣十足的地痞逼到角落裡，嚇得花容失色勉強抗爭著。

    天下曉看著倆女眼熟，『哦』的一聲想起來了，是本系的一位外號叫『民間西施』的同學溪詩和一位好友柳楊，經常趁晚上無功課，來這裡幫助家裡賣肉串的，隱隱約約知道是自己同班同學，沒搭過話。

    此時看到二女又氣又怕，氣的是這幫地痞是街區裡有名的『惡人幫』分子，逼家裡還高利貸錢，父母恰巧都不在，威逼著女孩到夜總會當陪侍還錢。

    怒的是，窮凶極惡的黑幫蠻橫無理，對倆人連拉帶扯，使倆人難堪不已。而手捧鮮花追求自己的體面男友，在此淫威的場面，嚇得屁滾尿流，絲毫不敢挺身出頭而溜之大吉了，可恨！可氣呀！嗚嗚。。！

    還有幾個流了流氣的小混子，手裡拿著棒球棒，占據著幾張桌子，不斷地敲打著桌面。中間坐著這夥人的頭頭，一個是光頭惡相，旁人都叫他』鐵頭哥。一個紋身赤臂，肌肉暴凸的絡腮鬍子，馬仔們都叫他『拳霸』，正在譏諷地看著書生氣十足的天下曉。

    『民間西施』的閨蜜柳楊，見到自己無端受到威逼和傷害，忍耐不住和地痞們撕扯起來，讓其中一個馬仔根本不理會憐香惜玉，兇巴巴地一個耳光將女孩打得鼻口出血，哀叫不已。溪詩倆人頓時嚇得哭喊連天，抱在一起顫抖不已。

    『鐵頭』蔑視地扔了一句，道：」欠債還錢，父債子還，你爹媽躲了，你就得頂債，在這一畝三分地里，看哪個敢替你出頭！『哼，哼！」

    溪詩哭著說道：」我自家事，我一人承擔，放了我同學！「

    拳霸冷笑道：」晚了，她惹著我的弟兄了，就得陪侍幾天，這是我們道上的規矩！」

    溪詩喊道：「屁的規矩，你們這幫地痞流氓，不得好死！！」

    「好硬的嘴巴，來人，給我掌嘴，注意別破了嬌嫩的面相，大哥還等著寵幸這個小妞吶，哈哈！！」

    天下曉最重俠義二字，骨子裡最厭恨惡霸欺壓弱女子行徑。心裡一股自然火越燒越旺，待看到地痞動手要打人時，再也按捺不住憤怒，大喝一聲：「住手！朗朗乾坤，爾等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虐民女！太膽大妄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