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潮濕陰冷。
男人一聲令下,大門處慘叫聲迭起,是動盪不安的夜裡最熱鬧的一回。
等巨人把所有鬧事者都綁上了車。
銀髮男人才回頭,氣質又變回了那個神秘、冷血、恣意妄為的地下城獨裁者。
他微微仰著下巴,菸灰色的眼睛格外淡薄,面容隱藏在口罩與陰影之下,目光卻牢牢黏在許肆身上,似乎是在思慮什麼。
安適警惕地提醒:「小姐,退後。」
許肆啟唇怔愣了一下,但沒說話,而是跟著保鏢的步伐一起後退了一步,迅速與他拉開了距離。
在外人面前。
他們默契的保持著疏離。
眼神對視,冰冷的像是在看陌生人、仇人。
玫瑰花香充斥鼻息。
許肆感受到男人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還未反應,男人忽然舉起槍頭,將漆黑混圓的槍口對準了她!
空氣流速變得緩慢。
沒有煙火作為光源,五官六感放大放烈在周身,空氣中的水霧分子熨濕皮膚,明明暗暗的迷離月色。
「砰——!!!」
她聽見一聲爆破聲響徹耳邊。
一發子彈擦過她的黑髮,擊碎了她身後的石雕建築。
銀髮男人扣在槍上的指尖顫了顫,冒著火星的槍口悄然升起一縷白煙,被模模糊糊的秋風一過,就消散與人世間。
半晌,他嗓音輕慢中透著點遺憾:
「呵,遇到這麼好看的美人,就忍不住手抖,真可惜,不然就能殺了你了。」
明明上一秒還在接吻纏綿,下一秒就被威脅性命。
這種刺激又性感的場面,讓許肆腎上腺素激增。
她忍著狂跳不止的心悸,眨了眨濃密卷翹的睫毛,鎮定地看著他,沒出聲,做了個手勢,阻止了保鏢自不量力的還手。
「許小姐。」
他看著許肆輕笑一聲,嗓音聽得人心裡發寒。
「考慮考慮吧,加入三聯商會,否則下一次,被我帶走的就是你了,死的人也會是你。」
許肆閉了閉眼睛,怕一說話就忍不住溫柔露餡,乾脆還是閉口不言。
銀髮男人沒再說什麼。
而是把槍扔給了身後的巨人。
拉開車門,坐上了後座。
灰色的濃霧裡,他沒有回頭,妖冶的眼睛輕輕閉著,銀白色的頭髮沾染了霧氣,像一幕古典神秘的電影。
車窗上升那一瞬間。
許肆看見他修長的指尖摘下口罩,精緻薄唇勾起,無聲吐出了兩個字。
——再見。
三聯商會的車尾消失了。
遲到的警笛聲才遠遠傳來,像是為了井水不犯河水,互相留點面子,在公共場合上,警方從未與三合社碰過面。
那天夜晚。
裴枕帶著三合社的人,將所有的罪名都包攬了下來,許肆搖身一變,成為了被社團威脅的受害者,沒被盤問多久,就安全脫離了困境。
記者將看到的消息全都編成了文字版,準備明天就刊登在報紙上。
照片自然是安適派人收走了。
許家的話事人,怎麼能被人用槍指著腦門恐嚇呢?
浪漫又荒唐的夜晚結束的很倉促。
許肆平靜的站在庭院中,聽著安適查探回來的消息。
「小姐,您說的那個江南風格的酒店已經沒有人了,他們好像離開了港島。」
許肆沒言語,微微點了點頭,說不清內心是微酸還是苦澀。
他那麼聰明的人。
應該是看出了她的困境,才會配合她的把戲,用一發子彈,打穿了那些人的疑慮。
未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
不會再有人說她和黑道有私交。
許肆本來應該感到高興與輕鬆的。
但心底又不是那麼回事。
——面對她的疏離,他會不會有半點難過?
安適看她面色凝重,順著往下問:「小姐,他們為什麼想要許生的骨灰?」
許肆驀然皺眉,伸手揉了揉酸澀的太陽穴,闔上了眼,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緩慢移動。
「因為我沒參加他們的祭典啊,一群各懷鬼胎的痴線,被我三叔收買了,估計是注意到許宅沒人,特意趕來找我麻煩。」
安適垂眸,「確實不該。」
許肆瞥了暗黑的天色一眼,語氣涼涼:「安適,我想殺個人。」
安適躬身彎腰:「小姐,不行呢,咱們只是跟社團勾結,暫時還不是社團,名聲要緊。」
許肆「嘖」了一聲:「沒意思,那找輛車子撞撞我那閒的沒事幹的三叔吧,讓他去醫院見見鬼,鬧了一個晚上,我差點被流氓毆打,這我要是忍了,我就不用當人了。」
安適直起身軀,沉靜的臉上帶著縱容,助紂為虐般,他拿出白手帕擦了擦手,面不改色的點頭:「是,我這就去找他。」
夜晚溫度驟降。
許肆捂著唇打了個噴嚏,將保鏢全都留在許宅守著,獨自回到了別墅里。
走上台階的那瞬間。
高高翹起的唇角一下就沉了下來。
腳步輕柔,一步一步登上許宅的三樓,靠近了那個從未有人踏足過的禁忌房間。
——港島大亨許先生的睡房。
打開門。
首先聞到了一股霉味,還有隱隱約約的香火味。
許肆沒有開燈。
而是拉開了窗簾,借著虛晃的月光,頹廢的靠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
房間還有一張巨大的木桌,放著一尊遺照。
遺照上的男人眉眼與許肆十分相似,雖然眼角有蒼老的皺紋痕跡,但不難看出他年輕時是如何的英俊帥氣,甚至這種帥氣保持到他生前,凌厲的面部五官有無法忽視的上位者壓迫感。
許肆在房間裡坐了很久。
坐累了,就盡力將身體蜷縮在那張沙發上,像是要睡著了。
很久。
她才睜開睏倦的眼睛,拿出一張紙,走到遺照面前,輕輕擦拭著上面的灰塵。
擦著擦著。
手頓了頓。
她笑了:「老豆,今天有人罵我不孝女喔。」
遺像當然不會回話。
許肆虛弱的呼吸聲沉重急促,長長短短,用著港島話輕聲呢喃:
「要我孝順,是不是也得你干點人事先吶,殺了我媽,你在下面,會不會受報應啊?」
她一閉上眼。
就想起了那段黑暗的記憶。
她追著一隻白色的貓走到父母居住的地方,恰逢看到父親為了生意,把母親迷倒,送到別人的房間,貢獻給變態的高層人士享樂。
他帶著虛偽的笑容。
全然忘記了自己能發家,用的還是她母親的身家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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