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修
當先一步衝進雅間的正是七星谷少主,他看到室內狼藉景象,面色一喜,竟是負手挺腰,滿目傲慢地說起風涼話來:「看看,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天極門少主與我等仙骨不同,*凡胎的嬌貴身子,也要學著修仙者去擺弄妖獸,現在可不是出了岔子?什麼御獸手段冠絕天下古今,簡直貽笑大方!」
&麼?狐妖,狐妖竟然跑了!?」跟進來的其他修仙者看到空獸籠之後,便以為那滿地橫七豎八躺著的天極門仆眾已經死了,紛紛露出驚慌神色。
&哪了!大家小心!那可是七級妖狐!若非金丹後期的修士,恐怕難以降服。」
&意防護!那畜生可能還在屋子裡!」
一時間,眾修仙者亮法器的亮法器,放防護罩的放防護罩,鬧得好不熱鬧,生怕自己被那七級狐妖暗算。
&位莫慌,有我七星谷祖傳的縛妖鏈在此,還怕它那一隻小小狐妖麼!」七星谷少主似是終於等到了露臉的機會,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條鏈子形狀的法器,只看其靈光,就可判斷品級不凡。
&然是縛妖鏈!七星谷主對少主果然寵愛有加,竟然連這等寶物也肯給公子私下帶出來。」旁邊有三五人奉承道,看著那縛妖鏈滿是艷羨。有個元嬰老怪做爹真是好哇,隨隨便便拿出一樣寶物就是價值□□。
七星谷少主一臉得意,「這是自然,如今世道不太平,我爹他不放心我在外走動,便將這鏈子丟給我,讓我帶在身邊。大家且放心,只要那妖狐敢現身,我必然要用這縛妖鏈將其收復,剝皮抽骨做成披風!」
說著,七星谷少主便將那縛妖鏈祭出,緩緩輸入靈力,誰料就在那縛妖鏈被激發出靈光之後,自雅間另一頭的屏風後面閃出兩道黑影,兩隻六級銀虎獸眼冒紅光地盯著那七星谷少主手中的縛妖鏈,然後眼仁微微一轉,竟將目光鎖定在七星谷少主身上,口中垂涎三尺一步步逼近,似是迫不及待要將其生吞活剝了。
那七星谷少主何曾見過距離自己這樣近的高階妖獸?嚇得腳一軟,竟然什麼法訣都忘了念,只知道向後連連踉蹌,最後踩在後面不及躲閃的人腳上,絆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縛妖鏈也脫手而出,被其中一隻銀虎獸猛地竄起來一口咬住。
&妖鏈!」七星谷少主肉痛地大喊,卻不敢上前挑釁那看上去窮凶極惡的銀虎獸。
一聲輕笑從屏風後傳出,聲音不高,卻驟然平息了室內的騷動。
&物,終究是廢物。」
&說什麼!」那七星谷少主臉色一下憋得通紅,從地上跳起來,對那屏風後面走出來的黑袍青年怒目而視。
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只能聽見天極門少主黑袍拖地摩擦的輕微窸窣聲。
見寧遠走出來,那叼著縛妖鏈的銀虎獸連忙搖著尾巴上前邀功,卻被寧遠冷冰冰地掃了一眼,本來還滿是興奮的圓圓的眼睛,一下心虛地眯了起來,垂頭喪氣低下頭退到一邊去。
&沒聽見麼,都說了是廢物,還不快丟了?」寧遠卻好像完全對那七星谷少主視而不見,只是對那銀虎獸下令道。
銀虎獸似是很不捨得,可最終還是難以違抗主人的命令,將那沾滿口水的縛妖鏈吐到地上。
七星谷少主臉更紅了,簡直要羞憤地噴出血來。被這天極門臭小子這樣擺一道,你說那縛妖鏈是要還是不要?收回來吧,沾著妖獸的口水不說,他心心念念的寶貝被人家棄如敝履,多沒面子的事兒,不收回來吧,又真心肉疼。思來想去,七星谷少主還是硬著頭皮,命令僕從上前將那條縛妖鏈撿回來。
後面早有看不慣他囂張作風的人嗤嗤笑,七星谷少主雙拳緊握,指甲捏得掌心生疼。
打從生下來,他還從未受過這般侮辱!
雲獸閣掌事在聽到風聲之後也及時趕來,進來看到空空如也的獸籠,本是心情沉重。天極門的天才少主在他們雲獸閣這裡出了事,他正擔心該如何向天極門交代,卻見天極門少主安然無恙走出來,自然是心情大好,於是立刻上前謝罪。
&敝閣安排疏漏,讓這狐妖脫籠而出,實在慚愧,好在少主沒有受到牽連,今日少主拍買狐妖所付三萬靈石,敝閣盡數歸還,還望少主能寬恕敝閣失職之處。三日後,敝閣還將為天極門送去十隻高品階妖獸幼崽,還望少主笑納。」
這一番話說得極是周到,叫人無處挑剔。就算性情乖張如天極門少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讓人家下不來台的話,只是點了點頭,算作應允。
雲獸閣掌事心中也是鬆了口氣。誰不知道這天極門少主是個不好惹的主,如今自己這裡賣出去的妖獸傷了人,他能不追究便是天大的好事,也不要想什麼虧不虧本的問題了。
如此一波三折,這拍賣會算是進行不下去了,一隻七級狐妖跑了,還不見蹤影,雲獸閣自然是要組織排查,於是只好請客人們離開。待天極門四名築基修士將那些昏迷的僕從安排妥當後,護衛少主人離開時,雲獸閣掌事卻忽然瞥見天極門少主黑袍大袖子裡的一撮白毛。
雲獸閣掌事:「……」
&主請留步!」雲獸閣掌事上前攔住寧遠。
寧遠側頭看他。
頂著天極門少主看死人一樣的目光,雲獸閣掌事額頭上都要滲出汗珠了,「少主,您這袖子裡……」
寧遠低頭瞥了眼自己的袖口,抖了抖,將裡面的狐狸腦袋露出來。
雲獸閣掌事乾笑:「少主……這,這狐妖在你這裡啊,呵呵,呵呵呵。」
寧遠倒是極為坦然,「嗯,在我這裡。」
雲獸閣掌事:「可是,可是您不是說,說著狐妖跑出來傷人……」
寧遠:「哦?我說過?」
雲獸閣掌事:「……」好像,好像是沒說過。
四匹翼馬拉著的青黑色馬車已經被築基修士駕過來,眼看寧遠就要揣著狐狸上車,雲獸閣掌事欲哭無淚,不得不做最後的掙扎。
&主!既然這狐狸沒有傷人,您看,那一萬靈石和說好的十隻妖獸崽……」
寧遠上車上到一半被阻攔,眉微微一簇。
雲獸閣掌事頓時僵住,突然背脊生出涼意,似是寒毛都要豎起來。
寧遠回頭看向雲獸閣掌事,一絲表情都沒有的臉讓人看著心裡發毛。
&獸閣掌事。」
&
&們的獸籠可有被咬破?」
&
&的屬下可有被你們的妖獸所傷?」
&
寧遠最後一絲冷笑,「你們售賣的妖獸咬破你們的獸籠,將我的人傷了,跑了,可是事實?」
&傷了是事實,跑了不是事實啊!不是就在你袖子裡!
&獸傷了人,卻沒有傷我,妖獸跑了,卻跑到我的衣袖裡,請問,與我又有何干係?」
雲獸閣掌事:「……」
見雲獸閣掌事說不出話,寧遠輕輕一勾唇角,撂下一句「三日內,靜候貴閣厚禮」,就走了。
雲獸閣掌事目送天極門馬車立離開,直到出了天極坊地界範圍,起飛升入天空,慢慢變成一個小黑點,才生生憋出一口氣,扶著胸口顫巍巍回去。
而與此同時,馬車之中的寧遠卻是從袖子裡將莫辰拎出來,提溜著他兩隻前爪左看右看,最後滿意地評價一句:「不錯,倒是只招財的狐狸。」
莫辰揮起一隻前爪,為寧遠這一世如此願意占人便宜而感到不恥。
寧遠及時捉住莫辰欲作亂的前爪,放在手上捏了捏肉墊,竟好像能聽懂他的心聲般,「怎麼,一隻小小狐妖,也敢嫌棄主人了?」
莫辰抽回爪子,在寧遠手背上重重一拍。
寧遠反應極快,反手重新將莫辰的爪子抓住,一邊揉捏一邊喃喃低語,「我就是要天下人厭憎於我,卻又懼怕於我,不敢違逆於我。世人多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看著他們陽奉陰違,敢怒而不敢言,敢恨而不敢發,豈不有趣?」
莫辰以前遇到的寧遠何曾有過如此扭曲的三觀?因此對這樣的話倒也覺得新奇,於是不再亂動,睜著一雙葡萄樣的黑眼睛看著寧遠。乖乖聽他說了很多不曾聽過的觀點,起初覺得匪夷所思,久了倒也覺得頗有幾分道理。
說的也是,顧慮別人喜惡又有何用?上一次寧遠還不是不得好死?
我本為妖,生來就是要逍遙快活一世,又何須管它善惡對錯?惹我不痛快的,便也要讓他十倍百倍的不痛快,讓我開心的,就要在這開心中沉淪迷醉,從此哭便是哭,笑便是笑,愛便是愛,恨便是恨。
&是,小狐狸,你要記住,世人皆可厭憎於我,唯你不可,記住了嗎?若是有一天連你也厭憎我,欺騙我,懼怕我,我就將你剝了皮,做成狐裘穿在身上。」
寧遠說到最後,將莫辰舉起來,湊到近前,幽黑的瞳眸似是兩汪深不見底的水潭,能將人吸引進去,透著寒徹入骨的冷意。
然後莫辰伸了伸粉嫩溫熱的舌尖,舔了寧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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